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秀女争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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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达舞池的时候两边的人还在争吵,两个管事的嬷嬷被重拳打趴在地,几个老宫女正在维持现场,场面一片混乱。这让我错觉的以为回到了中学时代的太妹叫阵的现场。看来这一届的秀女中藏有武林高手。如果净音也在这里的话就更热闹了,她的拳头向来硬,有人敢向她叫板的话,她一定会把对方打趴下。
“啊——”一个老宫女被扔出现场,正好扔到我的脚边。
“这是什么状况啊?”我愣在原地。得找解决的办法。我瞄到舞池旁有几位乐师拿着乐器,立即跑上前,挑了一下乐器,发现一口大鼓(大鼓:有个圆筒形鼓身和两个面,并能发出低沉的、共鸣的声音。)。我拿起鼓棒运起内力敲响大鼓,咚——咚——咚——鼓声震得房子也微微颤动。
啪——一个不明飞行物正中我的脑门,砸得我的脑袋也晕晕的。“啊呦!”我吃痛地扔了鼓棒,捂着额头,低头一看,凶器是一只绣花鞋,于是破口大骂:“哪个臭女人拿鞋扔我!”我阴着脸怒瞪混乱的人群,深邃的眼睛燃着怒火,全身充斥着无边的唳气,感觉我的影子已经化身为地狱来的恶魔。被我的眼睛扫视到的人都露出惊骇。
我捡起鞋子,走下舞池,人群主动让道,我走到两路人马中间,冷冷地说:“中营的人站到我左边,东营的人站到我右边。其他不相干的人离开现场。”我说完就把绣花鞋往身后一扔,大步走出人群,然后与她们迎面站立。
众人虽不满但还是照做了,她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认得我,在为她们作画时我常会混在秀女群里跟她们闲聊。而且在前不久的秀女中毒事件中,我出过力,她们对我的印象都很好。不一会儿,场地中间只剩五个人还在对峙,其中一人只穿了一只鞋,拿鞋砸我的就是她,看她的年纪也就十六、七岁,这会儿正跟一人比瞪眼。
“穿一只鞋的,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关小悦!”她放弃与人对峙,把目光转向我,与我对视,她的眼睛十分清澈、黑白分明。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在为受伤的姐妹讨回公道。”我揉着额头,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
“是!”她昂起头用鼻孔看我。
我盘腿席地而坐。朗声说:“大家都跟我一样坐下。”半数人都坐下了,但还有半数的人站在原地。我又说:“跟我一起朗诵《灵动梵音大慈篇》。”
“为什么要念佛经?”关小悦站在东营秀女的阵营前大声地问。
“或者你认为拳头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好,成全你,就来一场才艺大比拼。东营和中营的人听着,我出题,你们双方派代表出来应战,输的一方要给赢的一方说‘对不起’,并且写满一个横幅的‘服’字。另外,再附加一局,我一个人单挑你们全部,照样由我出题,输了,就要一起向我道歉,并且每人一份悔过书;赢了,我可以帮你们求情,保证今日之事不会处罚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而且不会影响到你们的选秀资格。举手表决,同意的人请举手。”
现场立即变得嘁嘁喳喳、闹闹哄哄。不一会儿就有不少高傲的少女纷纷举起手,双方阵营两看相厌,都在用眼神相互挑性。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包庇中营的人,或者耍赖!”关小悦瞪着眼嚷嚷。
“这人属麻雀的啊。”我小声嘀咕,然后说,“有这么多人见证,怎么可能作弊!”见不再有人发问,场面也安静了,我便起身走到双方中间,说道:“所有人听我指令,两个阵营各占一边,以我为中心围成一个大圈,然后席地坐下。我这就出题。”
所有人终于配合地坐下。两个管事嬷嬷和几个老宫女都退守在外围观战。我认德贵妃做干妈的事整个后宫无人不知,这次的选秀大典本就由德贵妃负责,见我在主持大局,其他人都识相地退在一边观战,有的乐见其成,有的幸灾乐祸。
“把耳朵掏干净,听我出题。我等下会唱两首歌,你们两个阵营各挑一曲作为题目,我要考你们的是‘歌舞曲乐’,你们要只听一遍就能奏出曲子,然后深情的演唱,动情的伴舞。除了挑战者,其余的人都是裁判,谁胜谁负,一目了然。”讲完规则后,我扫视了一下这些个小女生,说,“人数两到五人,自己定义,挑战者由你们自己决定,决定后,就出列。”
人群又是一阵嘁嘁喳喳地讨论声。我索性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安静了,我打着哈欠睁开眼,场里场外竟有五六百双眼睛盯着我。在我闭眼期间,我要挑战诸位秀女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无数围观者,整个舞池的外围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场中的那些秀女基本上都已经处于不好意思的状态了。
我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转头对场外的人说:“你们要围观可以,记得保持安静,否则请离开现场。”然后再看向场上的秀女,说,“挑战者出列。”
中营里站起身的是左相之女柏恩彤、右相之女冷若绮、国舅之女凌秀雅,是“京城五朵金花”中的三位,周采灵大病初愈,自然不会加入。东营里也出来三人,是关小悦、曹蕊、陈橙。
我从怀里取出两枚铜钱,说,“我这里有两枚铜钱,其中一枚有划痕,各代表一首歌,你们派个代表来抽取,抽到有划痕的先表演。”
凌秀雅和关小悦上前各取了一枚。
关小悦得意地说:“我拿到有划痕的铜钱了!”
“好,双方的挑战者听着,东营的挑战者要表演的曲子是《在水一方》,主要乐器是陶笛。中营的挑战者要表演的曲子是《长相思》,主要乐器是埙。其他乐器还可以添加。反正就是,每一队的挑战者必须亲密无间地相互配合,把歌、曲、舞三者相融。可有意见?”
“没有。”两边的人异口同声。
“好,有自信就好。”我走到乐器前,思考着用哪个乐器,最后拿了一把四弦的阮咸,试了下音后就决定用它。走回场地中心,说:“东营的人听好了,现在演唱的是《在水一方》。”
我在阮咸上试了下音就开始轻唱:“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他身旁,无奈前有险难,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他的方向,却见依悉彷佛,他在水的中央,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难,道路曲折无疑;我愿顺流而下,找寻他的踪迹,却见依悉彷佛,他在水中伫立。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曲罢收音。对听得入迷的众人说:“东营的三位挑战者请到一边去排练舞曲,半柱香后就考你们。中营的挑战者听着,我现在演唱的是《长相思》。”

我试了几次音后就开唱:“离开人离了心不开,等待等成迫不及待,不在是现在不在或永远不再,越爱越怕坠落悬崖,难捱自从寂寞以来青苔把泪眼都覆盖,心海已心如死海浪花再不开,尘埃却又惹来澎湃,长相思长几个夜晚,长相思不如长相伴,若拥抱时光太少太短青春多荒凉,长相思长不过天长,长相思太长心不安,怕就怕春光灿烂成遗憾意难忘,怕就怕春光灿烂到最后只剩意难忘。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
我唱完后,凌秀雅就正义凛然地投诉:“歌词多了好多,你是故意包庇那几个贱民是不是!”
“贱民”?这个词或许就是两边人马大大出手的原因。我低着头继续拨弄阮咸,嘴角挂着讥笑。随性地拨着阮咸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孝悌忠信礼义廉(无耻)。好啊,那我给你公平,换首曲子。《为钱赌性命》,主要演奏的乐器是洞箫。现在开始演唱,听好了。”我拨动阮咸,轻唱,“发扬国粹关注闽南语,有钱人讲话大声,万事都沾赢,无钱人站在世间,讲话无人听,歹命人就要打拼不通乎人惊,矮~~世间的,世间的歹命人,为钱赌性命,为钱赌性命。千金女妖娇浪漫,人讲真好命,红尘女招夫嫁婿,人讲讨客兄,苦命女着爱打拼留乎人探听,矮~~世间的,世间的歹命人,为钱赌性命,为钱赌性命。”唱完后,我作苦恼地说:“这回的歌词好像少了点,你们占便宜了。希望东营的姐妹别介意。凌秀女,你们三人的时间也是半柱香,去一边准备吧。”
“你!你这分明是在讽刺人!”凌秀雅气愤地说。
“怎么?你要放弃?”我说话时一直看着柏恩彤和冷若绮,这两位大小姐似乎也看不惯凌秀雅,尽自优雅端庄地站着,不插一句话。我撇嘴一笑,说:“凌秀女取消资格,更换挑战者,周采灵出列。中营的挑战者柏恩彤、冷若绮、周采灵,挑战曲目《长相思》,主要乐器是埙。给你们半柱香时间准备,否则中营的秀女不战而败。”
“你,你这个死太监,狗奴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我姑妈不会放过你的。”凌秀雅有**份地嚷嚷。
“场内不得喧哗!来人,把她拖出去!”
我下了命令,但边上的老宫女都犹豫不前。
“是要我亲自动手是吧。好。给你们一个观摩的机会。”我放下阮咸,取下束绑在左腿上翻墙锁,拿在手上拉了下绳索,然后缓缓站起身。
“你要干什么?大胆奴才,不得对我无礼——啊——唔唔……”
在她不停说话的时候,我运起凌波飘渺步伐瞬间移动,把她捆成了粽子,并取了她的丝帕堵上她的嘴,最后在她的**上奉上一脚,让她去地上凉快。做完这事,我心情愉快地扭扭脖子、伸伸胳膊,舒展筋骨。说:“谁再喧哗,下场跟她一样。”
我说完又摸摸额头,痛啊,额头上准有一个大包。我把目光转向肇事者。关小悦一对上我的眼睛就心虚地转头脸去继续排练歌舞。
我坐回原来的位置,抱起阮咸,弹着乐继续轻唱:“歹命人就要打拼不通乎人惊,矮~~世间的,世间的歹命人,为钱赌性命,为钱赌性命。千金女妖娇浪漫,人讲真好命,红尘女招夫嫁婿,人讲讨客兄,苦命女着爱打拼留乎人探听,矮~~世间的,世间的歹命人,为钱赌性命,为钱赌性命。”
这回在场的人都很安静,中营里本来有几个依附着凌秀雅仗势欺人的,见我捆绑了她便乖乖坐着不敢有动静。
“皇上驾到!”大太监扯着破骡嗓子高喊。
这皇帝怎么这么爱凑热闹!每次我出风头的时候都会出现。我暗自抱怨着跟着众人跪下高呼万岁,却瞥见德贵妃也来了,而且还有太子、九皇子和野天麟。我一瞧见野天麟就认出他是当年在归鹤楼有过两面之缘的臭小子。我当年的判断没错,他现在的容颜已经冠绝天下,就连太子也输他一股阳刚之气和天然飘逸。
“平身吧!”皇帝挥了下袖子。然后看着地上的粽子,不,是凌秀雅,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我干的好事,人群里立即有人露出奸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但在场的大多数女性在见了野天麟和两位皇子后都是一副眸含秋水的娇羞模样。
一个大太监认出被绑的是国舅爷的宝贝女儿,是连皇上也挺喜欢的外甥女凌秀雅,立即上前为她松绑。野天麟看出捆绑凌秀雅的绳索不寻常也上前来帮忙松绑。如此温柔的举动让在场的少女几乎全为他而搅乱一池春水。
“不用劳烦两位动手,请让奴才来。”我立即上前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绳索,然后起身,手上整理着翻墙锁。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把我的脸了打偏了,我手上的翻墙锁掉落在地。凌秀雅一开始见野天麟为她松绑,内心雀跃不已,却被我参了一脚,原本就气我绑了她,这会儿一获得自由就给我扇了巴掌,扇完后还委屈地揉着小手,像是我脸欺负了她的手。
“啊!”婉茹轻呼一声,立即用手捂上嘴,小声地感叹,“这下惨了!”她说的是指凌秀雅要惨了。
井安也有同感地说:“真可怜。”竟然敢公然得罪那个人。
野天麟捡起地上的绳索,拿在手上打量,在绳索末端的铁球底部发现樱花状的图案,在花心部位还有个狂草的“妖”字。这图案他熟悉,日前派人追查“妖乐居士”的身份时发现一个共同点:妖乐居士所制作的宝贝都刻有这个图案。但妖乐居士的身份却很神秘,至今没有眉目,只知道“他”是学子观的人,而且被隐藏得很好。
“还我!”我沉着脸一把夺回绳索,并收进衣袖里,转身就走,走时不忘凝视着凌秀雅,对她甜甜一笑,用舌头舔舔被打痛的左脸。小声地说:“姐姐打得很用力呢!而且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不愧是名嫒美姝!”你是第一个打我的人,等着承受相应的代价吧!
我走到皇帝面前,单膝跪下,说:“皇上,奴才引出了乱子,请罚。不过在处罚奴才前,请皇上和娘娘来做一次公证人。奴才跟诸位秀女还有一场比试。”
“好。准了。看看你这小家伙搞什么把戏。”
“给皇上、娘娘等人看座!”我朗声说。
皇上身边的项太监立即一拍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边上,示意我不要乱嚷,而且我抢了他的台词,然后他吊着嗓子道:“来人,备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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