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切缘于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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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说得对,不能再这么安逸下去!
所有的理想都被残酷的现实磨灭,还有一个可称之为理想的,挣许多钱。房子,家具,日常开销,赡养老人……。
一个月一千块钱也干?这个男人没指望了。刚下学时晨是这么认为的,没想到后来他自己也成为这种男人,一干就是十个月,且安逸现状不求进取。想想,哭都没眼泪。是谁许诺他一个天堂,却给他一个地狱。给他的确实是天堂,只是他没有玩转地狱的本事,得不到进入天堂的金钱。
钱是好东西。钱真的是好东西,如果有了钱,现在压的晨透不过气的压力就都瞬息释然。
今天是期盼已久的2008年8月8日,奥运会开幕式正在进行。为什么此时此刻也会有伤心的人,跟祥和欢腾的大环境格格不入。
“静,我看这出场也得弄到十一点钟。我不看了,出去走走。”
“嗯。去吧!把门带上。”
『为什么心情会这样差?就因为没有挣到钱吗?就因为将来需要很多钱吗?
自小就常听母亲念叨,“有钱就多花,没钱就少花。其实,人啊,能吃饱穿暖就够了。”后来听静说的跟其惊人的相似,“有钱就过皇帝的日子,没钱大不了做乞丐。其实有吃有穿就行了。”如果她们真的不嫌弃贫穷,那我真是太幸福。』
“你一点都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倒像位富家公子。”不只一个人对晨这么说过。
“我父母都是农民,把我当富家公子一样养着。我欠他们实在太多!”
刚毕业,晨夸口对父亲说:“爸,你和妈以后不用这么没日没夜的操累了,就等着享福吧!”
『爸妈享到你的福了吗?还要他们等多久?』
晨心情越来越糟。
『还记得吗?这家开水房的男老板,用磁铁从木灰中吸铁钉,你见了非常难过。忍不住想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时还挣不到钱,会不会跟他一样去计较去算计?你很害怕,死也没有这可怕,你说你决不会有那天。』
晨的母亲除了农民还有一个业余职业就是小菜贩,起早忙黑的蹬着三轮车跑几十里地去批发去零售。她没读过书,账算的很慢,平均每天能挣十五六块钱和落些菜自家吃。母亲曾说:“人家都说,一天忙到晚,就弄十多块钱,还干个啥劲!我就不是这样想的,我想哪怕就挣两分钱,我大儿子就能落到一分,小儿子也能落到一分。若不干,他们就一分都捞不到。”
她想的是这样简单以致于做的很有劲。
晨听后很感动,感动消失后占据心灵的就是一股恨意。
为什么有人不用劳动一天就能挣几万几十万,而你们的钱却要一分一分挣得。
有股恨,不知恨谁?像是恨父母得无能,又不全是。
原来钱就是一分一分挣取的。今时今日,晨早已深知。
晨自己挣钱花时才体会到钱难挣才知道省着花。
那时他也伤心了一段日子,不为往昔的大方,而为现今的小气。
生活才算开始,他就怕了。
在这住了一年有余。最令晨敬重的是一对拉着平板车售煤球的老夫妇,都是近六十的人,也许没有,只是显得苍老。
“煤球来了——”
优雅浑厚的叫喊,如陕北民歌,穿堂过巷,闯院进屋,传入你的耳朵我的耳朵大家的耳朵。
他们将一筐筐煤球背进购买者家中,码放整齐,获取微薄的劳动报酬。
晨很敬重这对夫妇,却不曾与他们深谈。不知他们是下岗工人,还是田地被征用而破产的农民。不知他们是否有多个孩子,孩子是否还在读书。不知他们是否也把自己的儿女当王子公主养着。
冬天里,晨起过改烧煤球的想法,也仅是想法而已。
是的,煤球已将近退伍,也不再有年青人加入这个行业。
只愿这个城市这片地区的煤球不要比他们先退休。
十年。再过十年他们又能退休又肯退休吗?
晨记起母亲说的一件事。母亲的同伴有个八十多的老头,不是专业的菜贩没有固定的摊位,只在街尾占一席之地,售卖批来或是自家产的蔬菜。八十多岁的老头,整天乐呵呵的,蹬着三轮车谋生,菜的种类少的可怜,量也少的可怜。
他会说:“这钱太大了,我找不开,你先拿去吃吧,有零钱了再给。”
他会用心的去算账,买菜的会说:“我已经给你算好了,XXX。”他收过钱会问顾客,“我该找你多少?”“不用找了,下回还在你这儿买。”“要找要找,你看我都是土埋到下巴的人了,不能欠的。”他执意找钱。
会有漂亮的姑娘或年青的小伙子说:“我只要一斤!要不了这么多!”“这就是一斤,要是嫌多,你要八两行不?”“你的菜怎么一斤称这么多啊!”“可能是我的菜不实在吧!”
是的,他的菜不实在,他的人实在。
也会有穿制服的伸手问他要税,老人会用颤巍巍的双手从布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他。也会有人替老人抱不平,简单的一句话。“你们好意思吗?他一天不知能弄两块钱不?还要给你们两块。”会有人跟着附和。穿制服的也会把钱还给老人,含着泪光走向下个摊点。他们平日里可是狼是虎,摔过秤,骂过人,掀过人家的摊子,甚至打人。

老人不是菜贩,而是位行为艺术家,在向路人免费出售一件件商品——爱,良心,教育材料。
可惜良心不值钱,良心让人倒贴钱。
母亲曾语重心长的对老人说:“老头,你一定要坚持,千万不能停,一停下来人就不行了。”
老人笑呵呵的说:“是啊,你说的很对。”
一个个**十岁操劳将近一辈子的老人一旦停止劳作,很快就一病不起离开尘世。到处都是这样的例子。
繁重的劳动已将他们的生命消磨殆尽,只有不断劳动才能维持生命!果真如此吗?
母亲说老人每天都乐呵呵的,晨深信。他是看透了人生的意义还是心中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贵池路,由东向西是上坡。晨见老人艰难的拉着一车煤向上爬行,汽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一步,一步,一步,她走的非常吃力,车子像是要将她坠下去。晨还是克服种种心理障碍去帮她推。
她回头笑着说:“谢谢你,小伙子!”可能是她的脸黑才显出她的牙白。
“大娘,你们家的牲口呢?”
“放假了。”她笑着说。
“放假?”
“小伙子,松手吧!我一直都照的,没问题。车很脏,小心脏了你的衣服。”
晨松开手,比她走的还慢。
第二天,他去买菜时见熟悉的驴子在电线杆旁孤独自耍。
『放假,真的是放假?还以为死掉了呢!』
晨脑海又浮现在淮北见到的一幕。
一个牲口运输队。一辆平车一头驴子一个驾车人;又一辆平车一头驴子一个驾车人,再一辆平车一头驴子一个驾车人,……。一辆接着一辆飞驶而过,车上都拉着一根近十米的下水道钢管,鞭子在抽打。
一个老太太站在路边大喊,嘴里脏话连篇。众人都以为她是个疯子。晨听明白了,她是心疼牲口,骂那些人心狠。
小时候,晨家里也养过黄牛,是耕种之用。机械化后,卖牛时爷爷和父亲都很难过。
机械化真好,减去牲口给农民带去的种种痛苦。农民太善良,如今这样的农民可能也少了。
“吃饱都是个问题,还帮别人呢!”
“不捐!谁捐给我们?”
“我们的钱,来的多不易啊。”
晨不该陪静去国购广场的,一到那儿就被现场踊跃捐款救灾的氛围感染和感动,不由自主掏出一百块钱递给静。“你去捐了吧!好歹我们也该尽点微薄之力。”
静双腿轻快,钻入人群。
“对不起!我想到挣点钱实在太难就没舍得捐这么多,只捐了五十。”
“走,回去吧!”晨搂着静往安大西门走。
“别搂着我,天好热!”静抗议。
“我觉得心里很寒。”
“心寒,寒心?我令你寒心?”
“我和你都变得十分在意金钱,为钱所累,想想有点心寒。”
“呵呵,我可不这么想,是我们现在学会过日子了。”
他的搂抱变成牵手,呵呵笑着。
昨晚,静躺在床上对晨说:“老公,我们都毕业一年多了。”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老公,你觉得现在我们幸福吗?”
“挺好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嗯。确实很安逸,可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以后?……”晨轻轻叹口气,想到许多许多。
静也沉默着,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切都不需明说。许久之后他才又开口。“老公。”
“嗯。”
“我们月底辞职好吗?换份有前途的工作。我们一起奋斗,不能再这么安逸下去了,好吗?”
“好,好。”晨将静搂在怀里。
静见电视受到电磁干扰,赶紧掏出手机。手机响了,是晨打来的。静知道晨心情不好,悔不该昨天说,真扫兴。本指望奥运能淡化他的压力让他心情愉快,谁知连喜迎奥运的心情也给毁了。
“老公,在哪?”
“老婆。国购广场人山人海,还是这儿看的过瘾,你可来?”
“你等我。我从肯德基西边的巷道过去,在巷子里等我。若找不到再打电话。”
晨到巷道中间等静。
静站到晨面前时,晨不敢相信,因为时间上不合理,细打量一番才明白。“这么快,你这一路都是跑来的。”
静扒着晨的肩膀,喘着粗气。“嗯。中途停,都没停。”
“你跑什么啊!看你热的,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没啥区别。”
“热。真热!”
“怎么能不热?你说吧!”
“继续跑,跑起来就有风了。”
晨一边骂她一边脱褂子,给她扇风。
“老公。你真好!圣火点了没?”
“没。我的火倒是被你点着了。”
“生气了?”她抬头望着他。
“是欲火。”
“欲火我不怕。老公,我口渴。”
“走,去给你补水,呆会要好好灭火,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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