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传世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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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小竹屋座落在奇异山谷之中,云雾回绕深山涧水,古树参天山石嶙峋,树木犬牙交错,山花野草置于其间,恍如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竹屋是当年紫衫客和清飞群一起搭建起来的,里面十分简陋,并没有太多显眼的地方,床和桌椅都是用竹子编成,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普通。紫衫客临终所指的就是悬挂在茶几上方的那幅水墨画,上面画着几个孩子在溪水中漂洗着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孩子挥舞着手中的白布高兴地蹦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竹少青默默地看着画,认真揣摩着画面的内容,能够感觉到这画想要向自己表达某种意思,并再将它与无字的《紫竹剑谱》联系在一起,不一会儿他突然茅塞顿开,立刻意识到也许爷爷是要告诉自己,无字天书能够遇水见影!
他十分欣喜,立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清飞群,可是清飞群并没有完全认同这种猜测,他说:“紫衫客指向这画必有其道理,但是真的能遇水见影吗?我们尚还不能妄断。青儿,你还是先将画取下带回少林,说不定日后会有帮助。”“是,太师父。”虽然被泼了冷水,但是竹少青觉得清飞群说得很有道理,万一画意并非如此,有了原画,大家还能从长计议。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取下卷好后,装入了一个竹筒之中。
夜空划过几道闪电,不一会便下起了淅沥的细雨。凭窗而望,紫衫客的坟墓孤单地在那被雨水浇淋着,此情此景再次勾起了竹少青对爷爷的回忆,屋内顿时一片寂静,仿佛空气也瞬间凝结起来,只闻滴答、滴答的雨点声。此时竹少青眼前浮现出与爷爷相遇在杭州的情景,心里一阵悲凉,不觉眼泪又流了下来,当再次想到善良的爷爷竟被毒害致死,竹少青有点控制不住了,刹那间悲愤万切,胸中无名之火油生,为爷爷报仇的想法迅速在脑中膨胀,他突然一反常态,上前紧紧抱住清飞群激动地问:“太师父,究竟是谁毒害了我爷爷?我要让他血债血还!是不是也是那些扶桑忍者干的?”清飞群还是第一次见竹少青怒发冲冠,他一把握住竹少青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喝道:“青儿,稍安毋躁,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应该冷静地分析和判断,然后再采取相应的行动。现在整个武林乌云密布,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粉碎他们的阴谋!”被清飞群厉声一震,竹少青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只觉一股暖暖的内力顺着手心流入体内,焦躁的情绪也渐渐平缓下来。他心里舒畅许多,擦了擦眼泪向太师父点了点头,重新坐下陷入了沉思。
片刻小竹屋内再度陷入了沉静,清飞群见竹少青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后,说:“青儿,你且听我分析,我觉得杀害你爷爷的不像是扶桑人所为,因为你爷爷所中的慢性奇毒产自西域,中原都很少见到,扶桑人应该不会了解此毒物的药性。”“那就是说另有其人想要夺取剑谱,称霸武林?太师父知道是谁吗?”竹少青听罢,眼中顿时闪出了希望。清飞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唉……杀害紫衫客有多重利益的驱使,可能是为了武林盟主的宝座,也可能是为称霸武林而铲除的最大绊脚石,或是为了夺取天下第一绝学《紫竹剑谱》,甚至可能是为了复仇,只可惜我很久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如今没有丝毫线索和头绪……”“复仇?”竹少青有点吃惊,瞪大了眼睛望着清飞群,清飞群似乎看出了竹少青的疑惑,说:“青儿,你还记不记得在华山仙居洞时,我曾经和你说过能毒倒紫衫客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敌人。”竹少青点点头说:“我记得,太师父还说他们想夺取《紫竹剑谱》。”清飞群摇了摇头说:“这些天来,我在这里静心冥思,突然发现自己可能错了,也许剑谱只是一个幌子,它可能被用来吸引那些垂涎剑谱的武林中人,从而弄乱局面、迷惑视听,掩盖了毒害紫衫客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复仇!”竹少青和清飞群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两个字来。
“可是太师父,爷爷二十几年一直隐居在紫竹苑,怎么会与人结仇呢?难道?”“没错,”清飞群望着窗外,摸了摸胡须说:“可能是地火门的残余,而幕后的主使也许就是地火门门主云谷风!”竹少青越听越糊涂了,问:“云谷风?可是太师父,我听好多人说过,二十几年前地火门不是被歼灭了吗?”清飞群若有所思地说:“本该如此,可是我们后来并没有发现云谷风的尸体,紫衫客也没有追查下去,当时我就觉得有点蹊跷,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有些事没有告诉我,包括你的存在。”清飞群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据我推测,他太过善良,可能在云谷风的花言巧语之下,放了他一条生路,谁想放虎归山,却让云谷风有了苟延残喘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他狡猾地选择了在暗中复仇。”
竹少青听得出了神,他没想到清飞群能把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虽然只是说猜测,但是他相信种种迹象也表明,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于是继续问:“那太师父知道云谷风或是地火门残余的下落吗?”清飞群没有回答,摇摇头坐了下来,竹少青失望地低下头,再度默不作声。
窗外的雨停了,虽然枝头叶梢还在滴水,但是大自然的生灵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夜里的山谷再度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昆虫的鸣叫声。竹少青丝毫没有留意到这大自然美妙的奏鸣曲,而是躺在床上,两眼茫然,他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如何才能找到黑手为紫衫客报仇,更令人头疼的还有武艺精湛的扶桑忍者正虎视眈眈,意图危害武林,自己也是绝对不可袖手旁观……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中,竹少青睡着了。
突然他发现四周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竹少青大惊失色,翻身下床拔腿冲进侧屋内,他知道当务之急首先要救人,可是屋内火苗乱蹿,已成了一片火海,只见几个人浑身都被烧着,卧倒在火中已经一动不动,显然没有救了,竹少青竭力想看清那是谁,很像是爷爷紫衫客的身影,但是火势越来越大,黑烟呛得人根本喘不过气来,竹少青已经连眼睛都很难睁开了。“呆子救我!”他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心里大惊,那是茵茵!他努力辨明声音的方位,不顾一切往火海中冲去,但是就在他冲进去的那刻,只见朱茵茵正望着自己缓缓倒在了熊熊烈火之中,而在她身后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露出了令人发指的狞笑,随即消失在火焰之后,那就是纵火凶手!此时他想竭力看清对方究竟,但瞬间眼前一片模糊……
“不!”竹少青一声大呼,“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原来是个噩梦。但是此时他却真真切切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像被大火灼烧一般疼痛,五脏六腑受到了内力胡乱地撞击,仿佛整个身体将要被撕裂一样。“啊”竹少青仰天大叫,一口鲜血喷洒在竹床之上,他犹如一头发狂的雄狮跳下竹床,四处乱撞,突然操起一把竹椅就向外掷去,只听“轰”的一声,竹椅竟然一下子砸穿竹屋的墙壁,整个竹屋在如此强大的冲击下已经摇摇欲倒,再看那竹椅势如破竹,并没有丝毫减缓的趋势,又陆续扫断数十根青竹,这才一头撞上山壁,震得粉碎,连坚硬的岩石都被砸出了一块凹陷来,紫衫客百年内力可见一斑。

清飞群已经闻声赶到,他见势不妙,迅速滑步上前,躲开竹少青的攻击,干净利落地点中了他的**道,同时运功暂时用内力封住了竹少青全身重要经脉,护住他的内腑,为他尽量减少内力冲击所带来的损伤。但是竹少青体内的能量过于强大,几乎没用什么力就要冲破**道,眼看不妙,清飞群赶紧再度运劲点**,竹少青挣扎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清飞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竹少青抱回床上运气发功,希望以自己的内力加以循导。经过大半夜的努力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局面,清飞群终于暂时把竹少青体内狂野不羁的内力降服了。
竹少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才苏醒过来,不过由于体质颇佳,所以恢复得很快,没过几天他又有了往日的精神,好了六七成了。面对重新修葺一新的竹屋,竹少青都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他来到清飞群屋里,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并为弄坏竹屋而道歉,清飞群摇了摇手说:“这个不能怨你,都是竹群冠这老家伙,为何老了却变得如此糊涂,传了你百年内力,可是又不教你内功心法,这不是害你吗?青儿,你体内的内力只是暂时偃旗息鼓,危险并没有解除,一旦再度发作,你性命堪忧,所以其他的事你暂且搁置一边,必须先回少林根据剑谱上所记载的乾坤大环功勤加练习,这样你才能驾驭体内竹群冠那百年内力并纳为己用,对了,切忌冒然运功与人交手,否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竹少青点点头,说:“太师父放心,弟子谨记,等回到少林一定会努力练成乾坤大环功,提升自己的功力,为武林除害!”清飞群满意地笑了,他摸了摸胡须,再次提到了那幅画,说:“青儿,你回到少林后,不可随意尝试破解无字天书,先和空明大师,李掌门一起好好琢磨一下画中之意,幸许能够有所发现,如果你真能掌握这绝世剑谱,实乃武林之幸啊,那样无论是扶桑忍者还是云谷风都将难成气候。”竹少青连连点头,说:“弟子谨记!太师父,那您呢?您不和我一起回去?”清飞群摆摆手说:“我还想待在这多陪陪故人。”说着望了望窗外紫衫客的坟墓说:“你有机会告诉寻风,让他不用为我担心,该回去时我自然就会回去的,你也不要把这里的存在告诉他们,现在你跟我去个地方。”“是,太师父!”竹少青虽然有点不舍得留下清飞群,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让清飞群改变主意,于是随着清飞群离开了竹屋,走进了山谷。
在清飞群的带引下,他们走进了紫衫客坟后的那片紫竹林,虽然从外面看这片林子并不是很大,但是没想到真的走进来,却发现这紫竹林布局奇异,似乎融入了八卦五行的原理,方寸之间变化丛生,令人无法辨明方位,如果有人随意闯入非迷路不可。最后他们绕道了竹林中央,这里放着一块不小的花岗岩石,岩石上方有道石缝,石缝中插着一把闪耀着紫色光芒的宝剑,而且这耀眼的光芒是从剑鞘中散透出来的,用剑之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把好剑。
清飞群指着这柄宝剑,对竹少青说:“青儿,你去将它取下,今后就带着它闯荡江湖吧。”竹少青完全被这宝剑的气质所征服,尽管它的气势和威摄力无法与六大名剑之首的天圣剑抗衡,但是它那独领风骚的气质是其他名剑所无法企及的,它应该也位列六大名剑之一无疑了。
竹少青走上前,一运力就将宝剑拔了出来,“唰”利剑已经出鞘,银色的剑身有着优美的曲线,挺拔而且优雅,泛着夺目的紫光。“好剑!”竹少青赞不绝口,问:“太师父,这柄宝剑一定也是当世六大名剑之一吧。”
清飞群微微一笑说:“没想到青儿也知道六大名剑,没错,它就是出自当今最著名的铸剑师洛膑之手的名剑‘隽雅’,也是当年你爷爷紫衫客竹群冠的佩剑。”“啊,这就是‘隽雅’。”竹少青想起了在五岳大会上,马超曾经和自己提起过它,它和嵩山的“疾风”是洛膑最为出色的两柄宝剑,如此看来果然马超没有说错,“隽雅”的确是在华山啊。
竹少青突然觉得不妥,说:“太师父,这剑真的交给我吗?是不是更应该让师父来佩戴它?”清飞群摇了摇头说:“青儿,你能够用清风剑法在五岳大会上连克身手敏捷的石云初和目空一切的蔡临彬,战胜北丐神驼韦汉正,可见剑术已经如日中天,若能练成紫竹剑法,天下第一剑侠恐怕非你莫属,况且今后武林将是你们年轻一代的天下,我和寻风都老了,更何况‘隽雅’还是你爷爷紫衫客的遗物,所以你是最配得上这柄宝剑的人。”竹少青愣在了那里,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与生俱来对剑法的喜爱已经令他对“隽雅”爱不释手了。
回到小竹屋,竹少青将包袱和装有水墨画的竹筒背在了背上,清飞群打算送他出谷。由于内伤刚愈,清飞群反复叮嘱,江湖险恶,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施展武功,以免内力再度紊乱,使之难以驾驭。他们来到温泉边,山壁之下,竹少青这才发现这里从石缝口有绳梯垂下,那日自己进谷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下子滑了下来这才坠入温泉之中。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绳梯攀岩而上,不一会就来到了石缝口,随后竹少青紧随清飞群沿着石壁往下爬,原来这岩壁之上也隐藏着一条便于攀岩的路线,只不过那日自己没有发现,只是凭借出色的轻功才勉强攀上石壁到达石缝口。
他们沿着山壁脚下走了没多远,清飞群便带着他闪入了一片杉木林,又走了一会,一条清澈碧绿的小河呈现在眼前,这条河贯穿小岛,通往大海,清飞群将一只小船藏在了礁石旁,他便是划着这只小船来到小岛的,清飞群问:“青儿,你会划船游水吗?”“当然会。”竹少青说,“太师父,我是在钱塘江边长大的,会划船,游水更是不在话下。”清飞群点点头说:“那好,你就乘这只小船回三河镇,然后上少林练习乾坤大环功。记住,到了大海上要向着太阳落下的西方划,应该不出几天就能到岸边了。”竹少青问:“太师父,您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我把船划走了,您怎么回去?”清飞群仰天一笑,说:“傻孩子,我自有办法,你快走吧。”
竹少青坐上船,依依不舍,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如果内力无法控制,自己根本无法和恶势力抗争,拯救武林更是无从谈起。望着渐渐远去的小岛,竹少青心想:“爷爷,太师父,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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