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教场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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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京城十分寒冷,翠莲池中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庭院的树干都裹上了薄薄的冰银色素装,从远处眺望显得晶莹剔透,更为妖娆妩媚,真是一派北国风光,而水云居里却是格外的暖和,老管家为竹少青准备了一个大暖炉,还不停地朝炉中添加柴禾。不知不觉间竹少青已经在金钱帮住了半个月,不过帮主吴赤海自从第一次见面后再没有找过他,其他人也没遇见,这令竹少青感到十分奇怪,心里在不断地揣摩,他们究竟想如何?难道他们对《紫竹剑谱》不感兴趣了?
由于竹少青初来咋到金钱帮总寨,人地生疏,又怕有人暗中窥测自己的行动,决定暂时还是以静制动,多加观察,平日不是在水云居门口习武就是待在屋里,不越雷池一步。这些日子吴菲儿还是整天往水云居跑,缠着竹少青陪他玩,所以除了平时练剑外,竹少青就趁着这个机会随着吴菲儿在院内逛逛,熟悉着环境。但是他还是想尽快解开心中的疑团,他很想知道吴赤海现在是怎么想的,血洗开封镖局的凶手是自己要找的黑手呢?他们会对金钱帮动手吗?
北方的天气越来越冷,但是繁华的京城依旧吸引着八方的来客,热闹的街道上南来北往的商贾摩肩接踵,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卖艺的人们表演着各自拿手的绝活,而从围观人群中不时地传出阵阵喝彩声。这时,一个特别漂亮,身着黄色裘袄,手持宝剑的姑娘十分引人注目,她专找热闹的地方挤,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还不时地向路人询问着什么,好像正在找什么东西,那不正是朱茵茵吗?
原来朱茵茵一个多月没有回家,父母都十分担心,所以一见到女儿回来,幽行客朱俊祥就狠狠地教训了女儿一顿,让她待在家勤练武功,学习琴棋书画,不要再到处玩耍了。但是朱茵茵十分惦记着竹少青,又想到华山脚下曾和竹少青京城相约,所以没到半个月就忍不住了,她趁父亲外出的机会给母亲陆小月留了张字条,便偷偷又从家里溜了出来,北上来到了京城。
朱茵茵四处打探的正是金钱帮总寨所在地,金钱帮乃天下第一大帮,总寨就在京城近郊,自然十分容易就打听得到。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吴菲儿是不会让她进入帮中找竹少青的,所以朱茵茵打算夜探金钱帮,希望能见到竹少青,并把他**来。当一切都打听清楚后,朱茵茵就在集市上溜达了一圈,吃了点东西,消磨着时光。她一直等到天黑,便回到客栈换上了夜行衣,只见她提起宝剑就从窗户一跃而出,朝金钱帮的方向奔去。
金钱帮整个庭院里充满着神秘而又有浓厚的江湖气息,可能基于院中地形比较复杂,一般人不易进出而特有的自信吧,虽然是天下第一大帮,但是总寨里守卫并不是很多,一般人是不敢贸然接近的。
翠莲池旁一个黑影一蹿而过,迅速穿过九曲桥来到了回廊间,正是朱茵茵。这时两个巡夜守卫迎面走来,她一个箭步踏在栏杆之上,纵身一跃,已然上了屋顶,躲开了守卫。
然而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从屋顶上看整个庄院,竟然是一片黑鸦。由于金钱帮总寨设计独特,东南西北对称布局,且独自座落在城郊的一大片空地之上,四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参照物,所以就算是白天在屋顶上都很难辨清方位,到了夜里更是一片漆黑,让人无从入手。
朱茵茵不敢妄动,俯身观察,守卫已经走远,便一个翻身回到了回廊之中。她想,我就顺着走廊一路找下去,应该不会迷路,想着便沿着回廊搜索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朱茵茵觉得自己似乎在原地打转,而且所到之处假山、小厅、厢房的布局、格调竟然都相当接近。朱茵茵无奈地停了下来,翻身再上屋顶,还是一片黑暗,“怎么今晚连月亮都没啊!”她恨老天都不帮她,不由地跺了一脚,虽然很轻,但是就知不妙,忙跃下屋顶,正想往回跑,眼前忽然闪出一人来。
那人身着蓝色锦衣,手持铁扇,身形矫健,正是金钱帮地支圣使霍日宁。
原来朱茵茵在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霍日宁的屋外,当她翻身上房的时候,霍日宁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露声色,想看看究竟,谁知她竟然在屋顶上跺了一脚,霍日宁也是一惊,接着就看到朱茵茵跃了下来,两人正好照面。
“是你?”霍日宁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为什么要夜闯金钱帮?”
定睛一看,是霍日宁,朱茵茵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她想,还好不是遇上吴菲儿,否则自己又要被“请”出去了。她把自己来找竹少青的事向霍日宁诉说了一遍,霍日宁答应带他去见竹少青,但是也告诉她目前竹少青还不能离开金钱帮。
朱茵茵知道想带走竹少青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但是能见上他一面自己也很开心,不枉此行,所以她也爽快地答应了霍日宁就和竹少青见一面,不会强行带他离开的。
在霍日宁的带引下,朱茵茵终于来到了水云居外,她正要进去,忽然听见里面传出女孩的笑声,那笑声是这么熟悉,不是吴菲儿是谁。原来吴菲儿和竹少青正在下棋喝酒,而那吴菲儿输了棋,正在调皮地耍赖呢。
“哼!”朱茵茵顿时失望地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着,“臭呆子,死呆子,我这么远辛辛苦苦来找你,你却在这开心,哼!”霍日宁也只好跟着她,把她送回了客栈,一路上朱茵茵一声不吭,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留下等竹少青,还是回家……
连续几天阴沉沉的天气终于转晴,露出了一缕太阳,竹少青习武完回来躺在床上休息,不时想起了朱茵茵,她现在不知如何?无不流露出一股思念之情。他怎会想到朱茵茵已经来到了京城,并且夜探过水云居。
突然“青哥哥,青哥哥!”的叫声将他从思索中拉了回来,原来又是吴菲儿来了,她无意中提到吴赤海正在后院教场练武,竹少青想:这是一个难得与吴赤海单独交流的好机会,一来可以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用意,二来可以探听一下金钱帮针对镖局灭门案的行动,如果真能够得到更多关于镖局灭门案的信息,也许会让自己离谜底更进一步。想到这,他就让吴菲儿带他去见吴赤海,吴菲儿自然满口答应。
金钱帮总寨庭院深深,如同迷宫一般,不认识路的人非迷路不可,吴菲儿从小在这里玩到大,自然十分熟悉,在她的领路下,他们不断穿梭于回廊、假山、竹林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后院的教场。尚未走近,凛厉的掌风已经依稀可察,竹少青本能地驻足观看,吴赤海施展的正是他的绝活“三十六路轰雷掌”。这套掌法虽然只有三十六招,但是招招蕴含精华,十分适合近身搏斗,难能可贵的是,这套掌法竟是吴赤海年轻时根据自己与黑熊搏斗的经验自创的,想当年吴赤海就是凭借这凶悍强劲的掌法打遍东北无敌手,创立了金钱帮,并在帮中树立了极高的威信,也使金钱帮声明远扬,如今成为了武林第一大帮。
“轰!”一块岩石轰然倒下,吴赤海的轰雷掌果然名不虚传。“好掌法!”竹少青情不自禁喝起采来。然而话一出口,就知不妥,习武之人都知道,别人练武时是不能偷看的,偷看就会被认为偷师,是武林中之大忌。竹少青顿时满脸通红,忙迎上前说:“晚辈无意撞见吴帮主练武,请帮主海涵。不过吴帮主掌法刚劲有力让晚辈大开眼界,真是老当益壮功夫不减当年,令人钦佩!”
吴赤海见是竹少青,笑着摇了摇手,还没等他开口,小闹仙吴菲儿就从竹少青身后蹦了出来,边拍手边叫:“哈哈,钱袋爹爹好掌法!青哥哥,这就是我钱袋爹爹的轰雷掌,厉害吧!”

“啊,原来这就是江湖上盛传的劈山神功轰雷掌啊,的确厉害!”竹少青在那连连点头称是。
“哈哈哈,哪里,哪里,那是江湖朋友吹捧的好。”吴赤海笑着摇摇头说,“竹少侠是少年英雄,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忽然,他对一旁的吴菲儿说:“菲儿,爹爹有事要与你青哥哥商量,你先回房吧,待会让青哥哥来找你。”
“又要我回房啊!”虽然吴菲儿平时喜欢撒娇,但是近日来发生诸多事情,吴赤海心情也变得异常糟糕,所以,尽管吴菲儿不情愿,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惹父亲生气,只得嘟哝着先回房去了。
竹少青见吴赤海让吴菲儿回避,心里暗暗在想,看来他也想和自己聊一聊啊,正要开口:“吴帮主……”就被吴赤海先打断了,吴赤海说:“听霍圣使说,竹少侠剑术精湛,老夫也想见识一下,不知竹少侠愿不愿意和老夫过上几招?我们只是切磋,点到为止。”
这倒是让竹少青吃了一惊,不过他并没有拒绝。来教场时为了避免误会,竹少青没有随身带剑,所以吴赤海索性就折下一根树枝给他当作兵器。竹少青接过树枝就与吴赤海比划起来。
晴空万里,屋檐上的积雪慢慢地融化,晌午的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两个人在教场不知不觉已走了二百多招,心里都对对方佩服不已,特别是吴赤海。经过交手,他验证了济颠所说一点不假,眼前这个青年,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觉得随着过招的增多,竹少青应战显得越来越成熟和自如,可见当他再多一点实战经验的话,绝对可以在江湖上立足。只可惜竹少青体内那股强大的内力较为紊乱,竹少青现在还无法掌握它,当他运功时,内力就会在他全身游走,万一不留神,极有可能会伤到内腑,严重的话甚至会震断经脉而亡,所以竹少青一定要能控制这股内力才行啊。
竹少青也对眼前这位年过六十的老帮主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虽然轰雷掌只有三十六路,但是吴赤海能根据形式迅速变幻招式,随意组合,所以掌路变化远远不止三十六招,自己的清风剑法已经发挥到极致,竟然还无法近身。何况吴赤海并没有在掌风中加上其雄厚的内力,不然,竹少青手中就算是宝剑也早就被震断了。
风驰电掣间,竹少青出其不意,在后撤中一招“西峰倒影”翻身刺去。“妙!”吴赤海话音未落,右手在面前一摆,以一招“黑熊拂面”不仅化解了这次正面的突袭,而且一掌震开了竹少青手中的“兵器”,“扑哧”一声,竹少青使的那根树枝已经深深地**了积雪中。
竹少青一跃而开,抱拳说道:“吴帮主掌法精妙,晚辈自叹不如。”
“哈哈。”吴赤海笑着说,“竹少侠剑术精湛,后生可畏,不过……”他皱起了眉头,说,“竹少侠为何体内的内力如此异常?虽然十分雄厚,但是无法在战斗中施展,反而全身胡乱游走,这样是相当危险的,不知是何原因?”
“不瞒吴帮主说,其实我并没有练过内功,我体内游走的是我爷爷紫衫客传给我的百年内力。”趁着这个机会,竹少青打算顺水推舟趁机切入话题,想看看吴赤海会有何反应,于是接着说,“但是对于江湖上各种流言盛传的紫杉客绝世武功《紫竹剑谱》,我也仅仅只闻其名,对此也一无所知。”
吴赤海似乎听出了竹少青话中有话,忙开诚布公地说:“哈哈,竹少侠误会了,传说中的《紫竹剑谱》乃绝世武学,的确江湖之人都想得之,老夫请竹少侠过府一叙其实本也为此,想见识一下绝世神功的威力,哈哈,惭愧啊,不过老夫向来喜欢结交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刚才与竹少侠切磋后,老夫觉得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本秘籍,竹少侠的确是最佳的传人,但是至于刚才所说的内力异常之事,竹少侠千万不可大意,否则有性命之忧啊。”
竹少青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觉得这位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对自己很坦诚,和蔼可亲,而且并没有说错,忙说:“多谢吴帮主关心,其实晚辈对内功尚一窍不通,由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有在练武时偶尔会觉得不适,所以从前并未在意。”
吴赤海略有所思,忽然说道:“如果竹少侠不嫌弃的话,是否愿意留在金钱帮中呢?老夫愿意传你轰雷掌的内功心法,甚至掌法都可以传授予你。”
竹少青一听忙说:“晚辈不才,承蒙吴帮主错爱,但是晚辈毕竟是华山门下的弟子,所以……。”
“哈哈哈哈。”吴赤海仰天大笑,向竹少青翘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好!紫衫客好眼光啊!”
随后两人来到聚财厅聊了很久,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竹少青询问了镖局血案的事情,吴赤海也把济颠,石小二远上天山调查司徒峰的消息告诉了竹少青,至于究竟会是谁想对金钱帮不利,那个凶手会不会对金钱帮下手,吴赤海也没有头绪。就这样他们一老一少这天聊到很晚,竹少青离开聚财厅已经是后半夜了。
回到水云居,竹少青发现吴菲儿竟然正趴在桌上熟睡。原来吴菲儿离开教场后,万般无聊,就到水云居等竹少青回来,谁知一等就等到这么晚,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竹少青正想帮她披件皮衣,忽然屋顶飘下一些灰尘,他不由地警觉起来,似乎有什么动静,虽然这么想,竹少青手上的动作可没有停下。帮吴菲儿披好皮衣,竹少青若无其事地伸了伸懒腰,走到门口,似乎要呼吸下新鲜空气。一跨出门,“噌!”地一下,人已跃上了房顶,但是房上早已空无一人,在看远处,只见一团白影已飘然远去。
追还是不追?竹少青放弃了追击的念头,因为他没有学过轻功,只是在大师兄陆渊和朱茵茵过招时记下几招,所以就算跟上去,也不一定能追上对方。而且要在金钱帮这环境如此复杂的地方来去自如谈何容易,自己对金钱帮的环境还不太熟悉,而看对方的身手和离开的方向,显然是对地形了如指掌,若贸然追去,说不定会有危险,也可能打草惊蛇,不利于找出幕后的黑手。
于是他便跃下了屋顶,“啊!”吴菲儿大叫一声,原来她正好醒了过来,两眼惺忪,谁知刚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着实吓了一跳,这样的场景在总寨里可没见过。
她定了定神,一看是竹少青,马上来了精神,缠上去就问怎么从屋顶上下来啊?竹少青想还是不告诉吴菲儿比较好,所以顺口说道刚从吴赤海那回来,但是睡不着,就上屋顶看看月亮。
吴菲儿听后仿佛找到宝贝一般,开心地拉着竹少青的手就往外面走。
竹少青不解地问:“这么晚还去哪里?”
吴菲儿笑着说:“当然是上屋顶看月亮喽!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过去从来没有想到呢?菲儿笨死了,哈哈。”
竹少青不由地苦笑起来,只好带着她上了屋顶。吴菲儿很想知道父亲都和竹少青谈了些什么,为什么谈了这么久。竹少青避重就轻地说了点,让吴菲儿早点回房休息,毕竟北方的深夜寒风更加凛冽,而且时间也太晚了。吴菲儿虽然不太情愿,但是自己的确也是相当困乏了,只好答应。
送走了吴菲儿,竹少青躺在那回想着今天和吴赤海的交谈,觉得收获颇多,尽管他也很想上天山一探究竟,但是既然济颠和石小二已经去了,自己还是暂时留在金钱帮比较好,而且刚才的那团白影究竟是什么来历,是幕后黑手派来探听情报的吗?还是准备威胁金钱帮的呢?说不定他还会再来……想着,想着,竹少青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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