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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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地倚靠在墙角,云天突然觉得有些恍惚,眼前明明是最真实的世界,却给他一种如梦似幻的飘渺感觉。
漠然空洞的眼神把她几乎与整个世界隔离,那是发自心底最彻底的绝望与无助,让人悲怜而好奇。好奇她的身世或许只是源于云天自己心中和她那般相似的颓废。同病相怜?应该是,但又不全然是。是与不是,云天自己也无从分辨。
曾经无数次猜测过她的身世,就像猜测自己一样,但是事实往往像是故意捉弄人似的,一次又一次给了云天最难以想象和接受的答案。
脑海中纷乱如麻,心中却又平静似水,天地之间寂然无声……
云天和狼杀等人的突然离开,使得整个作战计划被意料之外的变故打乱。虽然战局受到了不可避免的影响,但是胜负已经注定。
如果说樊昆狂妄地把苍凉城的军队全部调到城外埋伏,妄图一举歼灭战勐是最愚蠢的决定的话,那么当苍凉城起火之后,他命令所有人撤回城里灭火就是导致他覆灭的直接原因所在。一场大火烧乱了军心,樊昆的命令却彻底让所有人失去了斗志。
即使战勐是远来疲惫之师,但是他们却是师出有名,人人满腔怒火,个个杀气腾腾,只求一战血恨,用樊昆的鲜血洗刷盘龙城阵亡将士的仇怨,斗志冲天,即便如此胜利的天平已经渐渐开始朝着盘龙城讨伐军倾斜,况且苍凉城驻军首尾兼顾,军心散乱,斗志涣散,双方尚未交手,樊昆的覆灭已经注定。
果然,就在樊昆遥望着滚滚浓烟遮天蔽日的苍凉城正自惊怒交加犹豫不决,整个埋伏的苍凉城军队惊惶不安之时,战勐已经率领三万盘龙城将士如从天降。苍凉城军队上下正在为战与退之间徘徊不定,忙乱不堪间恰恰暴露了他们的踪迹。如此一来,双方倒成了正面交锋之势,一方士气低落,一方士气如宏,双方乍一交手,顷刻间初露胜负之分。
只见苍凉城一方全然似惶惶丧家之犬,心摇神颤,手足无措,而盘龙城一方则如下山之虎,嗜血饿狼,一股钢铁洪流汹涌而至,转眼便把苍凉城众人冲散。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凄厉悲痛的哀号声,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仇恨在飞扬的血与火中得到宣泄,充斥在天地之间,打破了这片荒芜悲凉的戈壁沙滩许久以来的安宁……
回到《世界》,举目望去,满目创痍,战火几乎把苍凉城化为废墟。
“站住!”蓦地一声断喝,打断了云天,“苍凉城暂时不允许通行,你从哪里来的?”
闻声回头,只见一队士兵剑拔弩张,朝着这边飞奔而来。一眼瞟过,云天一时没弄清楚战事究竟如何,而来人是盘龙城还是苍凉城的一样不得而知。
“鬼影召唤!”反手搭在裂天之上,云天轻声默念,已经做好了见机不对放手一搏的准备。
漆黑光芒闪过,鬼影卫士应声而现。他们的反应依旧那般敏感而迅捷,让人讶然匝舌。只听一声震人耳鼓的刀剑齐鸣,鬼影卫士兵刃在手,准备出击。
就在鬼影卫士出现的时候,那队人马已然来到云天跟前。凭空从黑色浓雾中出现的鬼影卫士显然有些惊吓到来人,可领队之人一愣之后旋即面色一肃,收起武器单膝跪地,“参见紫狼大人!”
“住手!”云天立刻制止即将出手的鬼影卫士。
“参见紫狼大人!”领队之人身后众兵士眼见队长的动作,恍然大悟,齐声见礼。
来人确系盘龙城兵士无疑!云天不禁松口气。苍凉城兵士可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兄弟们都起来!”云天几步过去扶起了领队之人,“战勐大哥现在人在哪里?”
“城主大人率人追苍凉城城主和他的残兵去了!我们留下来负责接手维持苍凉城的!”那人即使在云天的示意下起身,但依旧不敢正视云天,低垂着头恭敬地回答着。
对于这场战事,云天始终没有对樊昆的胜利抱有任何希望,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结束地会这么快,自己一天多的功夫不在,樊昆就被战勐打下了苍凉城,丢盔弃甲仓皇而逃。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苍凉城几乎是樊昆白白丢下的,这里面自然还有他和狼杀一份大大的功劳。
双方交手只一回合,苍凉城一方就已经溃不成军,战局完全是一面倒的情势。樊昆仅仅象征性地稍稍抵抗片刻,便抛下苍凉城率众逃窜,但真正随他从混战中逃出的不过几千号人马,其余的不死即降。战勐的凶悍早已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真正面对战勐时,他有的只胆颤心惊畏惧怯懦,生不出一丝的抵抗之心。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正为耽误了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而扼腕叹息的云天听闻战斗并未彻底结束,眼前忽地一亮。
“西面!望月城方向!”
“什么?!”云天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几欲摔倒。
“紫狼大人,您怎么了?”领队队长眼疾手快,赶紧上来扶住了云天。
坏了!望月城是座空城!一股极其不安的预感涌上云天心头,千钧一发刻不容缓,云天话锋一转,“苍凉城现在留守多少人?”
“两万人马!城主大人只带骑兵追击去了!”云天神色的急剧转变使得队长疑窦丛生,但又不敢多问。
“樊昆逃走时跟随他的是不是也全都是骑兵?”越琢磨云天越是不安,但此时他只能暗暗祈祷着自己的猜测仅仅是担忧。
“是!随着樊昆逃走的全部都是苍凉城的骑兵!”队长显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蹊跷。骑兵机动灵活,速度是步兵无法比拟的,要逃自然是骑兵先逃。
但是恰恰正是如此,云天才越发感到担忧。骑兵的确机动灵活,可所谓的机动灵活仅仅只是指在大范围内的活动转移,而不是在双方发生大规模混战时!双方混战往往涌成一团乱战,甚至不分敌我,在那种局势下骑兵根本难以发动出他们威力最大也是最擅长的冲锋。发挥不出机动灵活的长处,反而处处受到擎肘,骑兵就成了最脆弱的兵种最弱小的战力。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樊昆依然可以带领骑兵逃出去,这样就太不合常例!除非……除非从战斗尚未开始时,樊昆便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带领骑兵逃走!
既然樊昆敢于袭击战勐的军队,既然他敢于直面挑衅战勐的忍耐力,那么他必然有着一定的筹码和战勐一交高下。能做到一城之主,樊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无论狡诈计谋也好,功勋卓越也罢,但总归一点,他非常人。
没有一定的把握而去挑衅战勐的忍耐底线,无疑于樊昆是自取灭亡。可曾经的事实证明,樊昆不仅不是那么一个愚笨狂妄无知的人,恰恰相反虽然他忘恩负义行为不齿,但他的谋略胆识却让人不得不服。既然樊昆并非狂妄无知,那么他的挑衅就是有备而为;既然是有备而为,那么为什么他的军队会那么容易溃败?!而且,溃败之后,更加不合常例的是擅长近身混战的步兵全军覆灭,而根本无法近战的骑兵部队却几乎全身而退。
一系列看似正常,却又处处透着蹊跷。细细琢磨之下,这些蹊跷绝非偶然。既然不是偶然,那么就是必然!
从“大意”地把所有兵力抽调出苍凉城,使得苍凉城成为一个空城,到苍凉城火起时的“犹豫不决”,再到和战勐交手时的“一战即溃”,这一切都是樊昆辛辛苦苦设下的障眼法迷惑术,这一切全然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连环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所有的一切都樊昆策划好的戏,所有的人都是他手中的戏子,包括云天,包括战勐,甚至包括他手下那些阵亡的兵士!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连忠心为他卖命的手下都出卖。好歹毒的心!
所有的一切,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望月城!
望月城蕴藏着的稀有珍矿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眼红疯狂,但是群山包围,望月城固若金汤,如果盘龙城的援兵到达并组织起一定的防御阵地,除非神兵天降,否则谁也难动望月城分毫。
所以,樊昆布下伏兵全歼了盘龙城援兵,劫持太上老君和小凡小羽兄弟,貌似挑衅复仇,其实意在彻底激怒战勐和云天,把人们的视线和注意力转移到战勐和他近二十年的恩怨纠葛上来,然后布下疑兵诱使战勐和云天等等复仇心切怒火中烧的众人上钩。在众人跳下他精心布置的圈套之后,他抽身而退,带领着机动灵活的骑兵向西而“逃窜”。而他真正的目的则是把所有人调出望月城,然后拿下望月城这个空城!
这场戏樊昆演地太真了!为了逼真,他居然忍心用手下四万多将士的鲜血去交换!
云天从头到脚蔓延着一波森然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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