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千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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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我为是否要上传犹豫了好几天,我怕被戴一个“破坏民族团结”的大帽子。后来,我记起一个故事:昔时,崔杼弑齐庄公,齐太史记曰“崔杼弑君”,杼大怒,杀之,令其弟为史氏,其弟再书“崔杼弑君”,杼再杀之,又令其少弟为史氏,其少弟又书“崔杼弑君”,杼乃投书而去。苟若天下人皆能秉笔直书,世间又岂有奸恶之徒容身之处乎?)
弱肉强食,是大草原上生存的最高法则。
而生活在大草原上的草原狼是将这一法则发挥到最高境界的群体。
中国的北方是一片广袤的大草原,它横贯欧亚大陆,辽阔无边。
这是一片荒凉的土地。
这里生活着无数的狼群,与它们共同生活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个以狼为图腾的部族。
这里就像世界的潘多拉魔盒,一批批最具破坏力的部族从这里走出去,向南,向西,一路肆意的发泄着他们的破坏之力,毁灭了无数民族历尽千年血汗创造出的灿烂文明。
一个被汉朝击败的匈奴的西迁残部毁灭了古罗马。
一个被唐朝灭亡的突厥的西迁残部终结了新罗马,——拜占庭。
这里就像是整个人类文明的破坏之源。
这里,你可以称之为《魔戒》中的魔都,也可以称之为《罗得岛》中的马莫,但是决不会是奥丁的瓦尔哈拉,因为他们带给世界的只有破坏,而不是守护。
有人叫他们匈奴人,也有人叫他们鲜卑人,或者柔然、突厥、契丹、蒙古、女真,……,其实这些称呼都是错误的,也许只有一个名字才适合他们,——那就是游牧民族。
因为他们与其称为民族,不如称为部族;与其称为部族,不如称为家族。
散落在草原上的一个个部族,或者有血缘关系,或者没有血缘关系,也许相近的习俗才是他们的唯一的纽带。当有一个强大的部族出现时,其他弱小的群体就都会托庇于他的卵翼之下,于是这个部族的名称就会成为草原上所有部族的称呼。
匈奴族本为诸戎狄中一部,及其强盛,其余部落就都从之而称匈奴;鲜卑族不过是东胡一旁支,及其强盛,其他部落也就都跟着叫鲜卑;当土门战胜了柔然,所有的部落就都叫突厥:当铁木真的乞颜部统一草原,所有的部落就都叫蒙古。鞑靼本是源自被铁木真灭亡的塔塔尔部的称呼,就是高于车轴的男子全被铁木真杀死的那个部落,后来竟成了蒙古人的别称,这倒是一个异数了。
所以,同一个名字未必是同一个部族,突厥血统的贴木尔的后代不是就都自称是蒙古人么?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而即使处于统一时,部族之间也没有什么稳定的秩序,该打仗还是打仗,该抢地盘还是抢地盘,草原上的可汗对于臣服的部族并没有太多约束,他们只需要向可汗上缴贡品,并服从大汗的召集,跟着一起去抢劫就可以了。
所以草原大汗与臣属部族的关系是极其脆弱的,实力是他能影响其他部族的唯一形式。
当一个部族衰弱,哪怕他是昨天草原上的共主,其他的部落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踩在脚下,然后肆意的蹂躏。
千百年的时间,南方的中原和西方的欧洲都在尝试着各种不同的制度,从奴隶到封建,从分封到集权,制度一条条的被创造,科技一项项的被发明,……
而北方的大草原上还是千篇一律的绕着奴隶社会原地转圈,或者落后一点半原始半奴隶,或者进步点半奴隶半封建,就是他们那一点一滴的改善也是来自于对周边文明民族的掠夺。
正是因为缺乏文明的制度,草原上的部族的频繁的更替着。
一个部落的兴起,就表示另一个部族的灭亡,而灭亡一方的代价往往就是全族男人被杀死、全族的女人沦为奴隶!
在这里,强权决定一切。
一个新部族的强大兴起也往往并不是基于他部族群体的力量,而是更多的基于他的部族首领的个人力量。
没有制度的维持,一场胜败足以决定一个势力的命运,个人的能力足以决定一个部族兴亡,强者的威望足以让其他部族归附。一个冒顿足以让匈奴兴起,一个慕容恪足以让前燕强盛,一个土门足以让突厥汗国翻身,一个铁木真足以让蒙古帝国建立。这就如同这一时期日本的那种家臣体制,大名个人的武功就直接决定了他的名望和他家族的势力。
一个部族或一个家族往往因一人而兴、因一人而亡,而不像中原王朝那样,先帝的恩德可以惠及子孙,即使皇帝平庸,只要他不昏庸,国家就会在整个官僚体制的维护下运行下去。
纥达正享受着这种混乱的成果。
在草原上没有人在乎你的强大是怎么得来的,他们只在乎你强大这个实事,只要你足够的强大就会让所有人低头。
现在,纥达部是最强大的。之所以说是纥达部,而不说大汗山部,是因为在草原上的部落完全是部落首领的私产,部落首领与部落的存在是等同的。如果首领死了,并且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那么这个部族极可能全族沦为别人的奴隶,然后这个部族就会慢慢的消亡。只要部族首领在,哪怕他被打败无数次,他都有可能再次聚集起一个部落,无论这个新的的部落是否与他有血缘关系,他都不在乎,反正他可以多生儿子来改变这种血统。比如,纥达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他正在帐中辛勤的耕耘着,尽管现在是大白天。
伴随着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与喘息,**的女人虽是初承雨露,但仍然忍着剧痛曲意的迎合着,——她曾是喀尔喀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也是喀尔喀汗格列森扎最疼受的孙女,但如今她是做为喀尔喀部的贡品送到纥达的帐中的。
纥达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久经沙场的强壮体魄肆意的在她初经人事的身上鞭挞杀伐着。
女人,无论她什么身份,对纥达来说,都一样,就是一件泄欲的玩物,一件生儿子的工具。
而他的女人也都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一直像奴隶一样的服从、逢迎、满足他的**,——或许大多数女人的内心深处都有被强者征服的渴望。
因为纥达有权力这么做。纥达部是最强大的,所以它的大汗纥达虎力有权力做任何事情,无论这件事合不合道理。
生存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一个没根基的人,即使以强权压制的所有对手,但纥达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他迫切需要儿子,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群儿子,——这样,他就可以把这些儿子送到各个族落去为他纥达开枝散叶,从而改造整个部落的血统。所以成为大汗几年已来,他已经有了八十多个妻子,她们为他生了二十七个儿子,不过纥达远远没有满足。
一声狂吼,纥达发动了最后的冲剌,那个喀尔喀女人声嘶力竭的哀呼惨号,在纥达的最后一下冲击之后,她惨叫一声,便晕过去了。
纥达筋疲力尽的趴在她身上歇息了一会,然后便唤进一个女奴,让她帮自已收拾好衣服,便扔下那个依然晕迷的喀尔喀女人,头也不回的走出帐外。
“大汗,奥云**送来了信报!”帐外的侍卫一见纥达出来,立刻禀道。
“奥云**?南蛮子发动进攻了?”纥达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接过侍卫手中的信看了看。
读罢信,纥达脸上升起一股恼怒之色,“明军已经占据鄂尔多斯了?送信的人呢?让他到大帐中见我!还有,让满都拉图、阿古拉几个人也都到大帐中来!”
纥达的金顶白色大帐中,信使已经将鄂尔多斯与明军交战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退出大帐了。
“大汗,我们要去鄂尔多斯么?”信使一退出帐外,阿古拉便问道。
“从来都是个鲁莽的人!好在忠诚和勇猛。”纥达虎力心中暗叹一口气,便循循的诱导自己的心腹爱将,“俺答的兵马有五万多人,与曾铣旗鼓相当,那个老傢伙守住土默特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许让俺答与曾铣拼个两败俱伤也是好事。”纥达看了看阿古拉那憨厚的样子,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阿古拉听明白纥达的意思,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可是蛮子都占了鄂尔多斯了,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么?”
这时满都拉图向他笑了笑,“南蛮子占了鄂尔多斯倒不是应该担心的,就怕他们夹击大同。”
纥达虎力点点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大同城坚固无比,一旦被蛮子夺回去,又会挡住我们南下的道路了。”
满都拉图道,“大汗,我们是不是把大同城墙拆了?”
纥达虎力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大同城被明朝建了上百年,要拆也不是一天半天就拆得了的。何况大同那些汉人,我们还用得到,如果拆了城墙,虽然我们来去方便,但那些汉奴怕就在大同待不下去了,他们一走,要不了多久,明朝就会把大同再修起来,南蛮子虽然打仗不行,但修城还是有一套的,你不看他们从东到西修了一条上万里的边墙么?”
“哧”,阿古拉轻蔑的冷嗤一声,“明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修了那么长的边墙,可他有那么多兵摆在上面吗?墙上连个人都没有,要过去还不是轻而易举?防得住谁!”
纥达眼里充满怜悯的看着他,微微一笑,“既然边墙那么好过,为什么我们每次南下都要走杀虎口、阳和关这些有重兵把守的地方呢?”
阿古拉茫然结舌,思索了一会,找不到头绪,忿忿的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非要傻傻的从那里过!”
满都拉图忍不住笑起来,好意的解释道:“如果边墙修的足够的高和坚固,就算不派一兵一卒来防守,我们也是没法南下的!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啊!”
阿古拉不满的反问道,“修得再高,还不是能爬上去?!”
纥达虎力没好气的训道,“你能爬得上去,马还能爬上去么!”
满都拉图耐心释道,“长城的作用不在于战术上的防守,而在于战略上逼迫我们不得不与有明军把守的关隘硬拼!你想想,这长城依地势而建,马匹无法跨越,就算我们人翻过去了,可是我们不是去游玩的,而是去抢汉人东西的,你抢来的女人、财物,也能越墙而过?如果还从墙上翻越,周边的明军也早就到了,你从汉人那里抢来的东西能带得出来?所以,就算他不派兵把守边墙,如果没有关口,我们大军南下的话,也只有拆墙一途,否则危急时就会被明军困在长城之内,明军源源而来,你打得赢一支、两支,还打得赢十支、百支么?如果真有这种情况,那最终只有死路一条了!而我们游牧诸族之所以能与数十倍的汉人相抗,就在于我们来去无踪,如果我们费力拆了城墙,明军边墙上又有烽火警报,我们能有多少时间再去抢掠?因此,我们每次南下只能寻找防守疏松的关口,而不能走无兵防守的城墙。”
阿古拉闻言,便嘟起嘴,不再言语着。
“如果我们现在南下的话,草料不足,会伤了马儿,这个春天怕是就不能南下了。可是若是我们现在不去救援的话,明军或许就会围攻大同,到时候照样挡住我们南下的道路。”纥达紧皱着眉头,苦恼的犹豫着。

“大汗,其实也不必担心,俺答汗有五万多人,据我们所知,曾铣的兵马也就五万多些,并没有什么优势,而且他只有半成的骑兵。有俺答和他相互牵制,他怎么可能分身去大同呢?”满都拉图劝慰道。
纥达摇摇头,“这些南蛮人常说‘兵不厌诈’,我是怕他们铤而走险啊!”
满都拉图想了一会道,“大同不是还有阿古达木统率的五千兵马么?有俺答汗的牵制,这个曾铣能用的兵马不会超过一半,让阿古达木他们撤到大同城中坚守,拖住明军到大汗南下还是来得及的,若是明军真是分兵攻打大同,大汗你亲率兵马打败曾铣,然后让俺答汗打败河南剩下的明军,我们再乘胜南下,不是更好?”
“也只好这样了。”纥达点点头,“传话给草原上各部落,将今春南下的日期提前到四月,草一长出来,就让他们带齐所有的勇士在九十九泉会合,我们入主中原!”
满剌拉图连忙应声道,“是!”
阿古拉则兴奋的搓着手连声道,“好!好!我帐里的女人该换新的了,里面的东西也该换了。”
纥达虎力没理他,想了一会,又道,“让赵全在关内的人提前造反吧!拖住山西王忬的军队,防止他配合曾铣一同出关!”
满都拉图犹豫了一下道,“若是如此,我们入关时岂不是少了内应?”
纥达叹一口气道:“那些疯子虽然无能,但拖住明军两个月应该不是问题吧。何况,以赵全那个傢伙的性格,就算我不这么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其实他自己也在怀疑这些白莲教徒能拖多久,年前的叛乱,明军不是才用了五天就平定了么?
他驱散心头的不快,走出帐外,举目向南方望去。
在这个世界所有文明公敌的蛮荒之地的南方,有一个伟大的民族,他叫汉族,如今统治他的王朝称为大明,一个从被屠夫破坏的废墟上建立的繁荣王朝,他有五征漠北的雄风,也有七下西洋的壮举,他是四方番夷心中的“天朝”,——这并不是他自称的,而是大多数番夷公认的。
北方草原上的每一丝一缕的破坏力量的泄漏或逸出,都给西方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与恐慌,而这个伟大的民族在这些破坏力量的源头守护了三千年!
这里的人民善良、勤劳,在明朝和之前的千百年来,他们不畏强暴,勇于挑战任何强权,他们同情弱小,并不吝提供庇护和援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这是他们至高的理念。
任何愿意归附的群体,他们都愿意宽怀包容,任何愿意和平相处的人,他们都愿意平等相待,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挑战这个王朝的权威,他们的皇帝是天下共主,他们要将天下大同的理念推广至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曾经有人将这个伟大民族的善良说成是软弱,他说,四大文明古国的其他三个农耕民族都灭亡,只有中国延续了下来,那是因为农耕民族有软弱的本性,而中国每次都能得到游牧民族的坚强的“狼血”补充,所以,每次游牧民族侵略之后,中原王朝都能得到一次扩张。
我轻轻一笑,这个人白痴啊?!其他三个文明古国都是怎么灭亡的?古印度从达罗毗荼人被游牧的雅利安人征服之后便被不同的民族征服来、征服去,连么没见他被补充一点“狼血”呢?古罗马人被匈奴人征服过,拜占庭人被塞尔柱突厥人征服过,印度人被莫卧尔蒙古人征服过,怎么都没见过他们给这些民族注入一点神圣的“狼血”呢?倒是这些民族都一直被他们踩在脚下奴役!要是这滴神圣的“狼血”管用的话,怎么到了近代的时候,欧亚大陆上落后的或地改革失败的国家全都是被“神圣的狼血”统治的国家?而那些没有游牧“好大哥”的、没福气沾染上“神圣的狼血”的、“软弱”的西欧农耕民族怎么全都变成了强盛的国家了?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哼!每次中国击败入侵的游牧民族后,之所以会强盛,恰恰是说明,北方的游牧民族就像套在中国身上的枷锁!每次击败这些游牧民族,中国就如同砸碎了枷锁,创造力与生产力就得到了解放!
哼!看来中国确实是有些软弱了,对付狼就应该用狼的法子!
两百年前,蒙古屠夫蹂躏了这片土地,将曾经繁荣无比的中原践踏成为一堆废墟,他们试图用屠刀来征服这个值得骄傲的民族,让他低下高贵的头颅。然而,流尽血泪的百姓在被奴役了八十年后,纷纷揭竿而起,在太祖皇帝的率领下将这群屠夫驱赶回了他们北方的老家。
在见识了中原的繁华之后,回到北方的蒙古贵族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中原的垂涎,时刻想要卷土重来,虽然有成祖五征漠北的奇功,两百年来,他们对大明的祸害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为了应对这些来去无踪的游牧民族,明朝重新实行了古代中国的筑边防守政策。长城文化,常被很多无知的后人所嘲笑,甚至如唐太宗一般的明君,然而实事却是,正是屹立两千余年的长城,保护中原文化在世界游牧民族之源的铁蹄下顽强生存了下来。如果不是唐朝放弃了长城沿线的战略要地的防守,加上石敬塘葬送了幽云二州,宋朝也不会自始至终处于战略上的被动吧!长城并不在于城墙一线的防守,而是一个以垒为点、以墙为线、以后方军镇为面的综合防御体系。这种防御体系无疑是成功了,在两千年的历史中,除了极少数被突破的特例外,长城挡住了北方游牧民族一次又一次进攻。
可惜的是,长城只是一种防御手段,它很少被敌人攻破过,却屡次被它的守卫者从内部打开,亲自将凶残的恶狼迎进门来,撕咬吞噬自己的同胞。
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所以,最坚固的长城不是石头彻起来的,而是人心堆起来的!
如今,一件大事震动了整个长城内外,——陕西三边总制曾铣收复了内套。
自英宗土木堡被俘之后,这是明军第一次大规模出兵塞外,而且首战告捷。
慈宁宫中。
严嵩卟嗵跪倒,仆伏在地,“老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隆广皇帝朱载壑才十岁,而且在嘉靖帝在位的时候,一直没有被允许出阁讲学,直到登基后,才开始读书,所以并不能够承担国事。王太后是一个温顺贤惠的女人,淡泊而没有野心,何况大明还有“后宫不得干预朝政”的祖制。所以,这对母子除了参加典礼,平时都是呆在慈宁宫里,整个大明的国事,全都委任在首辅严嵩的身上。而严嵩即使大权在握,对这对母子也是极其恭谨的,因此一向深得皇上和太后的信赖和依重。
王太后连忙道,“阁老快快请起。”
“谢太后!”严嵩又叩了一叩,才站起来,便连忙拱手弯腰,一叠声的道,“皇上,太后,大喜啊,大喜啊,托皇上和太后的洪福,三边总制曾铣收复了河套!”
“啊?”,虽然很少过问国事,但是听到这句话,王太后还是一脸惊喜。一直以来,她都在为大同的失陷而忧虑,自己的儿子登基才一年多,重镇大同就沦陷了,这对新皇的威望是一个沉重打击。现在朝廷居然收复了河套,虽然她没有什么野心,但她明白,在他儿子在位其间,开疆扩土,这是多么的荣耀啊!
“都是阁老操劳国事,用心治理,都是阁老的功劳!”王太后有些激动的道。
严嵩连忙躬身道,“都是皇上圣明,太后恩德,老臣不过略效微薄之力,怎当得起太后如此夸奖。”
“阁老就不必自谦了,这两年多亏了阁老,若无阁老尽心辅佐,我们孤儿寡母怎么管得好朝廷里的事?”
“阁老,阁老,你快陪朕下会棋吧!母后她下不赢我!”旁边的隆广帝虽然聪慧,但终究是个孩子,心性好玩,见严嵩跟王太后尽说些客套话,忍不住招呼道。
王太后今天得此喜讯,也笑着道:“难得今天高兴,你便陪皇儿多下几盘吧!”
严嵩连忙拱手道,“是!”
当即来到棋盘前,斜着身子坐下,和隆广帝下起棋来,他不敢赢了隆广帝,却也不敢轻易输棋,隆广帝下了一会便提起了兴趣,时不时的道,“阁老棋下得真好,朕就喜欢和阁老下棋!”
许久,下完了一盘棋,严嵩在略占上风的情况下,被隆广帝偷空吃了一大片,连连顿足道,“老臣上了年纪,眼花了,没看见,没看见,皇上让老臣重来。”
隆广帝正为自己的险胜而得意不已,怎肯罢休?连笑道,“呵呵,落子无悔大丈夫,阁老却要悔棋么?”
严嵩做懊悔状,道:“下一次,老臣可要看仔细了,莫要让皇上赢得这么轻松!”
见隆广帝又要摆棋,严嵩拱手道,“皇上,老臣还有一事要奏,眼下曾铣收复内套,可是大同尚在敌手,老臣请皇上让曾铣移师收复大同,请皇上恩准!”
隆广帝虽还沉浸在赢棋的喜悦中,闻言竟思索了一会,然后扬起稚嫩的声音道,“准奏!让曾铣节制诸军,收复大同!”
“节制诸军?”严嵩闻言,心头一怔,但还是躬身道,“老臣遵旨。”
同时,黄河边,连城明军大营。
背后是滔滔遍地的黄沙,面前是滚滚东流的黄河水。
“制军大人,仇鸾是宣大总兵官,不属大人节制,怕是大人调不动他!”周尚文向正举目北望的曾铣拱手道,尚带寒意的二月春风吹得他衣衫摇摆飘扬。
“我不是调他,是请他!请他配合我军的行动,把守阳和口、镇羌堡一线,阻击南下驰援的鞑子!”曾铣轻叹了一口气,“此事有功无过,想必他也不会不允吧!”
“大人,何不将此事上奏朝廷,请朝廷给大人节制诸军之权?”周尚文仍试图劝说道。
曾铣摇摇头,“时不我待,若是待朝廷下达命令,鞑子早听闻风声了,你看我们这次出关,封锁得那么严密,鞑子还不是先得知了我军动向?否则如何会伏击我军最弱的西路军?”
他转首东顾,“此次明为北上复套,实则东取大同,本就是重在一个奇袭,若是我军意图暴露,大同城坚,敌众我寡,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周尚文便沉默不言。
曾铣有些无奈的看看他,“都说你们武将受文臣节制,很难打仗;想不到如今战机就在眼前,我一介外臣却也要受内臣的节制!”
“苟利国家,生死以之。”他长叹一声,然后声色转而坚决,“周总兵,明日我点三万骑兵奇袭大同,给你留下两万步卒和五千骑兵,无论此行成败,你一定要守住俺答!”
“未将遵命!”周尚文连忙抱拳道!
“我军将从威远卫入关往取大同,派人送信给王忬,让他派太原镇兵马配合我们出关收复失地。还有,派人告诉宣大总兵仇鸾,请他出兵拒守阳和口、镇羌堡一线,在我军攻取大同期间,阻击南下的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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