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剥茧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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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一片安静,王耀骏缓缓地说道:“这话要从十五年前说起,那时京城发生了一起举国震惊的连环刺杀大案,多名大臣不幸遇难,而刺杀的终极目标就是当今圣上。”
“蝴蝶党刺杀案!”李廷赞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王耀骏点了点头,说:“正是。十五年前,我们御前四杰都尚未进宫,霍圣使也并不在金钱帮中,郡主更是年幼,这里大概只有李将军亲身经历过,不知李将军可否为我们讲述下当时的情景。”
众人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地集中在了李廷赞的身上,李廷赞眼睛微微泛红,有点湿润了,十五年前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战友的呻吟再次回响在耳边,蝴蝶党策划之缜密,手段之残忍,令人胆寒。的确,这是一个谁都不愿意去回忆的经历,尽管当时最终粉碎了蝴蝶党的阴谋,以彻底歼灭蝴蝶党羽而告终,可是朝廷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仅多名重臣成了刀下之鬼,就连皇上也是险象环生,不过在御前护卫,江湖豪杰的浴血奋战,合力解救下,才好不容易躲过了蝴蝶党前赴后继的刺杀。
当时李廷赞还只是禁军中的一名副将,正是由于奋不顾身替皇上挡了一刀,才有今天禁军统领的地位,如今长长的刀疤依然深深印刻在他的背脊之上。也正是那时,金钱帮主吴赤海率领帮众誓死保护皇上,与蝴蝶党不断周旋,生死相拼,才有了后来金钱帮在江湖中“北帮”的地位。而通过这次血战,吴赤海和李廷赞并肩作战,也成了生死之交。
“原来钱袋爹爹和胡子将军是这么认识的啊。”吴菲儿眨着眼睛,非常认真地听着,接着问,“那躲过坏蛋的刺杀后,皇上是不是派人抓他们了,绝对不能饶恕他们的!”
“小菲儿真是聪明。”李廷赞点点头说,“后来金钱帮通过广泛的江湖网络终于查清了蝴蝶党的藏身之所,皇上随即下令当时的禁军统领林大人率领两万大军配合金钱帮一起出击,最终一番血战之后一举歼灭了蝴蝶党。”
郡主问:“你说的禁军统领林大人,就是遇刺的京师提督林祥林大人?”
“正是。”
申礼杰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铁扇往手掌上猛地一拍,叫了声:“对啊!”与此同时,郡主和霍日宁也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他们对视一眼,会意地笑了。他们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关键的地方,发现了揭开扶桑人袭击之谜的钥匙。吴菲儿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一惊一咋吓了一大跳,转动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们,问:“难道现在所有的这些血案都与胡子将军提到的十五年前的蝴蝶党有关?”
“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如此。”王耀骏接过了话题,说,“林大人和金钱帮两者之间唯一可以联系上的就是十五年前震惊朝野的蝴蝶党刺杀案,而吴姑娘和霍圣使受困时被扶桑忍者问及宝藏的事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这笔宝藏就是我分析的突破口!”
吴菲儿似乎有点异议,走上前表情十分认真地说:“胖胖将军,可是菲儿根本没有听说过金钱帮有什么宝藏啊,有的话,菲儿肯定会去玩过的。”
“我也从来没有听帮主提起过。”霍日宁也在一边点着头。
“哈哈哈,那是因为这只有皇上,林大人和吴帮主三人才知道的秘密。不久前皇上召我入宫,我才从皇上那得知当年由于林大人和吴帮主护驾剿匪有功,所以都获得御赐免死金牌,同时,蝴蝶党的巨额财宝被保留下来作为朝廷的秘密国库以应付战争,天灾等不时之需。”
郡主说:“那么说这巨额的财宝就是扶桑人要找的宝藏。”
“郡主所言正是。”王耀骏继续说,“但是开启这个秘密国库的钥匙分别由林大人和吴帮主保存,而宝藏的准确位置也只有林大人和吴帮主两人知道,就连皇上对细节都一无所知。可如今两人都命丧贼手,皇上也束手无策。承蒙皇上赏识,令我彻查此案寻回宝藏,抓获凶手,这样我才得以知道这个隐藏了十五年的大秘密。”
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皇上和林祥,吴赤海一起玩了个这么大的游戏,谁知这宝藏却给他们引来了杀身之祸。
“唰”申礼杰打开了铁扇,扇了两下说:“难怪扶桑忍者要刺杀林大人和吴帮主,原来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宝藏的事情,打算要从他们那里找到宝藏的线索。”
“只答对了一半。”王耀骏看了看他说:“四弟,你只看到了表象,而忽略了实质。其实这几桩命案最明显的地方是复仇,否则袭击中有必要残忍地采用血洗,斩草除根的方式吗?岂不是劳师动众,徒添麻烦?凭借他们的身手,如果把林大人和吴帮主引出来抓获不是更加容易而且不露声色吗?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惊动官兵,皇上也就不会调动精兵参与追捕了。所以从血案上来分析,报仇的因素肯定是大于寻找宝藏的动机,而从扶桑人焦急打探宝藏下落来看,那个秘密国库应该只是扶桑人关心的事情罢了。”
众人越发被搞糊涂了,听王耀骏的分析,觉得合乎逻辑,头头是道,但是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霍日宁找到了疑惑点,问:“为什么说秘密国库只是扶桑人关心的?”
王耀骏称赞道:“霍圣使果然才华出众,据我判断真正策划灭门血案的人应该对宝藏兴趣不大,其实她很有可能是蝴蝶党首领碧血狼孟放的后人,因为当时官兵在歼灭蝴蝶党后唯独没有找到孟放年仅三岁的女儿。”
“所以可能就是长大后练就一身卓越武艺的她想要找十五年前毁了自己全家的林大人和吴帮主报仇,这也是你为何一开始就问我们是不是见过中原人士和扶桑忍者在一起。”霍日宁恍然大悟。
“不错。”王耀骏说,“我已经从吴姑娘那得到了我想要的,分析不错的话,那个白衣女子就是孟放的女儿,而扶桑忍者,只是她收买的棋子罢了,所以真正关心宝藏的不是那女子而是扶桑忍者。也许,这宝藏就是她与扶桑忍者之间达成协议的筹码,忍者将帮助她完成复仇的大任从而得到宝藏中的一部分,否则凭着她报仇的狠心,是绝对不会留下吴姑娘活口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忍者想从吴姑娘处打探宝藏的情况,吴姑娘极有可能早就命丧那女子之手。同时血案中频频出现的‘追魂夺命手’也表明有中原武林的参与,扶桑忍者引以为豪的是他们的忍术,所以应该不会使用中原武学。”
大家赞许地点着头,吴菲儿则听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拉住霍日宁的手颤颤地说:“霍哥哥,你可要保护菲儿啊。”

霍日宁说:“小姐放心,帮主对霍某有恩,我一定会保护小姐的。”吴菲儿慌乱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露出了笑容。此时霍日宁抬头一看,美丽的郡主脸上微露愠色,正注视着自己,他赶紧挣开吴菲儿的手,站立到一边。
庞威提醒说:“另外,在袭击金钱帮的战斗中,不仅有扶桑忍者,还有一群身份不明的蒙面中原杀手加入进来,对于他们,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李廷赞补充道:“那天我们去金钱帮现场的确发现不少中原人物参加了这次偷袭,但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还没有查出来。”
王耀骏说:“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老三,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中原隐藏的敌人找出来。”“是。”
“王将军,既然我们已经了解了对手的目的,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呢?是不是要比对方更早地发现宝藏,这样皇上就可以派重兵把守,想必到时扶桑忍者再厉害,也无能为力了。”李廷赞问。
王耀骏想了下没有回答,而是问吴菲儿:“吴姑娘,你是唯一和那中原人物相处过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她的一些情况?”
吴菲儿望着顶棚,眨着眼,想了半天,众人都注视着她。“对了,”吴菲儿说:“除了前面我说过的她轻功非常好外,她甩鞭子的样子也很酷的!其他除了叫我吃饭外,没有跟我说过什么话,而且整天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脸也蒙着白纱,一定是个丑八怪,不敢见人。”
众人被她一逗都笑开了,营帐内气氛也松弛了不少,霍日宁说:“那么,至少我们可以知道这女子使的武器是鞭子,一身白衣虽然很普通,但是始终如此装束就不普通了。”
王耀骏赞同地说:“不错,这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当今武林使鞭子且轻功非常出色的白衣女子,应该不多,四弟,你对江湖比较熟悉,这件事就交由你去打听。”“是,大哥。”
郡主又问:“那么这宝藏和钥匙究竟在哪里呢?王将军判断扶桑忍者是不是已经有所线索,毕竟他们血洗了金钱帮,也把林大人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
王耀骏说:“的确,在提督府,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扶桑忍者也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我相信,他们已经顺利得到了林大人所拥有的钥匙,这从他们抓住霍圣使和吴姑娘后,并没有提到过钥匙,可以判断出来。”
申礼杰分析说:“他们一定认为林大人藏着钥匙,那么吴帮主一定掌握着宝藏图之类的东西。”
众人纷纷点头,“可以如此判断。”只听王耀骏继续道:“由此可见,他们并不知道还有一把钥匙的存在,同时并没有掌握任何关于宝藏位置的线索,否则他们会毫不犹豫对吴姑娘和霍圣使下手的。”
“王将军所言甚是。”听完王耀骏滴水不漏的分析,李廷赞打心眼里对他敬佩有加,真是后生可畏啊,他随即问吴菲儿和霍日宁,“两位仔细想想,吴老哥可有留下关于宝藏的线索?”
两人不约而同的摇起头来,营帐内顿时一片叹息,看来要想找到宝藏谈何容易。王耀骏说:“这件事得要从长计议,如今人已救出,麻烦李将军护送郡主回朝,将胜利禀奏皇上,以免皇上担心。我也身受内伤,所以将随同将军一起回朝,至于吴姑娘和霍圣使,你们有何打算?老二和老三可以送你们一程。”
吴菲儿早就等着出发了,迫不及待地说:“我要去找青哥哥,他在衡山参加五岳大会。”
王耀骏有点惊讶,说:“五岳大会?没想到吴姑娘和五岳派也有渊源,能和五岳的人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这样就由老二和老三护送你们找到那位……”
“他叫竹少青。”霍日宁说,“是武林盟主紫衫客的孙子,师从独步七星高寻风,一套华山清风剑法相当出色。”
御前四杰听后都是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竟然认识武林盟主的孙子,但是又有些奇怪,王耀骏问:“那他为何会加入华山门,又为何使的是清风剑法而不是紫竹剑法?”
申礼杰说:“大哥,这个我知道,当时紫衫客仙去,我也随同江湖豪杰前往紫竹苑祭奠,可是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众人搜寻传说中相当厉害,曾一招内使地火门十大长老毙命的《紫竹剑谱》也一无所获,所以我想,就算是紫衫客的孙子,也许也并不知道剑谱的下落,为了求生,只能暂时投靠华山门下,不过,华山的清风剑法也是当今一绝。”
“不错,紫竹剑法只是传言,江湖上几乎没有人真正见识过,不过五岳大会提前召开,也有一点奇怪,但是这毕竟是五岳自己的家务事,我们不便插手。”说着转向霍日宁,问:“霍圣使,你有何打算?”
“我……”霍日宁看了一眼凤阳郡主,郡主也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又看了眼吴菲儿,想了下说:“我想,我应该跟随在小姐身边,保护她,直到消灭凶手,危险过去,这样也能告慰帮主的在天之灵。”
王耀骏十分赞同,说:“这样也好,但是扶桑忍者武艺高强,我始终还是不放心你们,所以就按照之前商议的,由老二和老三护送你们一程。”
“是,大哥。”毕文辉和庞威上前领命。
霍日宁很是感激,抱拳说:“多谢王将军。”
李廷赞走到郡主跟前说:“郡主,我们何时出发?”
凤阳郡主表情有点失望,说:“今晚大军好好修整,明日一早班师回朝。”郡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露珠赶紧跟了出去,霍日宁心里一团糟,只能一脸无奈地看着。
笠日清晨,军营前,众人相互道别,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将由禁军统领李廷赞率领,护送凤阳郡主和王耀骏回朝。
凤阳郡主和霍日宁四目相对,依依不舍,霍日宁走到凤阳郡主面前说:“郡主,等金钱帮大案了解,我一定上京城来找你。”郡主眼里噙着泪花,转身坐上了马车,拉起了门帘,没有说一句话。李廷赞大手一挥,军队浩浩荡荡向京城方向开去。
望着大军远去,霍日宁心中充满了矛盾,只得叹气,毕文辉走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郡主不是小气之人,她知晓大理,会理解你的,霍圣使我们也该出发了。”霍日宁嗯了一身,翻身上马,于是在御前四杰老二毕文辉和老三庞威的护送下,吴菲儿和霍日宁踏上了前往衡山寻找竹少青之路,至于老四玉面书生申礼杰,他昨晚就已经连夜出发,前往调查打探白衣女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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