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开始步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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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月华宫比武坛。被祭出的九鼎分别在九个比武坛的上方慢慢的释放自己的力量,不同的光芒忽明忽暗,呼应着即将开始的血战。我想,也许它们也很期待着自己的新主人。
没有华丽的仪式,只有生死的争斗。我闭着眼睛将一枚竹签拿在手里。‘十’。知客大声念着我抽的竹签上的数字。周围知客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突然想起师姐,好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努力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除了攒动的人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今天早上吃完饭后,师父对我说了些鼓励的话,温柔的话总是那么好听。我似乎忘了师父那晚强加给我的噩梦。
等师父走后,花影缠着恒筝和画角师兄,我看着好奇的偷偷打量画角,因为这里只有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怀里还抱着一直雪白的猫。坐在那里,极是显眼。他旁边的是恒筝,那是个矮矮胖胖的师兄,黑黑的脸膛凶神恶煞一般。而花影正在给他倒茶,而羽缨师兄不知何时先走了。
我和丑奴还有师姐便无聊的坐在院子的顽石上。师姐**着手里的一朵三瓣梅花,问我:无寒,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说:挺好。每次还师姐对话时,我心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莫名的有些紧张。
千万别心软。丑奴也在一旁说。
我知道。我说。
师姐又说:九鼎之间我们谁也见不到面,各自保重吧。希望我们都能顺利的拿下神鼎。
师姐又转头对丑奴说:你要好好照顾无寒,尽量帮助他。
丑奴点头答应着。两个女人就这样把我扔在一边,说了起来。每句话都有我,但我觉得自己仍然是透明不存在的。
一会儿,比试的时间快到了,师姐冲我点点头,便起身自己先走了。我很想跟她说声,你也小心点。但想想,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她的法力那么强,还需要我说。于是在说与不说之间,师姐就走远了。
按照独龙峰规定的顺序,第二个走得人是花影,花影走过我身边时眼神里尽是轻蔑,我也看着他,我就是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傲的。
丑奴随着我,一起步入会场。
‘你的对手是藏龙谷的弟子,就是那个。’丑奴坐在一边指给我看。那是一个很高大的弟子,身穿褐色的道袍,头上带着是莲花冠。手里拿着一把拂尘。他发现我们在观察他后,将手里的拂尘对着我转了起来。瞬间,那本温顺的拂尘像是被惊醒的野兽,张牙舞爪。
丑奴伏在我耳边,低低的对我说,他是个炼金师。你应该可以轻松应付。我没说什么,也许丑奴只是在安慰我,能不能对付,比一下才知道。
一声震天的鸣响,比试开始了。我和丑奴坐在‘兵’字台下,等待着我的比试。场下第一场比试,是苍龙顶的弟子对阵龙隐峰的弟子。丑奴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的争斗。我却无心去留意,像是被谁偷走了灵魂,坐立不安。
我的眼睛在四处寻找师姐,像是着了魔。我默默告诉自己,哪怕只看一眼就好。我努力仔细的在四周搜寻着。结果却发现师父一直在注视着我。师父和其它尊长坐在远远高台上。我看不清师父的样子,却能感觉到冰冷的气息一阵阵的袭来。原本开始沸腾的热血,渐渐被冰冻的没有了知觉。
下面比武坛里,生死开始显现。龙隐峰的弟子败迹已经很明显了,血迹斑斑的身体摇摇欲坠。对手的剑锋不断将他的肌肤撕裂,**一缕缕殷红的血。此时,他又一次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他的对手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默默的站在他的对面,剑指苍穹。
他挣扎的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奔向他的对手,已经没有奇迹了,等待他的只有灵魂出壳。
其实,只要他扔下手中那已经血红的拂尘,便会有人出来终止比试。真傻!丑奴努努嘴对我说。我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人,突然把那个人想成了我,我知道,换了我,就是死,也一样会拒绝扔下武器。
过招
台下,比武坛里的血迹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只有在比武坛上空不断旋转的‘尾怨’,越来越妖艳。坐台上早就没有了呐喊助威的声音,所有的弟子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看见有些弟子的眼睛里也全是血丝,我清楚,他们的血液开始沸腾了。一阵山风不经意的钻进比武坛,**的血腥弥漫着整个后殿。浓浓的血腥里我忘了师姐,忘了师父,忘了所有曾经的一切,眼睛里只有血迹,淡淡的恐惧划伤不堪一击的心脏。
无寒,到你了,别害怕。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丑奴在冲着我笑,像在冰冷的的空气里注入一丝暖意。••••••
站在比武坛里,我还能感觉到刚才死在这里的游魂,依然不甘心的在比武坛里游荡,直到半空中的‘尾怨’,将他们慢慢吸食掉。

我的对手,藏龙谷的那个弟子站在我的对面微鞠行礼:我是藏龙谷弟子,望云子,请多指教。
我低头回礼,我是独龙峰的弟子无寒子,请师兄赐教。
他叫望云,是个炼金师。我只知道这些。
没用任何预兆,他突然出手,飞一般向我扑来,手里的拂尘突然灿烂的张开触角,撕裂空气,带着场上浓浓的血腥扑向我面门。我惊起,在那飞来的拂尘前面急急后退。
我愕然停住,看着那拂尘在我眼前二寸的地方停住了,我清楚,那是它长度的极限。我抬头,却撞见望云嘲笑的目光。望云手里的拂尘突然像重生一般,急速的朝我胸口扎来。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我忙侧身急撤,可那拂尘却像幽灵一般,紧跟而至。
在那拂尘扫过我身体时,我撇见拂尘后面连着一条细细的锁链。
我的血开始浸透被撕破的道袍,我用手捂住伤口,闭着眼睛感受温暖的血顺着我的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我无力抵挡,只能无力跪在地上。
作弊•••作弊。丑奴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在噪杂的叫好声中显得那么单薄。
没有规定拂尘上不能有链子,这不是作弊,请继续。负责监督的道长示意比试继续。
无寒,你小心啊。丑奴的声音在人群中断断续续的传来。
望云又举起拂尘说:无寒子,放弃吧。我不想杀你。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别浪费你的生命。
我在心里问自己,放弃后会怎样。独龙山,冷雪,鬼婆,独过一生。我不愿。
我问,望云,如果跪在这里的是你,你会怎么办?
望云笑笑,脸色猛变,冷酷的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就请师弟赐教了。
拂尘再次重生,这次,它只取我的心脏。
反抗只为活着,活着只是不想寂寞。
我用尽全力向后跃去,在半空中,手起外狮子口印,开始施术。
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关名,迅速来临,驱除幽厉,拿捉精灵,安魂抚心,冥冥绝杀。
瞬间,三张恶鬼符已经起好。不再犹豫,将它们抛向望云。
三张鬼符在空中幻化无数恶鬼,要将前面的人撕的粉碎。
望云急急回退,将张牙舞爪的拂尘护在心前,恶鬼被拂尘扎到,便化成一缕青烟,随即飘散。
一个回合后,我倚在墙上,按着伤口,苟延残喘。
望云又上前走了几步,将我淹没在他的高大的影子里。
他对我说,无寒子,这就是独龙峰的法术?原来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哈哈大笑的声音在看台四周不断响起,带着嘲笑,一阵阵汹涌而至。
望云的的拂尘再次飞来,在我闪开后,它深深的扎在我刚才依着的墙上,石屑纷飞。
望云继续舞动他的拂尘朝我大吼:看你还能撑多久。
我望眼四周,模糊的视线中,看不见丑奴,看不见师父,更看不见师姐。我害怕自己会在这里孤独的死去。也许我死了,会换取藏龙谷弟子的几声欢笑。可我要活着,我在最寒冷的山顶上练就最炽烈的火术,不是为了死在这里。我真的好想看看春天是什么样子。
望云的拂尘越来越急,我只能避其锋芒,一次次的躲开。伤口上的血不停的洒落,落地绽放。
望云在我面前止步对我说,无寒子,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认输,我可以放你一次。
我对望云说,望云子,你不该停手的,其实在这个比武坛里,我已经想通了,在我们中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你却还没有,你心软了。
不再犹豫,两张大金刚火轮符快速起好,抛向空中,‘魔星恶鬼,古洞精灵,举头同视,俯首同听,上有六甲下有六丁,骚扰为厉,定干雷霆,太上有令,命我施行,神火尽烧,毁之。
望云侧身,挥舞着拂尘,轻描淡写的便避开了,他在笑,笑如艳阳。我心已被冰冻,冷酷无情。
三张金火符被我牵引着,落在我的血迹里,瞬间点燃。接着,我流在地上的血像是听到召唤,开始一起燃烧,连同被粘在望云脚下的血迹。
那是烧掉灵魂的烈焰,望云在烈焰安静的燃烧着,我能看见他扭曲的脸,但他却动不了,只是因为脚底沾了我的血。渐渐的,望云终于支持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喊叫一次次的在古老的墙壁撞击回荡,他无助的站在那里,双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我就站在他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渐渐变为灰烬,当最后一朵烈焰消失后,我仰面躺在比武坛,周围喧闹的声音在耳边渐渐远去,我仰视着半空中妖艳的‘尾怨’。我想,或许有一天,它真的会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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