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蓝魄的母亲可是错过了一场良缘阿……而今她可满意了？”我仍噙着一丝鬼魅般地笑，不等他们作出反应，我凝视着掌中的碎玉又道：“精灵王可曾想过，关得住一个人，却关不住人的心，她同样可以利用自己的亲身女儿。”
“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错过良缘？母后怎么会利用我！你少来离间我们！”蓝魄怒不可歇，冲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一阵怒吼道。
我抬起无神的血眸，语出惊人：“就算你没有人格分裂，也改变不了成为工具的命运。既然如此，留你何用？明日我势必将精灵界夷为平地，你这么喜欢传话，这次就让你传个彻底。”
蓝魄脸色一白，瞪直双眼道：“你敢！”
“我有食言过么？”我找回自己的力气，缓缓从原地站了起来，发现天帝一直注视着我。
“那我先要了你的命！”
狠言自蓝魄口中道出，她反掌现出一把碧剑朝我刺来，我静静地合上眼，想起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她时，那一袭蓝色装束，精致却不浮华，那绝色的容颜撩人心弦却不乖张；初见她时，她温柔多情、乖巧体贴，虽贵为精灵界的公主，却无一丝公主惯有的傲慢；初见她时……
银光一闪，我听见指尖弹剑的脆响，那是天帝，他终还是出手了。
“她的命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天帝冷下脸，左手掐住蓝魄精致的细颈，语调仍是缓慢而低沉：“若不是因为她，夷平精灵界便不是明日的事了。”
“为……什么？”
蓝魄握剑的手不禁松开，脸**加苍白，看来天帝是动了怒，手劲一上来，不把人捏死，也把人吓死。
“她让你带玉佩来见我，可见她对你是用心良苦。可你非但毫无感激，竟起杀心，今日怎可留你？”言毕，天帝加重手劲，将蓝魄提了起来，蓝魄因难以呼吸及疼痛，失声叫了起来，断续而模糊。
“天帝，你恨我么？”我睁开血眸，眼底闪过一丝局促，我不得不错开眼去，将它隐没，继续道：“路西法是你创造出来的不是么？可否说他是另一个你，只是连你自己也没预料到，你寻了几世的良人就在你的眼皮底下。”
天帝冷冽的眼神沉了沉，突然松开掐住蓝魄细颈的手，转身看向我，咬牙道：“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到现在你才……”
我瞥了眼跌坐到地上的蓝魄，她惊魂未定地抖着唇，细眉因此紧皱。
“如果在你眼里，这不过是场奢华的游戏，天帝，我宁可让你明白，不只是你一个人在玩，我们都是。”一丝腥甜涌上喉头，我拭图按耐住。
“亚蒂，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天帝握紧拳，细尖的指甲陷进皮肉里，有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
见他如此，我一把扯断脖颈上的珠串，数十粒紫玉珠应声落地，在地面上弹跳起来。与此同时，我那苍白的嘴角现出一丝血印，意识被逐渐瓦解。
“那你是否明白，丧失至爱的痛苦？你本无情，又何必将我置于心上，徒增伤劳……”话未终，只觉身子一软，铺天盖地的黑向我袭来，我无助地向前栽去。
“亚蒂……”
天帝及时伸手扶住我的肩，“失礼了……”他看着我的眼有些出神，弯腰将我打横抱起。
我轻扯住他前胸白襟，音调极轻：“终有一日路西法会堕落，你要原谅他，你可否应了我？”
“我会酌情处之，现下我带你回神瓦圣紫，我会治好你，相信我，亚蒂。”天帝给予承诺，收紧臂弯，身子轻轻一跃，腾云而起。
我依在他怀中，拭图扯回最后一丝清醒，“蓝魄于我，是死结，我不得不迫她做出了结，你又何苦为难于她？”
天帝身子一怔，转而一声轻叹，过了许久才道：“她们复仇之时，又何曾考虑过你？亚蒂，你过于善良了。”
“你怨我么？”我艰难地抬起头，银之血自我蠕动的嘴唇中溢出。
“亚蒂，勿需多言。”
天帝腾出一只手置于我胸腹之间，有股热流缓缓涌进我的身体。
“若是怨我，便怨我罢。”
我终是扭不过，合上眼，陷入黑暗中。
即使在黑暗中，都觉得好痛，我的心像是受了重创，蔓延着龟裂开，我拒绝清醒。
不知是谁握着我的手不曾放开，这又是何苦？
“……我怎会不怨你？你若再不醒来，我便怨你永世，你信否？”随之一阵微咳，“我应你所有，无论苍海……我灭精灵一族，你当真不怨？”
细腻的耳语，低沉而缓慢，这是天帝的嗓音。他灭了精灵族么？我裂开的心揪了一下，怎可如此轻易就……那么蓝魄她是没有逃过这场浩劫了？
“不……不可以……”
断断续续的嘤咛在我口中溢出，我感觉体内恢复了一丝生气，细柔的手被温暖地包裹着。
“亚这般食言，将如何面对众卿？我不得不替亚去了结此事阿……”
天帝如是说，我微动了下指尖，终是抬起了厚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张憔悴的俊颜，我伸出手想触摸他苍白的脸，却仍是犹豫着放了下来。
天帝静静将我的举动纳入眼底，愣了愣，方才扬起唇角。
“你终于醒了，你等一下，我给你倒杯水。”他翩然起身，步至紫檀木桌前，轻提茶壶便蓄满一杯水。
我撩起视线，这是我的寝宫，一切照常，熟悉而温馨。天帝倒完水回到我的床边，侧身坐了下来，一手将我扶起，一手将茶水递至我的唇边，喉咙有些哽道：“喝点水，会舒服很多。”
“你舒服么？”我不喝反问，他身为天帝，掌管天下，何时为人做过此事？
天帝突然笑起，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绯红。
我不再多言，低下头轻啜茶水，丝丝甘甜入口，原本仍模糊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我复而抬头对上他的眼，“你灭了精灵一族？”
“将它喝完。”
天帝眼色微沉，示意我将茶水喝完再说。我动了动身子，伸手接过茶杯，一仰头饮尽。
“不这么说，你肯醒过来么？”他接过我手中的茶杯，起身背对着我，又道：“她于你是死结，你于她是铭心的深情，我权衡左右，不愿你怨我。”
我垂下眼睫，眼角的余光定格在我胸前的几缕发丝上，银白如雪，我轻叹一声，“不要动蓝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想那次的异梦，蓝魄手持九羽冰刀，结束了我在这里的一切。
“我也是有极限的，亚蒂。”他侧过的脸，如画般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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