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个别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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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在“行乐茶楼”打牌被纪委的人找上门来,尽管有行政局做工作把事情摆平了,但是薛剑刚心里一直不舒服,知道这肯定是有内部的人点水,当时就和小莫与应家富在那里分析了好久,可分析来分析去,觉得没有谁是可以确定的对象。应家富就说:“我看只有吕少山才可能干这事儿。你们想啊——你们公安局的一趟二趟地到咱们局里来,能没事?能是什么事呢?咱们局里最近发生什么案子了吗?没有;珩州最近有什么大案要案跟行政局有什么牵连吗?好象也没有吧,行政局是什么局?什么案子会跟行政局扯得上?你公安局这两天密跑行政局是什么意思?谁不会分析呀?谁不做个什么判断呀?分析来判断去,珩州最近两天不就是景西广场出了个案子吗?不就是咱们局有个吕少山跟那个死者唐荷有亲戚关系吗?——大家都可能得出这个结论的,那么吕少山会不会得出这个结论呢?肯定会!吕少山是什么脑袋?他比谁不聪明?不敏感?不警觉?不紧张?他那样精明的人会在那里按兵不动?——你看,薛局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应家富倒并没有点明是什么“明摆着的事儿”,但是他相信他这样说薛剑刚什么都明白了。果然薛剑刚此时头脑中就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概念,由于他对谁都不了解,他就对应家富所说的不由得不信,于是薛剑刚心中就觉得吕少山这人还真有点琢磨不透,原来背地里也会耍出些不算光明正大的小人伎俩来,由此薛剑刚也就对吕少山的人品看低了几分,就不免产生了些对吕少山的成见,因此在后来薛剑刚向地区公安局提出有关下一步如何对待吕少山的问题上的意见时,也许就自觉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个人偏见,涉及到有关情况时就稀里糊涂地夹杂了些道听途说事实而非的东西,于是就导致了地区公安局做出了一个有失审慎的异常决定。但是这个决定因为行政局纪检监察室主任贺长明的强硬态度而未能即时付诸实施,但是最终吕少山还是如个别人传说的“进到了局子里”。这对于吕少山这个在仕途上曾经一路走红后来却每况愈下的人来说,确实是够倒霉的了,应家富这个时候不免幸灾乐祸,说:“吕少山这小子活该屋漏又遭连夜雨、墙倒再遇众人推,他完全是自找的。”
——传说吕少山“进局子”的那件事情最初发生的当天,珩州地区行政局正在召开全局职工大会,进行例行的每月两天的政治学习。内容是学习地委和行署最近下发的关于发展私营经济有关问题的若干规定。
副局长程谦正在那里抑扬顿挫地朗读着文件,办公室主任应家富的手机却“嘀嘀”响了两下,他打开一看,是短信来了,他就阅读,见是计划科副科长伍奇山发的,内容是:“十块就十块,套套自己买;五十就五十,不准换姿势;一百就一百,可以往里塞;一千就一千,陪你搞一天;一万就一万,任你怎么干。”应家富忍不住哑然失笑,抬头去看坐在对面后排的伍奇山,却见他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应家富刚合上手机,“嘀嘀”两声又响了,他再打开一看,又是老伍发来的短信,内容却是:“西方男人真优秀,**不分前和后;北陆男人过得好,夫妻可以换着搞;东洋男人真气派,玩的全是性变态;本土男儿命真苦,操完之后被查处……”应家富忽然感觉到程谦看着文件的眼睛的余光在注意着自己,就赶紧合上手机准备揣在套子里;但忽然觉得不稳妥,怕那尚未引起警觉的伍奇山不知趣再发短信过来,说不定自己就要遭到程谦刮胡子甚至引起局长林木的不满,他就又把手机打开准备关机,没成想恰在此时又“嘀嘀”了两声。应家富还没来得及翻看短信的内容,果然就听得程谦声调不高却语气很重的当众批评声了:
“我说应主任你能不能把你那手机关了?咹?”程谦看了一眼局长林木的脸色,干脆就放下文件不读了,抬起头来对着众人就讲开了:“我说咱们这个政治学习,啊,每个月就这么两天,还是左研究右研究左挤右挤才好不容易安排出来的时间。大家工作那么忙事情那么多,坐下来学习两天很难得,我说咋就静不下心来呢?……”程谦的声音停了下来,应家富以为程谦这个话已经说完了就该再接着读他的文件了,可是没想到程谦却反而把语调提得更高,同时脸色也更加严肃起来,更进一步地借题发挥开了:
“咱们早就要求过,开会时手机传呼一律关掉,当然现在都不用传呼了,啊,那么手机就该都关掉。怎么老是一会儿又‘嘀嘀’的一会儿又‘嘀嘀’的呢?又不是电话,要说电话呢可能说你工作忙事情多开会都老是有人找,可这‘嘀嘀嘀嘀’的响声是什么声音?——什么那么多的短信?!啊?!短信是干什么的?!知道短信跟工作没有关系为什么不可以把手机关掉?!没事儿闹着玩儿吗?!咹?!我看有些同志是太不自觉了,象什么话吗!啊?!”程谦又看了看林木的脸色,觉得林木的表情表明他是支持自己讲这些话的,就更提高了些嗓子更沉下了脸来近乎吼似的说道:“我看我们有些中层领导干部是太不象话了!自己就是管这些事儿的嘛!自己都不起个好的带头作用,你说我们这个机关作风还有没有治?……我建议大会下来以后办公室你们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整顿好我们局里的会风问题!办公室要拿出一个办法来,啊吕少山?你来抓这个事儿,订它几条具体的措施,首先从领导干部要求起,局领导,中层的科室领导,然后是全体干部,工勤人员。我就不信这个问题解决不了!……”
程谦这席话加上他那表情、他那不停地盯着应家富的目光,让全体在座人员哪怕是一个傻子也能听懂、也看得出来这是在不指名道姓地批评应家富。而且程谦在讲到制订整顿措施的时候专门点到吕少山的名而不是说顺理成章地由应家富负责,那不是表明要你应家富慢慢就靠边稍息去吧的意思吗?当然应家富靠不靠边稍息不是程谦说了就算得了数的,也不是仅仅因为这个事情应家富就会一下子靠边稍息的。但是谁都懂得这是程谦故意要伤应家富的面子,也许到了有一天程谦真的被扶正了说话真的算数的时候,要拿下的恐怕首先就是应家富。
应家富呢?脸不红皮不臊,只牙关咬得紧紧的,在心里暗骂道:“妈的个臭×!老子看你到底能得意多久,等有一天老子起来了以后老子谁也不先收拾老子首先就收拾你,我就不信你永远都没有倒霉的时候老子永远都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伍奇山又跑到应家富身边坐下来小声对应家富说:“哎我告诉你,又有一条新信息:‘咬紧牙巴,闭紧嘴巴,**尾巴,管紧**’,你知道这是说的什么意思吗?……”伍奇山继续叨叨着。
应家富斜睨伍奇山一眼,很不高兴地说:“你说我的**!……我跟你说啊,你以后少跟我扯这些哩亘恁,害得我***光挨批,你倒落得呆一边闲着没事儿……什么**玩意儿!”
伍奇山恨恨地瞪着应家富,半天才说:“你什么意思呀?咱们哥们儿谁跟谁呀?挨几句就装不下了?就把哥们儿也当成敌人了?我看你是敌我友都不分了!”
应家富说:“算球了,没事儿别扯这些了,省得惹是生非……”
伍奇山一脸的不快,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悄悄地坐到离应家富很远的一个位子上去了。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把吕少山叫出去了。
吕少山跟着出来,听说是局纪检监察室主任贺长明找他有事,就来到贺长明的办公室。一进屋,见贺长明面带愠色,正在埋头看着一张公安部门的“行政介绍信”。
贺长明见吕少山进来就赶紧把介绍信放下,面带笑容的很客气地对吕少山说:“请坐。呃我说老吕啊,我先给你透个信儿以免你没思想准备,啊,这个……,公安局来了两个同志说要找你去一趟。我看见他们开着一辆警车来,我首先就不同意他们这种做法。我说‘你们找吕少山到你们公安局去,你打个电话来他自己找去就是了,未必吕少山还找不到你公安局的门?你们开着警车来让吕少山坐着警车走,让旁人看见了那叫什么事儿啊?那不是有拘人的意思吗?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呢?连起码的常识起码的规矩都不讲了?你们怎么这么不识事呢?你们找吕少山干什么?吕少山犯什么事了?吕少山犯什么事了怎么连我这个搞纪检监察的人都一点也不知道啊?还有没有个组织原则、讲不讲点办事程序?……哦他没犯什么事?没犯什么事你们还找他干什么?如果你们找他说什么别的事你们就别这么兴师动众的好不好?你们公安部门的架势大、太吓人,谁只要一见你们找上门来,没事也让人感到有事,你们对此没感觉?是没感觉还是明明知道会这样而故意张扬?如果要故意这么干,那我就只好对你们说:对不起,你这一套在别的地方行得通,在我行政局就不行,行政局不吃你这一套!我现在就是这个观点:你这种做法不是针对的吕少山这个人,你这是针对的我们行政局的一个干部,那你就是冲着咱们行政局来的。行政局怎么啦?行政局比你公安局矮三分?是不是?啊我就这么说了,也可能我有一天也要离开这行政局,这一点毫无疑问,谁都不敢说谁能在一个部门呆上一辈子。可是我今天在这个地方我就得为着行政局说公道话。当然咱们都是站在各自的单位的立场上说话,啊?我对你俩说这些话也不是说你俩如何如何,而是说你们公安局的这种做法太成问题。你们想一想,这事如何搁在你们头上,你们是种什么感觉啊?影响——你们考虑过影响没有?往重里说,这实际上牵涉到一个人的人格和声誉问题,如果最后证明吕少山没什么问题,恐怕找你们负法律责任都说得上,包括依法行政方面的问题。你们考虑过这些吗?所以说我这样做,实际上也是为你们着想。当然你们是有权力找吕少山了解情况的,啊?那么我建议你们就在咱们这地方谈就是了,你先把你那警车开回去。在咱们这里跟吕少山谈完以后你回去的时候没车我可以用咱们行政局的车子送你回去,我这够礼貌对你们够客气的吧?……’老吕你知道我这个人性子比较急,哈?可不是吗?你公安局和咱们行政局不都是行署的一个部门吗?你也应该对咱们行政局放尊重一点。我就不管你什么公安局司法局,**办点事一点方式方法都不讲,完全是胡来。所以他们就只好叫司机先把车开回去了,所以我才叫你出来。现在他们正在隔壁和林局长交换意见,你先坐一会儿。”贺长明用一个纸杯给吕少山泡了一杯茶,“你先喝点水。没球事儿,啊?我估计他们就是找你个别谈谈话,无非就是唐荷的事他们想找你了解些情况。”

一会儿两个身着制服的民警就走了进来,其中年龄大些的那一个吕少山认识,吕少山就赶紧站起来准备打招呼,那个年轻的却不住地盯着吕少山看,见吕少山一米八几的个头,国字脸上浓眉大眼透着一股英武之气,心里说:“这人才是干公安的料,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有一股凛然正气,哪个犯罪分子见了他都会先就在胆子上怯他三分,他哪有镇不住场合的?”
贺长明见那个年轻民警的神态,就做了个礼节性地介绍:“这就是咱们局办公室的吕少山同志……你们原来就认识?”
年龄大些的那个民警忙说:“认识认识,早就是熟人了。”吕少山也朝他点头笑笑。
贺长明对两人说:“怎么样?不用再把吕少山同志带到你们公安局去‘讯问’了吧?是不是就在我这里谈?在我这个地方谈是不是需要我回避一下?”
年龄大些的那个人赶紧说:“误会了误会了,请贺主任务必谅解。我们就是来找吕少山同志了解些有关唐荷出事前后的情况,因为我们觉得吕少山同志肯定在这方面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的……我看就在贺主任这办公室谈就可以,贺主任您也参加一下最好。”
然后两人果然就只是就唐荷一案的一些细枝末节的浅显问题同吕少山交谈了起来,谈了大概两个小时便离开了贺长明办公室。
很显然,这两个人只不过是奉命来准备执行地区公安全局的决定、或者说就是准备来把吕少山带走的,因为贺主任的强硬态度而没能把吕少山带走,他们也就只好草草了事地跟吕少山做一次例行的谈话以后就回去交差,实际上吕少山的事情肯定还没有完。
两人刚走,林木进来,当着吕少山的面和颜悦色地对贺长明说:“我说老贺你也是,对他们还是应该态度好一些,啊?你那个性子,太急了一些嘛,人家会说咱们行政局的人太老大,是不是啊?今后注意点儿,啊?我可不是批评你,啊?”
贺长明说:“他妈搞的什么名堂!简直是太没把咱们行政局放在眼里了。我就看不惯这些人,球事儿没有都要搞得满城风雨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案要案呢,我靠……”
林木似乎没有听见贺长明的话似的,带着几分似乎是对吕少山有些同情的表情看了吕少山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好了,都参加政治学习去吧。”

地区公安局来的两个人没能把吕少山带走,在跟吕少山谈话的过程中也没有了解到什么实质性的重要情况、没有获得任何有关景西广场血案及唐荷的失踪的根本的侦破线索,于是仅仅两天以后,地区公安局就按照他们的预定计划正式启动了传讯程序。有鉴于上次的经验教训,他们没有兴师动众地直接出面,而是通过行政局组织,通知吕少山自己到公安局去一趟。
吕少山临行前,局长林木和局监察室主任贺长明代表组织跟吕少山做了一次既慎重其事又意味深长的个别谈话。
林木开门见山地对吕少山说:“依我的看法,吕少山同志政治上是可靠的,我们坚信,吕少山同志不可能是景西广场血案的嫌疑人,这一点,可以做为行政局党组织在这个问题上的基本态度。也就是说,在这一问题上,行政局党组织对吕少山同志是持信任态度的。但是,众所周知,您吕少山同志跟唐荷的关系非同寻常,按照一般情况来分析,唐荷同志的失踪你不可能一点情况不了解。而您却至今没有为有关方面提供任何组织认为可信的具体线索,我想这大概也是公安部门扭着您不放的主要原因。这也是我本人心头对此不能完全释怀的一个重大疙瘩。因此我在这里想对您说两句话:第一,对于公安部门找您去调查了解有关景西广场血案及唐荷失踪的情况这个问题,您要正确认识正确对待,不要背什么思想包袱,不管调查的过程如何调查的结果怎样,对您的今后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这一点希望您务必充分相信组织,有我在嘛,有贺长明同志自始至终参与此事、了解全部具体情况嘛。作为一个公民,按照有关法律规定,任何人也都有义务在这方面主动积极地配合有关部门开展工作是不是?我想这一点您应该完全清楚。第二,在我看来,您在有关唐荷失踪这个问题上,应当说您不可能一点情况不知道。当然也许我的这种看法主观武断了一些,不过我心头确实就是这么一个看法,也许其他很多人也有这么一种看法。这一点我想您也能够理解。至于您是否真的了解这方面的情况,那就只有您自己才清楚了。因此我想对您说,如果您在这方面了解什么重要情况,希望您抱着对党襟怀坦白的忠实态度,就把它如实地讲出来。我想,这不仅是作为一个党员党性的基本体现,而且出于您跟唐荷的特别关系,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把唐荷找到了,不也是一件幸事么?这也是对死者负责的起码表现。那么,如果真的是您了解有关这方面的什么情况的话,我想,就不如您现在就跟我和贺长明同志讲了,然后由我们组织向公安部门转达,也省得您去走这一趟了。当然我这不是逼您、强迫您,啊?我和贺长明同志这也不是对您搞什么‘逼供信’,啊?因为我们这只是在做一般性质的个别谈话是不是,同公安部门的‘讯问’、‘审讯’完全是两码事对不对?所以我也才敢对您这样说话是不是?当然如果我这样说您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您也可以对我提出批评指正,从内心里要给以谅解,啊?我觉得咱们相互之间还是值得信任的,是吧?您看……”
吕少山低头沉思着,良久,又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天空,始终一言不发。贺长明就接着林木的话说:
“老吕呀,我看林局长该说的话都说了,您也是个明白人,您看您有什么就对我和林局长说了吧,啊?”
吕少山又沉默许久,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说什么呢?有什么可说的?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叫去就去吧。反正我相信组织。也请组织相信我。该说的,到时候我自然会说。”
林木看着吕少山,看了好久;又将目光转向贺长明,也看了多半会儿,才听起来显得不免有几分凄然地对贺长明说:“我看就这样吧老贺?一会儿您用我们局里的车子把吕少山同志送过去。如果他们要将吕少山同志留下来,您告诉他们务必要先跟咱们打声招呼,咱们在局里就说吕少山出差去了好不好?您一定要跟他们讲清楚,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给吕少山同志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这也关系到咱们行政局的声誉问题,啊?叫他们一定要把这个度掌握好,不能不负责任地乱来,啊?咱们配合他们开展工作是对的,但是他们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你想啊,把吕少山同志留在那里,算什么性质的问题呀?整得不明不白的,要是今后有什么风言***,吕少山同志还怎么好做人,我怎么对得起咱们的职工和家属?是不是?这不是小事,希望他们务必高度重视具体的处理方式问题,造成了什么不良后果我可不依。”
林木又深情地注视了吕少山很久,说:“看少山同志还有什么说的没有?家里有什么事情吗?需要局里面做些什么?您只管说就是了,啊?”
吕少山默默无言地看了看林木和贺长明,说:“没什么。局里可以把这其中的实情向于芳尽量讲清楚,叫她不要有什么顾虑。”
林木说:“好,我能跟她讲清楚的。孩子不用操心吧?他上学需不需要接送什么的?于芳照顾得过来不?”
吕少山说“没事儿,他都初中了,不再需要人接送的。只是于芳照料他要更费心一些,这,别人也是帮不上忙的。”
贺长明说:“他中午在哪里吃饭呢?”
吕少山说:“在他奶奶那里,这不用管他。”
林木看着贺长明:“就这样吧?”
贺长明说:“就用您的车吧?”
林木说:“就用我那辆。您去了回来立即向我报告所有的详细情况。如果能跟他们说好,不留下少山同志在那里最好,您就跟少山同志一起在那里,等他们了解完有关情况以后跟少山同志一块儿转来。”

那天吕少山走了之后果然就没有立即随贺长明一块儿转来。
吕少山这一走让应家富别的没觉得什么,倒是文字材料上的工作让他力不从心地伤脑筋。正好这时候就有份南江县处理一个中学学生中发生急性传染病的上报材料,那个中学有两百多人得了肠道急性传染病,已经死了三人,还有一百多人住在医院里没有脱离危险。事件本身是应该逐级追究学校、县教育主管部门和县政府有关领导的责任的,可是这个县里却把它搞成一个县里如何采取紧急措施加以抢救的先进经验材料,而且居然得到了地区有关部门的充分肯定,鲁光宗看了之后也认为其经验很值得推广和上报,批示“请地区行政局立即修改成一份简报上送下发。”材料很快就逐级批转到了应家富那里,应家富何曾真正干过这样的实在活呢?就将之打给打字员雷荔。他先找雷荔来自己办公室跟她做了个简单的个别谈话,然后在材料上批语如下:
请小雷同志在两日内完成。
应家富×.××.
应家富想:如果雷荔把它改好了,他不仅就可以顺利交差,而且成绩也只能算他的;如果雷荔到时候拿不出来,他也有一个替罪羊顶着,不至于直接受到林木的责问和批评。他在心里说:“老子要是连这么样一点最简单的行政技巧都没有,还能在官场中混得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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