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禁锢的雏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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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禁锢的雏鹰(上)
(本段不算字数:说实话,对于中国历史,我最擅长的是春秋战国和秦汉,这是由于我最先读的史书是《东周列国志》和《史记》,而且这两本书完全是精读,以致言必称战国。对于明朝自宪宗至万历初年之间的这一段历史倒是知道的最少,面对这封建时代汉人的最后辉煌,实在感到惭愧啊。对于这一时期的蒙古史料也十分难找,《明史》、《中国通史》都语焉不详,从网上查找俺答汗或阿勒坦汗,也只有些“俺答封贡”的宣传口号,而对俺答汗的具体历史却少有介绍,寻找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结果,昨日偶然发现一个《蒙古学典籍室》的网页,受益菲浅,恶补一通,本章《禁锢的雏鹰》也因此临时修改了许多处。阳历三月九日。)
嘉靖闻知经过后勃然大怒,命人拖黄锦下去打了五十大板,正在思考事情如何处置,有人来报,诸王联名诣阙求见。
正是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才不到半个时辰,“皇帝赐新乐王毒酒,忠仆舍身救主”的事就传遍了京师。
说到这里就得提提朝廷的时局。嘉靖六年二月时,首辅费宏因不堪张熜等人无休止攻讦,请辞,嘉靖皇帝恨费宏替新乐王说话,仅给他驰驿,阁臣离职时的其他待遇全无。费宏离阁后,杨一清递补内阁首辅,不久发生了“李福达案”。李福达是山西代州人,正德初年曾率数千弥勒教众造反,失败后,化名张寅,潜入京师,以黄白之术结交武定侯郭勋,后被仇家薛良认出并告发。事情牵连到武定侯郭勋,而郭勋在大礼议事件中支持过嘉靖皇帝,对张熜、桂萼等人也多有恩惠,郭勋为了自保,上疏言“以议礼触众怒”自辩。大礼议一直是嘉靖皇帝的一块心病,这代表他继承皇位的合法性,一旦触动,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议礼派一边,于是在三司会审己经定案的情况下,下令为李福达反案,指责三法司“朋谋捏诬”,命议礼新贵改组三法司,以吏部左侍郎桂萼掌刑部、兵部左侍郎张熜掌都察院、少詹事方献夫掌大理寺,重新审理李福达案。议礼派借机严刑逼供,大肆迫害朝臣,刑部尚书颜颐寿素轻张熜、桂萼,于是命人拶之,且戏颜颐寿道“汝今日服否”,颜不胜楚毒,叩头抢地告饶“爷饶我”,时京师传“十可笑”之谣,谣中有言“某可笑,侍郎拶得尚书叫”。于是屈打成招,原主审官马录自诬挟私故入人罪,桂萼定案为“张寅非福达,马录等人因议礼而恨郭勋,构成寃狱”,接着又构陷寃狱,大学士贾咏与原审官马录同为河南同乡,只因在马录入狱后写信安慰,亦构陷致仕,都御史张仲贤、工部侍郎闵楷、大理寺丞汪渊、御史张英等皆以书信被捕下狱,朝臣中凡受凡受牵连严惩者四十六人,朝堂忠贞之臣为之一空。
嘉靖六年十月,张熜拜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参机务,此时距他中进士仅仅六年,有明一代宰臣无人可及。桂萼等附合议礼的官员纷纷加官进级,掌控了朝政。这些人因为大礼议与嘉靖皇帝拥有利益上的一致性,绝对不希望武宗一系的后人拥有翻盘的机会,所以他们巴不得朱载玺早死,于是在嘉靖皇帝处理朱载玺的问题上他们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还有一些不是议礼派的官员,大多位阶较低,没有什么发言权,在几个上折子的人被清场后,就发扬了沉默是金的原则,也出不了头。那些勋臣们就更加没有利害关系了,无论谁当上皇帝,都要把他们好好供养着,所以乐得清静。
剩下的只有诸王宗室了。自从秦始皇废止分封、独行郡县,结果使皇帝孤立无援,两代而亡以来,历朝历代都吸取了秦朝的教训,采取郡县制与分封制并行的原则,分封藩王以巩固皇族的统治,当然在依赖藩王的同时,又担心他们谋反做乱,所以皇帝与藩王一般都是依赖又提防的关系。但是有一点他们在利益上是一致的,那就是维护皇家血统的神圣性,由此也就形成了一些默认的潜规则,比如,宗室诸王非谋反不能处死刑,处死宗室不能用斩刑而只能用白绫或毒酒等等。明朝建国来,虽不断的削减藩王勋臣的政治权力,但宗室的待遇上却不能说不优厚,从一降生,只要有了爵位,就相当于头上戴了一张免死金牌,一生无忧。当年永乐大帝朱棣起兵谋反,虽然对建文帝本人赶尽杀绝,但在篡位后却只对朱允文的次子朱文圭采取了幽禁。
此时正值元日朝会,诸王多在京中,闻皇帝赐新乐王毒酒欲置新乐王于死地,顿时人心惶惶。杀不杀新乐王本不关自己的事,可是由此引起的后果却不容小视,一旦新乐王无故被杀,那么笼罩在这些人头上的神圣光环就要被打破,新皇才上台六年,就连先帝的遗腹子都不放过,谁知道将来有一天会有什么事将临到自己头上?
明朝的诸王宗室虽然都姓朱,却不全是属猪的,不像现在的汉人,被满清杀软了骨头,纯粹属小猪的,提溜谁耳朵谁叫唤,不提溜着自己就看热闹。

藩王中自然有见识不凡的,聚在一起一商量,都感到不满。而衡王与朱载玺关系最密切,生怕朱厚熜处理了朱载玺,接下来就会对自己下手,又暗中推波助澜。于是在京诸王会聚一起,共同入阙谏阻。
这些藩王有不少是嘉靖皇帝的叔伯辈,嘉靖皇帝不得不见,算起来这是皇家的家事,朱厚煾便命人将诸王迎入养心殿。
见了嘉靖皇帝,诸王一齐行礼参拜,声势也颇为浩大,益王朱佑宾首先出列,道:“皇上,外面关于新乐王的事己经传的沸沸沸扬扬,不知可是真的?”
说起来朱佑宾乃宪宗第六子,在武宗死时,论及宪宗诸子尚存者,唯朱佑宾最是年长,是有机会问鼎皇位的,只不过他品性纯良,不喜争斗,嘉靖皇帝才得已顺顺当当的坐上皇位。现在涉及的双方一个是自己的亲侄,一个是自己的侄孙,要调解双方,自然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了,于是朱佑宾便当仁不让了。
嘉靖皇帝脸上不见一丝波纹,淡淡的道:“那些传言朕也听说了,朕岂能做这种事!那都是望风捕影的谣言,皇叔怎么能相信呢?”
朱佑宾见嘉靖皇帝矢口否认,知道他对诸王还有些顾忌,便扔给他一个台阶,道:“皇上没有做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古人云‘家和万事兴’,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还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呢?”
朱厚熜连连点头道:“皇叔教训的是,载玺是朕的侄儿,朕自会善待他的。”又故作轻松的调笑道,“何况朕到现在尚无太子,说不定这皇位还得传还他呢!”心中却暗恨,先安抚了眼前这些老家伙,小家伙以后慢慢再收拾!
诸王见嘉靖皇帝答应下来,都很高兴,纷纷称颂皇上圣明。
镇国中尉朱勤熨为人忠直,却不识时务,借机劝谏道:“陛下本天资聪颖,然而不效法古代贤君兢兢业业治国,却一心修道斋醮,任政非人,若是再背德残害先帝遗孤,臣恐陛下将不知所终!”
朱厚熜脸色变了数变,然而知道今日在诸王面前不能失理,强压怒气,道:“社稷乃祖宗所传,朕自会用心打理!”
郑王朱厚烷专于诗书,为人刚直,直言不讳道:“秦失宗室,所以二世而亡;汉立宗室,所以危而复安。若陛下猜忌新乐王,可幽之囚之,唯独不能杀之!”
朱厚熜窝了半天的火没发出来,此时忍无可忍,拂袖而起,离坐而去,走到侧门前,忽转身,恶狠狠的道:“好!朕就如你所请,幽禁新乐王于凤阳府邸,终身不得出府半步!”然后轻蔑的扫视了堂下诸王一圈,冷哼道:“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然后扬长而去。
堂下郑王朱厚烷为自己说错话而懊恨不已。
数年后,嘉靖皇帝以诽谤朝政,幽禁朱厚烷与朱勤熨于凤阳宗人府。
嘉靖皇帝虽然生气,但迫于诸王的压力,还是保持了克制,毕竟他的继承权有点问题,觊觎这皇位宝座的不知有多少人,而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要杀朱载玺,如果朱载玺死了,那么那些心怀不规的人就有了充分的借口,天下将不知会出现多少个朱辰濠。
自己借着怒火说出的气话,已经成为最为有利的结局。
于是第二天,嘉靖皇帝下达中旨,幽禁朱载玺于凤阳新乐王府邸,终身不得出府半步。
听到这个消息,夏皇后当场晕过去了,而王承却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天,深邃而幽蓝,几只苍鹰在天上孤傲的盘旋着,它们藐视这苍凉的大地,藐视这凛凛的寒风,藐视仄仄将没的夕阳,面对世间的一切,它们从来的只有俯视。
“要是能像雄鹰一样,俯视这大地上的一切,那该多好啊!”孩子仰面躺在枯草中出神的想着。
一阵干燥的尘土落在身上,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上方,“卟”,一脚踢在腰上,骂声剌耳,“纥达,太阳都落山了,为什么不把羊群赶回去!让你出来放羊,难道是让你来睡觉么?就算是怀了孕的母牛,也比你勤快上许多!”
纥达虎力捂着疼痛的腰间爬起来,斜视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我们蒙古人的财富是在马背和弯刀上,而不是在这里放羊!”
“给我智慧和力量,灭了明朝,灭了明朝,灭了明朝!”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念头此刻激荡着他的脑海。这些愚蠢的人怎么能够理解伟大时理想呢?纥达虎力一瘸一拐的向着羊群走去。
忽然,一只脚大力的踹在**上,身子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摔在沙土上,磕了一嘴的土。接着那只脚踏在了后背上,一个轻蔑的声音传来,“弯刀是交给勇士的,而你只能把自己留给羊群!记住了,你只是大汗的一个奴才!你只能为大汗放羊!”
纥达虎力咬着牙,没有作声,心中却升起一个誓言,“我会让你们所有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来亲吻我的靴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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