第四章 新乐王之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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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新乐王之疾(下)
(昨天检查本书时,才发现第三章与第五章朝会都用的是嘉靖五年,结合以后陈皇后的情节,第三章中应是嘉靖四年,今已修改,特此致歉。昨夜又写到凌晨一点半。)
宫中,明月当空,朱厚熜背着手,微低着头在假山小径中信步走着,仿佛是自言自语道:“都己经教给他了?”张勤微躬着身子,随行在后,低声回道:“卑职已经全部教给小王爷了。”朱厚熜在一株桃树下停下来,随手折下一支桃花,放在鼻前嗅了嗅,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张勤道:“小王爷的身子仍时好时坏,只不过练拳的时候病情就能稍缓一缓。”朱厚熜回头看看身边的侍卫,道:“还有吗?”张勤低着头道,“小王爷好像每次练完拳后脸色有些苍白。”朱厚熜点点头,道:“那就好。他练习的勤么?”张勤道:“小王爷每当练习的时候病痛就觉得轻些,所以练拳很是勤奋。”朱厚熜叹了口气,把花枝扬手一丢,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嗯,你去内府领些银子吧。”
青州衡王府,衡王正在书房练习书法,朱厚燆忽推门闯进来,满脸的不平,但是看看衡王正专心致志,便强忍下来,垂手恭立在侧。一会,衡王把字写完,放下笔来,取过纸吹吹上面的墨汁,又端祥了半天,才缓缓道:“急急忙忙的进来,有什么事么?”朱厚燆躬身道:“父王,是您让人支了一百两银子给新乐王送去么?”衡王轻轻放下纸,回头看着儿子,道:“是啊,怎么了?”朱厚燆忽然失去镇静,忿忿道:“父王难道忘了,三弟就是因为他送了命?”朱佑楎微微闭上眼睛,叹道:“生死自有天命,载玺不过是个孩子,懂得什么事?”朱厚燆跺脚道:“就算您不记恨三弟的死,可是您也得为全府上下打算,新乐王现在是皇上心中的一块病,本来我家就因为保出新乐王得罪了皇上,父王再让人给他送银子,岂不是惹祸上身?何况我们衡王府一年的节余也就二百多两,您一下子给新乐王送去一百两,如今新麦初下,还算宽裕,您就不想想青黄不接时?”衡王睁开双目,看了儿子良久,才道:“载玺总是我们衡王府出去的人,我们给他些银子,谁敢说些什么。他虽然封为新乐王,可是一无食邑二无俸禄,只能靠着皇上的赏赐有口饭吃,可他身边还跟随着几个人,总得养着,否则谁来照顾载玺?再说进出府门的那些人总要打点,没有银子怎么成?”“那您也不能给他那么多啊?”朱厚燆反驳道。衡王又叹了口气,眼圈有些发红,“载玺自小多病,也没几年好活头了,就让他快活一天是一天吧!”听到这句话,朱厚燆的眼圈也红了,跟着叹了口气,不再作声。朱佑楎沉默了一会,道:“以后每年秋收后给载玺送过一百两银子去,王府里省着点花就是了。”朱厚燆忙躬身应道:“是!”
早晨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一个小孩儿在庭园里虎虎生风的打着一套拳法,一个老太监和两个小太监在旁边观看,看到孩子演到精彩处,喝一声好喜笑颜开。这套龙虎五行拳并不太繁杂,总共三十六个招式,如龙虎相搏,招招威猛,并无半点花俏。朱载玺自从学会之后,不知是天气转暖还是这套拳法着实有用,本来病弱的身子竟觉的生病少起来。一会,朱载玺将拳打完,收了式,微微有些气喘,连咳了几声,王承赶忙上前,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给他擦着额头的汗水,关心的问道:“小王爷,觉得怎么样?”过了一会,朱载玺平静下来,道:“王公公,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气急。”
这时外面走进一个军官,扫了几人一眼,朝朱载玺远远一抱拳,冷冷的道:“王爷,衡王府的人来见你。”说远转身就向外走去。朱载玺听罢,一下子跳起来,声音带着兴奋,“是爷爷和叔父他们来了么?”拔腿就向外跑,王承赶忙上牵着他的手。
来到前庭,见是一个陌生人,朱载玺失望的退了一步,道,“你是爷爷派来的人么?”那人躬身行礼道:“小人见过王爷。”朱载玺问道:“爷爷和王叔怎么不来看我,没有载圭载封哥哥陪我玩,这里好闷。”朱载玺从小在衡王府时就住在深府大院,一来身份特殊,二来年纪幼小,并不怎么出门,就算跟着衡王看戏听曲,也都是请到府里来。唯一的一次出门就是进京,可是在路上天寒地冻呆在车里,进了宫又遇上了事,南行时嘉靖又不让外人接见,所以对出门并没有好感。只是正在童年的他,因没有玩伴而感到孤单,见到亲人那里的人忍不住小孩子气抱怨。那人看看左右诸人,为难道:“小王爷,王爷他们有事在身,不能来了。王爷也很想念小王爷,特地让小人代他来探望小王爷。”他知道朱载玺年纪太小说不清楚,便摘下包袱,推向王承道:“王公公,老王爷让我给小王爷带了点心意,请您收下。”王承本不知何物,便接过,入手只觉一沉,知是黄白之物,正要推辞,那人却己把话头堵上,道:“小人只管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王承只得先收下再做计较。

王承陪着那人说些话,互相问候些两府的情况,只是相互并不太熟悉,一会便没了话题,来人起身告辞。自始至终,那个通报的军官终立带着两个士兵立在厅堂上。
出了府门,回头望望那些立在府门的士兵,那人嘀咕了一句:“这些士兵可比我们衡王府气派多了,可怎就不知礼数呢?”忽脖颈一紧,被人从后面抓着衣领提起来,转个脸,见一张脸孔对着自己,正是那个军官,那军官冷笑道:“礼数?哪个王府门前的守卫没些油水?就老子这里是清水衙门,还讲礼数个屁!”甩手一推,把那人摔出老远。那人爬起来,不敢支声,拍拍身上的泥土,头也不回的牵着马走了。
仁寿宫,夏皇后寝宫,许氏含着泪,端着药一口一口的喂给斜倚床上的夏皇后,夏皇后怀中抱着个枕头轻轻拍着,双目失神,口中喃喃道:“玺儿,病就好了,……,玺儿不怕,有娘在呢,……,玺儿乖,睡吧,睡吧,……”朱云平趴在夏皇后的腿上,泪流满面,哽咽着,“母后,我是平儿啊,您睁开眼看看我啊。”
看着这一幕,张太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停的用手帕拭着眼泪。由于张太后与兴国蒋太后不睦,张家失势,自己的两个弟弟张鹤龄和张廷龄己经数次被人弹劾了。唉,早知如此,可必当初,只因自己为着与儿媳夏皇后脾气不投,一念之差立了远房的朱厚熜,想想远在凤阳府的孙儿,如果金銮殿上坐的是自已的孙儿载玺,唉,……,如今却只有自婆媳二人相依为命了。
吆五喝六的声音不断从房中传出来,王承走进王府的门房,见里面的士兵正在赌钱,走到桌前,轻轻扯了扯那个军官,那军官正玩的兴起,头也没抬,“去去去,没看大爷正玩的高兴!”王承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悄悄向他手里塞了塞,低声道,“军爷,借一步说话。”那军官将银子纂在手里,看了看王承,向手下道:“给我押大,一会我回来。”一边说着一边同王承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外,那军官用三个指头将银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睨了王承一眼道:“新乐王也有银子了?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啊。有什么事,说吧。”王承弓着身子道:“军爷,您看今儿是重阳节,小王爷自从来到凤阳,还没出过门,咱家想带他出去走走,请你通融一下。”那军官掂了掂手中银子,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十几次了,上面调我们来守卫新乐王府时本有密令,严禁新乐王出王府。”王承陪着笑脸,手中又塞上五两,道:“现在天气转冷,小王爷旧疾复发,咱家想带他出去散散心。军爷您通融通融,凤阳府没人认得小王爷,我再与小王爷打扮一下,定不教人认出。”那军官将银子揣在怀里,言不由衷的道:“本官倒是好说话,只是我那帮兄弟……”王承从怀里又摸索出三两银子,道:“这点意思,军爷让兄弟们拿去买点酒喝。”那军官点点头道,“小王爷这么小一个孩子,老待在府里,我也于心不忍,这样吧,一个时辰后,你从后门出府,记得早去早回,千万莫要生出事非。”王承连连应道:“是,是。”
二人商议妥当,王承告辞,那军官转身回到屋里,将二两银子扔在桌上,道:“天气转凉,小王爷见兄弟们辛苦,打发王公公赏了些银子给兄弟们喝酒。今天大伙就在这里喝酒,不必出去喝风了。”众士兵便轰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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