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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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被下旨再度杖责二十,飞龙听到消息,连忙赶到听风轩地牢。
凤舞虽然被抓入听风轩中,但是在听风轩看守的眼中,这个凤少傅可能是听风轩有史以来最受优待的犯人了。不但没有受过什么酷刑,而且也没有审讯人员的疲劳轰炸——如果进入天风轩的犯人,有一些是不适宜用刑的受优待的人,那么也必然会接受另一种优待,那就是奉旨审讯的听风侍中没完没了的呵斥逼问,睁开眼睛开始跪着接受审问。事实证明,这种吃喝拉散都得憋着,一天十二个时辰中足有十个时辰以上被折磨的方式,其结果甚至有时候比酷刑更能让人的精神崩溃,使审讯者同样能够得到一份要什么招什么的口供来。
然而凤舞却似乎是得到了优待,上头似乎并不是急着要得到他的口供,除了刚进来的一次庭杖和这次的二十杖以外,听风轩的典狱长石曜并没有接到上头任何指示,非但如何,一反那些进了听风轩就人人避之不及的惯例,不但被视为储君的飞龙公主仍然频频前来看望,甚至连人人眼中已经取代了乔虹地位的宠妃玉妃,也来看望过凤舞数次。这使得石曜心中也有几分小心,谁知道凤舞是否还会东山再起呢?据说,连虹妃也重新搬回了虹霓宫去,这天宫风云变幻,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
凤舞负手站在窗前,皱着眉头,紧紧地抿着嘴,密室中不见天日,在烛火的影映下,他的脸宛如刀刻般严峻。他紧紧的握着手,眼中却露出愤怒、高傲、轻蔑和决绝的神情来。
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听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听到飞龙急切的声音:“凤舞,你怎么样了??
凤舞缓缓地转过头来,在面对着飞龙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温和,看着飞龙急急地扑上来要察看他的伤势时,含笑止住了她:“没事,不过是二十刑杖而已,莫说是二十下刑杖,就算是八十刑杖,也不过如此而已,没关系,这次只是小事而已。甚至——”他的嘴角有一丝讥诮:“这二十杖对我来说未必是坏事。”
飞龙握紧了拳头,脸色气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道:“我一定尽早把你弄出来,再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对你无礼!”
凤舞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讥诮之意,但却似不是对着飞龙来的,只是温和的道:“最近事情进展可顺利?”
飞龙犹豫了一下,才道:“没事,我会解决的!”
凤舞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飞龙遇上了许多事,都事无巨细地跟凤舞商量,只是今日见凤受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见凤舞竟然没有像往日一般地追问再三,关切无比,反而只是一笑置之。反而令飞龙不安起来,见凤舞没有说话,只得承认道:“是,是有一些麻烦的事儿,黑民族本来都已经说好了,忽然又……”
凤舞往日十分关注,今日却无心听此,只是温和的阻止了飞龙再说下去:“不必说了,飞龙,从今天起这些事,对你都不重要了。”
飞龙不解地看了凤舞一眼,忽然似有所悟:“难道你也知道了,乔虹她搬回……”
“够了!”凤舞忽然焦灼地大声打断了飞龙的话,他按着飞龙的肩头,眼中有一点慌乱:“飞龙,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飞龙莫明其妙地看着他,觉得被他这么一吼有点委屈:“你不是叫我每次来都要告诉你这些事吗?”
凤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飞龙拥入怀中:“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过,以后你别再去想这些事了!”
飞龙挣开他,急道:“那不行,我还要救你出来呢!”
凤舞按住了飞龙,脸色极是严肃:“飞龙,我只问你这一次,你是为了救我还是已经对掌握权力发生了兴趣,你是想做储君还是愿意仍回下界做你的盲流小丫头?”
飞龙怔了一怔,立刻眼睛亮了起来:“凤舞,你肯跟我一起走吗?”
凤舞看着飞龙,眼神温柔无比:“嗯,你说,你想去哪里?”
“回南疆密林啊!”飞龙神采飞扬地边说边比划:“我和寒月这十五年,都住在那里。我们的家可好玩了,有四季长开不败的花,我有许多小动物朋友。我们可以住在树顶上,做成树屋,晚上抬头就可以看到星星,早上伸出手去,就有小鸟把果子衔来扔给我们吃……还可以在树顶上结许多绳网,就可以在树顶上穿梭来去……小黑会去抓野兽,嘻嘻,不过它以前好凶的,但是它原来吃生肉,吃过我的烤肉之后,就变成我的朋友了……下雨的时候,许多小鸟来不及回家,都会飞到我的树屋里来……我在地下挖了个大洞,本来是想藏果子的,结果后来发现许多小兔小獾小狐狸全部都在里面做窝,把我的果子全吃完了……后来寒月把那些果子酿酒,那些馋鬼居然把酿过酒的果子也吃了,结果醉倒了一窝小獾小狐狸,连小鸟飞来啄果子,飞到一半醉了全掉下来了,哈哈哈……”
凤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飞龙,听着她说话,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她出门时梳得整整齐齐此时却有些散乱的头发,额头的微汗、飞扬的眉毛、闪闪发亮的眼睛、苹果般的脸、红润的嘴唇,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忽然心中酸楚不舍,只觉得像是有一把钝刀在心头上慢慢地磨着,一滴一滴地渗出血。
密室不见天日,烛火摇曳,但见那烛泪流到烛台成了一条细细的柱子,又顺着烛台往下一滴滴地滴下,蜡烛越来越短,烛泪越滴越多。
烛泪滴完了,蜡烛的命运也就结束了。
烛泪滴完了,满室皆黑。
飞龙正说到兴头,但见眼前一黑,不由地惊呼一声。忽然间浑身一滞,已经被凤舞紧紧地拥入怀中,他抱得这那么地紧,紧得似乎要将她镶进他的身体里,用力到微微颤抖的程度。
这拥抱是如此地紧,紧得飞龙有点不舒服,直觉反应地挣了一下,却听得凤舞颤声道:“飞龙,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飞龙不动了,伏在凤舞的怀中,听得他越来越急的心跳声。忽然一股细细的声音似不从耳边传入,倒像是直接从凤舞的心跳中传入她的心跳中似的:“飞龙,你别说话。我现在是用传心术跟你说话,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是。”
飞龙怔了一怔,挣出双手,抱住了凤舞。
但听得凤舞的声音又细细地传来:“飞龙,我现在同你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地记在心里……”
飞龙听了这话,不禁浑身一颤,待要挣脱出去看看凤舞的脸,却被凤舞抱住了:“不要动,飞龙我问你,小黑去哪里了?”
飞龙待要说话:“我……”
她的嘴却被轻轻地掩上:“不要说话,写在我的手心。”她的手被凤舞的手温柔地握起。她在凤舞的手心划着字:“小黑送水滴到大海。”
凤舞的声音细细地传来:“原来如此,水滴……是那个被你救了的鲛人吗?”
飞龙点了点头,她倚在凤舞的怀中,听着他以传心术同她说话,只觉得也同时感觉到凤舞的心情从起初的沉重激动听到鲛人的消息时,忽然似有了一些欢喜。
“嗯,大海茫茫,深入海下三千丈,的确是连天都插手不入的地方。飞龙啊飞龙,你真是一个福将。”凤舞用力抱紧了她,低低地道:“你离开这里之后,找个理由去找王寿,谁也不要带,谁也不要告诉。大总管府有一条秘道,直通到海边,你从这条秘道一直走到海边,不要回头,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谁阻止你,都不要停下。到了海边,召唤小黑和鲛人,让它们帮你,潜水海底三千丈以下,就此离开,不要再出来,不要让你爹找到你,切切!”
飞龙颤抖了一下,想问:“你呢?”
凤舞似察觉到她的心意,又道:“你放心,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只要你没事,我就会没事。就记住我今天的话,不要回头,不要停留,不要再相信任何的人话。甚至——”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出了这个门,我再同你说什么,都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 说到这里,飞龙手心之中忽然滑入了一颗圆圆的东西,但听得凤舞的声音道:“这是你上次给我的护身珠,这原是母亲给你的护身之物,你千万要收好了,不要再离开你的身边,切切。”
飞龙再也忍不住,失声叫道:“凤舞——”话才出口,忽然间凤舞俯下身去,抱住她的头,吻了下去。
过了半晌,忽然灯光无人自动亮起,却原来是从墙壁内槽滑出一只蜡烛,自动点亮。
凤舞放开飞龙,看着烛火,笑了一笑,嘴角微有讽刺之色。
烛光下再见飞龙眼神迷离,脸色娇艳欲滴,凤舞心中一动,禁不住要再上前抱往飞龙吻她,却是握紧了拳头,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凤舞握住了飞龙的手,在她的鬓边轻轻一吻,笑得有些轻浮地道:“好了,我同你说了别忘记了,明天要早些来看我啊!”
“明天?”飞龙大奇,待要发问,却觉得凤舞的手用力握了一握,耳边已经听到外面似有轻轻的呼吸之声,顿时醒悟,笑道:“好啊,我明天再来看你!”
凤舞松开手,强抑着心中的不舍:“好,你去吧!”
飞龙应了一声,手中仍紧紧握着护身珠,这护身珠原是她上次探狱时生怕凤舞有难,特地将紫后留给她的护身珠送给凤舞护身,方才凤舞却又还给了她。
飞龙转身欲走,凤舞忽又唤:“飞龙——”
飞龙转过身来,忽然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凤舞——”
凤舞紧紧地握着拳头,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冷峭,他似乎就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将情绪平静下来,只是缓缓地伸出手来,轻抚着飞龙略嫌散乱的秀发,放下手来的时候,已经取了一支飞龙头上的玉钗,淡淡地道:“这支玉钗留给我吧!”

飞龙走了,密室不太透风,空气中仍留着她淡淡的香气,凤舞负手而立,紧紧地握着玉钗,感受着那刺入手心的疼痛,却有一种解脱般的喜悦。
他凝视着密室中一片空白的墙面,却似乎已经穿透墙面,一直穿越天宫,穿越帝都,一直可以看到那海边去——鲛人们拥着飞龙,潜入深深的海底,潜入那个掌握了天宫陆地却也无法将手伸入的大海深处。
“飞龙,永决了!”凤舞闭上眼睛,心平气和地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
凤舞凝视着密室中一片空白的墙面,却似乎已经穿透墙面,一直穿越天宫,穿越帝都,一直可以看到那海边去——鲛人们拥着飞龙,潜入深深的海底,潜入那个掌握了天宫陆地却也无法将手伸入的大海深处。
“飞龙,永决了!”凤舞闭上眼睛,心平气和地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
烛火摇动,眼前似乎是一片幻影,犹如他昨天看到的情形似的,那一幕不会重现,却是已经刻在他的记忆中了。
昨夜,夜深人静。
他被杖责二十,晚上的时候,后背和臀部疼痛,难以入睡。他素性把第一次受杖责时飞龙送给他的水晶护身珠拿出来看。
水晶珠晶莹剔透,在烛火的映照着光彩流溢,但是,他却什么也看不出来,这颗珠子,到底有什么具体的作用,紫后留下来的东西,必然是大有深意,也许这个深意,能够解决他目前的处境。
烛火映在水晶珠上,透过水晶珠,在凤舞身后的白墙上形成一点亮点。
凤舞并没有看到背后的情况,他只是专注地把水晶珠对准烛火,慢慢以转动察看。那墙上的亮点也随着凤舞的手,以更大的角度移动。
烛火、水晶珠、墙面上的亮点,以光柱形成了一条直线。
也不知道转到了哪一个角度,凤舞正对着烛火察看着,忽然间只觉得水晶珠光芒大炽,顿时热得握不住手,只觉得手一松,那水晶珠不但没有掉在地上,反而缓缓地浮在空中,发出一道强光,射向他身后的墙壁。
就在此时,只听得身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一叹——
凤舞惊诧地转过头去,去见本是一片空白的墙壁上,被烛光透过水晶珠反射成一片亮光,接着,朦胧地但见那壁上出现许多影影绰绰地画面来,初时极为模糊,过得片刻,便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宫室之中,整幅翡翠做的屏风,整幅珠贝做的梳妆台,整幅墙面全部皆是以各色宝石拼成的壁画,虽然极之奢华,但却处理得极为低调,并不见有哪一样珠光宝气地夺目炫眼,反而让人觉得,这些珠宝也不过只是一种装饰房间的普通物品罢了。
整个宫室,布置得十分喜气洋洋,两行侍女都穿着吉服,各捧着物件侍立梳妆台边,但见梳妆台前一个紫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美绝人寰的玉人与她相比,显得畏畏缩缩;权倾天下的乔虹与她一比,显得粗鄙俗气;就算是与她有五六分相像的飞龙,却也断然没有她的高贵优雅。
凤舞不由地惊呼一声:“紫后娘娘——”
那紫衣女子,自然是紫后寒月了,普天之外,除了紫后之外,又有谁能有这般的风华绝代,这样母仪天下的气度。
凤舞只惊呼了一声,便已经看出,那不过是一段记忆的重现而已。水晶珠缓缓地浮在凤舞掌心之上一寸的地方,映照着这段记忆重现。凤舞恍然大悟,原来这颗水晶珠并非护身珠,而只是留存着紫后回忆的记忆珠而已。
而此时这段记忆,也只有握着记忆珠的凤舞,才能够看到,听到。此时就算是有一个人站在凤舞的身边,也只能看到他神情异常,自言自语而已。
看这画面上的情景,和那宫室中热闹辉煌,这想必就是当年紫后在天宫的最后一次寿辰千秋节的情景了。
据说,当年“紫”“宸”二人的决裂,以致于后来的紫后莫名失踪,都是与这一次千秋节有关。但是这次千秋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是近乎死无对证般的空白。
紫后已经离开,月宫已经冰封,而那天出席寿宴在场的人员名单已经不存在,人们猜测到有一些必是在场的元老旧臣宿将们人,也不是在大清洗的时候被“清洗”掉了,就是自此之后,合家隐匿消息全无人间蒸发了。
那一次的千秋节,成为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谜,甚至有人说,可以知道那次千秋节发生了什么的,只有宸帝本人了。
而这一段往事,就即将要在凤舞的眼前重现……
但见紫后眉头微颦,问道:“什么时候了?”
紫后右侧的侍女首领答道:“还有一刻钟,午宴就要正式开始了!”她往外看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要不要奴婢让人把宴会的时间再推后一点!”
紫后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含笑,神情显得极是冷淡:“这么说,他还没到?”
那侍女忙道:“奴婢已经再派人去请了,相信马上就会到了!”
“不必了,”紫后已经站了起来,抬手,站在左边捧着绣金镶玉大礼袍的侍女连忙将礼袍披在紫后的身上,穿毕礼袍,另两个侍女则连忙将繁杂无比的后冠为紫后戴上,紫后穿戴已毕,才淡淡地道:“宴会准时开始,何必等他!”
不理会所有的人都震惊无比的表情,紫后径直向外行去,侍女们回过神来,连忙跟了出去,引路携袍随后跟从等。
一直走出宫室,绕过回廊,走出庭院,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但见花园之内,已经布置了无数宴席,满堂朱紫冠盖云集,却都是垂手侍立在桌边,数百人静得连根针掉地都可以听得见。
园内繁花似锦,春之兰夏之莲秋之菊冬之梅,四时之花俱都齐放,上百桌宴席都摆在两边,独当中留了一条以百花铺就的花道,直延伸到一个约高出周围三尺的高台上,台上一对黄金宝座并列摆放着,前面则是白玉为几,上布置着金玉器皿。
见到紫后走出来,众人齐呼一声:“参见紫后娘娘——”全部跪了下来大礼拜参。紫后在众人的参拜中,一步步地踏上花道,走上高台,淡淡地一指,轻松地道:“把这张椅子撤了!”
在场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相互对视一眼,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张椅子,是宸帝的座位,“紫”“宸”并坐,接受天下朝贺,那是开国以来的惯例。
而如今,在紫后的月宫中,在紫后的生辰之时,紫后却说“把这张椅子撤了”,紫后要撤掉宸帝的位置,这种消息,听在诸人的耳中,岂不亚于天崩地裂。
实在是不敢想象,宸帝会对自己的宝座被撤,会有怎么样可怕的后果,这样的后果令人恐惧。
紫后身边的侍女,自然是训练有素,就算是再骇异再恐惧,却也是立刻把这种骇异和恐惧藏在心底,快速而轻手轻脚地搬走王座,又将后座移到玉案的正中。
紫后自走宫室,脸上就保持着一种和蔼愉悦的笑容,,因为今天是她自己的千秋节,这么多的臣民们,是为了庆祝她的生辰而来,她自然要以最愉快地笑容来面对天下人。
紫后转身一挥手,道:“大家都平身吧!”
众人站起身来,便能看到宸帝的宝座被撤掉的情景,还来不及震惊诧异,便听得紫后朗声笑道:“今天的午宴,帝君不参加。过个小生日原本就不足一提,我也不过就是想请老兄弟们过来大家借个由头聚一聚乐一乐,喝个酒述述旧。可往年我看你们个个都拘束得紧,全都木头人似地放不开,细想想原来是他在这里这么一坐,有了君臣之分,结果害得大家不好随便谈笑。因此今年他原是要来的,我说罢了,你来了老兄弟们连酒都喝得不尽兴。所以今午宴,大家可以尽兴地喝酒,不必拘束!”
众人听了这话,这才释然,紧张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就听得台下有个大胡子笑道:“正是正是,帝君要为娘娘祝寿,待到晚宴里独处小酌岂不更加恩爱甜蜜,免得看到我们一堆丑不拉几的粗汉子煞风景!”
紫后笑骂道:“薜胡子,你这张招打的嘴,还没让你那位如姜夫人给治好吗?还是这般欠打!”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凤舞一听薜胡子这个称号,顿时想到号称开国八大金刚的薜飞将军来,听说此人生就一脸的大胡子,性子极是粗犷,素来爱开玩笑,又经常口无遮拦,偏生却极是惧内。有一笑话便说的是他,据说一日众臣闲谈,说起“妇人手如姜,财帛满仓箱”的俗语来,这薜飞抢着道:“我那屋里的婆娘便是手如姜的。”众人诧问为何,薜飞摸了摸脸道:“昨日她打我一巴掌,如今脸上还辣辣的,可不是手如姜吗?”众人为之绝倒。
此时听得紫后提起“如姜夫人”,便知道这大胡子果然便是薜飞,再仔细看去,但见那开国八大金刚,俱都个个在场,再仔细看去,从人群中依稀可辨认出那开**师天机真人,那制订国策的开国宰相徐耐,那订下礼法的大司空胡山,那订下律法的大司马尤若,那把百业重兴的大司徒紫陌……
这些人,凤舞从小曾经听过他们的传说,后来长大虽然后看过他们的画像,但是在凤舞还在孩提时起,这些人都已经消失于政治舞台了。他们中有的成了国家楷模,画图塑身、铭石立像,进入殿堂,被万人称颂敬仰;有的则成了叛逆国贼,被下狱被处死被流放被唾弃,他们曾经的塑像画图,也被立刻销毁,半点不剩,甚至连他们的故事,也只能成为私底下的秘闻;也有的默默无闻地消失,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过问,甚至连他们的下落,都似乎比一介平民更加无声无息。
王候将相,是非成败,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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