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头失踪了。”
“失踪？真的还是假的？王虎头这小子，又玩什么花样？”消息是柳如烟传给乐笑天的，他听后半信半疑。柳如烟道：“我敢肯定，这消息是真的。这几天，王秃子找王虎头，人几乎都疯了。听人说王虎头是在镇西宁家古墓失踪的，和他一起去的几个人，都死在一个挖掘开的墓**内，唯独找不到王虎头的尸体。”
“宁家古墓？”乐笑天道：“王虎头，他又去挖人家的祖坟？上一次差一点就要吃到官司，幸亏他老爷子有钱。现在……晕，我真的是被王虎头打败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王秃子，听他听说些什么？”
“好，快走。”
两人说着话，飞快地离开‘风东来’酒店。金老板见了，在身后大喊：“乐笑天，你小子又想造反？不干活，你又想去哪里？快回来，有客人……”
乐笑天头也不回，装着没有听到。
天色很晚了。夕阳已经落下了‘卧龙山’的顶峰，仅仅留下一缕残红在西方。天空，有一朵朵乌云，远远的就像是一座座飘浮的圣殿。刚下过雪，远山一片雪白。
王秃子的头发，看起来和雪一样白。他眼中因为伤心，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人也随之仿佛变傻了很多。见到乐笑天和柳如烟，他只是笑笑。坐在大厅的躺椅内，喃喃道：“走了……走了……一定是被鬼给捉走了……”
乐笑天问王虎头去宁家古墓的原因，王秃子答非所问，只道：“一个多月了……活不成了……我可是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天爷……你为什么要他死？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你让我去死吧。只要你让我的儿子回来……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走吧。”乐笑天心情沉重，和柳如烟出了大厅。
“乐笑天，你知道吗？我听说，‘宁家古墓’那边，晚上经常有孤魂野鬼出没。你说，你相信吗？”返回的路上，柳如烟望着镇西宁家古墓的方向，心神不定。
“有这事？我不信。”乐笑天抬起头，天空一弯残月下，几片乌云正从北方飘向西南。说道：“人死如灯灭，我不相信有鬼神之说。其实，你听到的这些传说，都是愚弄人的瞎话。如果真有鬼，这世上就不会有恶人，敢做坏事了。”
“乐笑天，你想去宁家古墓？”柳如烟见乐笑天的目光，一直停顿在西方，忍不住问他。
“啊！对……“乐笑天回过神来。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现在？”乐笑天开玩笑道：“这么晚了，你不怕有鬼出来？”
“我不怕。只要有你，我什么也不怕。”柳如烟掠起被风吹乱的头发，信心百倍。
“好。”乐笑天点头道：“我们这就去宁家古墓。”
风很大，吹透衣服，仿佛同时吹到了骨头。空荡荡的大街上，看不到几个行人。路过柳瞎子的铁匠铺时，乐笑天道：“如烟，要是你害怕，现在就可以回家。”柳如烟道：“没有关系，我们快点走吧！”
出了‘凤阳镇’，风刮得更大了。不停地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痛疼。小路上的积雪，也开始变厚。踏在脚下，不时地发出‘格吱格吱’的声音。
“你冷吗？”乐笑天见柳如烟冷得浑身发抖，急忙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柳如烟笑笑，没有拒绝。
月亮升上了天空，从云的缝隙中透出一丝丝光明。树影在风中轻轻摇晃，沙沙的响声，如同有人在树梢低声细语。阴沉沉的古墓群内，不时有没有烧毁的纸币，随风而来。一块块白色的墓碑，见了越发让人恐怖。
柳如烟口中说不害怕，心里却实在是怕的要命。特别是他们进入‘宁家古墓’以后，看到成千上百的坟墓土堆摆在面前。她心跳加速，吓得脸色苍白。紧跟在乐笑天身后，寸步不离。最后，干脆直接拉住乐笑天的手不放。
乐笑天似乎真的并不害怕。他大步向前，目光在墓群内仔细搜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半路上，有纸牛或者说纸马等物品拦路，毫不迟疑，随脚就将它们踢开。
“啊，在这里了。”终于，他在一座被人挖开的坟墓前站住，面向柳如烟，笑道：“哈，终于找到了。如烟，你快看。”
“我不看。”柳如烟藏在乐笑天身后，闭上了双眼。
“没有事，别怕。”乐笑天安慰她。柳如烟踮起脚尖，鼓足勇气，睁开双眼，目光从乐笑天肩膀望出。见眼前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墓，墓土已经被人挖开，墓碑斜倒在一边，露出一条墓道。王虎头等人带来的‘气死风灯’，铁镐，铁锨，铁撬杠散落在坟头，也没有人收拾。
进入墓道，一具石棺大敞而开，里面干干净净，看不到腐烂的尸骨。
“有僵尸？”柳如烟大叫：“乐笑天，尸体哪里去了？会不会是变成了僵尸？我听说，僵尸只在有月亮的夜晚出现，今晚……”她不敢说下去，急忙又闭上了双眼。看样子只要是看不见，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乐笑天忍不住想笑。女孩子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总喜欢自以为是。她们宁肯相信眼睛，也不肯相信事实。
“别怕，不会有僵尸。”乐笑天说话肯定。
“没有僵尸，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柳如烟好奇心起，又睁开了眼睛。这时，乐笑天已经走到石棺前，检察里边留下的东西。他甚至还拿起石棺内的一块破木板，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恶心。”柳如烟看了，直摇头。
“乱说。”乐笑天丢下那块木板，说道：“我敢肯定，这石棺里边根本就没有装过死人。”
“没有装过死人？何以见得？”
“你看。”乐笑天用手指着石棺里边的木材，说道：“这里边并没有石灰粉，也没有其它防止尸体腐蚀的物品。”
“没有装尸体，那这里边装着什么啊？”柳如烟靠近棺材，又问。
“有可能埋着宝藏。”
“宝藏？乐笑天，你说这座坟墓建造出来就是为了埋藏宝藏？听起来，感觉有些天花乱坠。”
“我说是有可能。这只是一种推测而己。真正的用意，暂时我还无法得知。”
“走吧！我……不想……呆下去了……”柳如烟提议。她平日口齿伶俐。这会不知何故，上下牙齿，老是打架。
“好。”两人说着话，原路返回。这时，只见墓群右侧，远远飘荡着一个昏黄色的亮光。
“啊！有鬼呀！”柳如烟扑进乐笑天怀中，一动也不敢动。那亮光近了，却原来是有人提着一盏风灯。
“晕，差一点被吓死！”乐笑天苦笑不得。
“是人……还是鬼？说话……我可不怕你……我有……符咒……”手提风灯之人见到乐笑天和柳如烟，吃惊不在对方之下。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我们是人，不是鬼。”乐笑天亮明身份。那人迟疑着，慢慢走了过来。
“老人家，你是宁家堡的人？”乐笑天见风灯上写着‘宁’字，来人身穿家人服饰，问了一句。
“对。”那人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想干什么？”
“我的一个朋友前几天在此地失踪了，我想过来查看一下，有没有线索留下。”
“原来是这样啊！”那人用风灯在乐笑天脸上照了照，确认不是鬼，放下心来。问道：“你查看到什么没有？”
“现场被人破坏了，看不到什么可疑的迹象。”乐笑天叹息。
“现场我见过，死了好几个人。”那人道：“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
“尸体呢？”
“尸体被埋葬在那里。”那人回头，手风灯指着不远处的新坟，不紧不慢，说道：“这座坟墓官府说要办案，没让乱动。公子爷，你想挖出那些尸体来看看么？”
“不必。”乐笑天道：“你是这里的守墓人？”
“是啊。”守墓人道：“出事那天，正好我儿媳妇要生孩子。想想我要当爷爷，能抱上孙子，吃饭时我就多喝了两口。当晚，我没有来……谁知……幸好如此，否则，说不定……嘿嘿……”
乐笑天点头，表明知道他说话的意思。
“你喝酒不？”说到酒，那人问了一句。
“谢谢，我不喝。”这时，柳如烟刚从乐笑天怀中探出头来。她见那家人相貌丑陋，一张脸满是皱纹，说一句话要喘息半天。心中莫明其妙感觉害怕，急忙又缩回头去。乐笑天问守墓人的年龄。守墓人道：“老了……小老儿今年八十有八……”
“八十八？”乐笑天奇道：“老大爷，你有几个儿子？你儿子和儿媳妇都多大岁数？这么晚生孩子啊？”守墓人道：“我只有一个儿子，他今年二十三岁。咳咳……儿媳妇，她今年二十……。”乐笑天道：“老大爷，这么说你六十多岁有了这个儿子？”守墓人点头，说道：“对。托福，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好儿子。我每天早上，都要求菩萨保佑他平安……”
“原来是这样。”
守墓人再次邀请乐笑天，到他那座粉刷成白色的小屋内喝酒。乐笑天说天太晚了，婉言谢绝，和柳如烟一起离开了宁家古墓。守墓人目光尖锐，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枯瘦的脸忽然裂变成白衣老者的模样。他阴笑道：“‘了尘’，看起来你的日子过得很好，太好了。”然后，他的人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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