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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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普照大地,清晨的深林多了几分欢庆。我的脑子还有晚上那两女鬼留下的影像。师父说我是闻到了尸香毒,所以脑子里才会留下影像,过几天就好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几天,我会有多难受。
我不敢否认神鼎的正义,只是在开始思考它存在的必要性。
艳阳高照时,我们一行十一人终于翻越了那座鬼山,到了独臂大叔的渔村。那是一个很大的渔村,从路边满是沧桑高高的石碑上,可以看出这个渔村曾经的兴旺。
刚进村,便随处可见零星破落的茅屋,还有扑鼻的腥腥海风。虽然还没有见到海,心里还是很激动。我转头去寻找尘销,却发现她也在看着我,我们互相笑笑,心头立刻起了一阵幸福,迎着海风,让它吹淡脸上的红晕。
沿着在茂竹里被无数次踩过的小路,在斑驳的竹影下,没多久独臂大叔将我们我们带进他的家,在那里,他还有瞎眼的奶奶。
独臂大叔的家还算是大的,六间干净利索的茅屋分左右两侧。两棵不知名的高树在院子里,枝繁叶茂。
独臂大叔说,那些以前都住着他们家的人,满满当当的。现在就剩他和老奶奶两个了,说些,声音便又有了些酸楚。大叔家的院子是用很多的篱笆围成的。在由几扇木板做成的门边还有一口不知道年代的古井。一眼看过去,透着猜不透的古老。
老奶奶已经等了太久,颤巍巍的迎了出来,将我们每一个人的手都抚摸了一遍,嘴里还说着听不懂的痴语。
收拾好住的地方,天已经黑了。老奶奶便张罗的做饭,师姐和小隐月,桓筝,画角忙过去帮忙。空悠,在门口抚摸着画角那肥肥的猫。其它的人便围在屋里听独臂大叔讲以前的事。
在我小的时候,我们村子可大了,虽然渔村都是零零星星的不相邻不靠边的。但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可多了。哪里都是人。可现在,人却越来越少。现在想想,都是那妖怪闹得。这次终于请来真神了,你们可一定要抓住他啊。
独臂大叔说完突然跪在我们面前,头‘咚咚’的磕的很用力。我们忙将他扶起来,羽缨说,降妖是我们的责任,大叔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地方除了这个害物。大叔笑笑,眼角一颗浊泪悄悄落下。
这时,师姐进来说,开饭了。
由于吃饭的人很多,地方又小,我们便在两个房间里分了两桌。师父让我们独龙峰的弟子和他一起吃。说是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应该在一起。这次借花献佛算是请我们吃的。我们谢过,安静的坐下。在师父面前我们永远都是规规矩矩的。
师父没有吃之前,我们不能动。这是与长辈同桌用餐的规定。菜不多,都是些海上的鲜物,我都没吃过。
其实我早已饿了。昨晚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易等到师父满足的品尝了菜肴,我们可以吃饭时,另一间吃饭的屋子却突然传来碗碎的声音。这时,院子里响起小隐月师叔的声音:饭里有毒。
我忙扔下手里的筷子,仿佛那是条会咬人的毒蛇。我不知道那桌吃饭的人有多少,我只知道我们这桌只有师父一个。我们都看着师父。师父惊愕的表情僵在脸上。猛然间,师父的眉毛挤在了一起,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直挺挺的仰面倒下。
我忙将师父扶住。师父的脸色铁青。毒性开始发作。
这时,尘销,恒筝,羽缨也奔到院子,将小隐月师叔围在中央。‘韵竹’已被唤出,小隐月祈福的凝唱开始响彻黯淡的黄昏。
我今诵福,却鬼延年。
茫茫酆都,重重金刚
灵宝无量,光照炎池
九幽诸罪,魂身云旛
定慧青生,莲花永安
落音随风,抚慰万物
魔五束手,现身吾前。
将临令至,斩鬼万千。
祈福灵光,功德九幽。
天籁般的声音,柔和的飘落心头。‘韵竹’淡黄的光悠然在空中漂荡,穿过每一个角落,抚慰每一寸灵魂。小隐月师叔站在院子的中间,圆润甜美的声音在她嘴里被不断的吐出,融入一切。
这是我第一次听祈福师的歌声,莫名的甜美一次次浸入心头,一股柔和的力量在心里畅然聚合,美妙,不可言传。不可思议,我从没想过祈福师的歌声竟如此的美妙。我就呆呆的听下去,只想她能一直唱下去•••。
师父慢慢醒来,青色的脸色渐渐又有了红润。小隐月婉转的歌声还在轻轻的飘过,‘韵竹’还在半空中闪着淡黄的本色。周围都是安静的空气,合着吹来的晚风似乎能听见不远处海鸟回巢时,欢乐的鸣叫。
不久。
师父缓缓的站起来,问,谁先发现的毒?
小隐月走近,轻声答应着,是我,师兄。
师父身子还为完全恢复,两只手颤抖扶着我的肩膀。面无表情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隐月轻笑,你忘了,师兄。祈福师可是最好的解毒者,最好的解毒者怎么能不对毒药了如指掌呢?
师父又问,那你知道谁是下毒者吗?
小隐月肯定的说:我会知道的,只要他接触过毒物,我就能找到他。

小隐月说话之际,目光扫过我们在场的所有的人。那双会笑的眼睛完全变得陌生,充满杀气。我的额头莫名的冒出冷汗,我开始分不清对面的人是那个笑笑的眼睛,笑笑的眉毛的小隐月,还是‘韵竹’冷酷的守护者。
‘韵竹’无声的悬在小隐月的半空,默默的,静静的,只等噬魂。
小隐月说,大家都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查过,便会知晓谁是投毒的人了。
话刚说完,‘韵竹’猛然黄光万丈。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小隐月被裹在光芒中一声长鸣,声若苍鹰。
冷冷的蓝光慢慢淡去,‘韵竹’被收起,小隐月眼里去充满了疑惑。
师兄,‘韵竹’可以嗅到极其微小的气味,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是谁携带了毒物。可是这次‘韵竹’却告诉我,毒物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同样的份量。
师父不语,微闭着眼睛,转动着手里的拂尘。
绵笑,你看起来很高兴。小隐月突然冲着柳绵笑冷冷的问。
柳绵笑显然是吃惊不小,他看看小隐月又看看师父,说,我怎么了。
小隐月说,其实在‘韵竹’被召唤出来后,我就知道了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同样份量的毒物。我刚才故意虚张声势就是要看看每个人的表情,投毒者和无辜者绝对是不一样的。
你认为毒是我投的?柳绵笑皱紧了眉头,冷冷的问。
只是你的嫌疑最大。小隐月说。
柳绵笑瞪着小隐月一字一字的说,你凭什么?
小隐月并不示弱,冷冷的看着柳绵笑说,当我祭出‘韵竹’时,你眼里的表情最为恐慌。当我说出找不到凶手时,你的眼神又突然如释重负,你甚至还用手去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这些表情应该能说明些什么吧。
柳绵笑的脸因为气愤而通红,胸脯也跟着快速的起伏着。他大声说,你还真能幻想,要我说最可能下毒的人就是你。别忘了是你在厨房里一直忙碌,又是你报的警。也许是你下的毒,你又故意报警,意图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小隐月依然冷冷的看看柳绵笑,冷冷的言语像冰冷的剑一样,一次次刺伤怒气腾腾的柳绵笑。你急什么,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啊。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吧。
我在旁边看的很清楚,论吵架,十个柳绵笑也不是小隐月的对手。柳绵笑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似乎随时都要将小隐月斩杀。一场争斗开始不可避免。
我转身去看师父,希望师父能站出来阻止他们。师父却坐在那里,调养生息。他微闭着眼睛,对面前要发生的事不理不睬。
柳绵笑在苍龙顶是娇生惯养的独生子,谁会不给柳青子师伯和小秦铮师叔面子,他什么时候在众目睽睽下受这种侮辱,这时,他已经恼羞成怒,宝剑厉声出鞘,‘紫鸳’现身。小隐月也不落后,‘韵竹’又被祭出。
周围的人都在看师父,可师父还是微闭着眼睛,默默不语。我突然又想起独龙峰的那晚上,师父邪恶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心里突然像被冷水浇醒一样,莫非师父是故意的•••。
在那两个神鼎守护者出招的瞬间,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了的一股勇气,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心里只想着不能让他们打起来,未逢敌,先自伤,兵家大忌。我猛地冲了过去,生生的夹在两个神鼎的中间,若他们不收起神鼎,我一定会被砸贬。还好,瞬间的时间,他们还是收起了神鼎。
我站在他们中间,撩人的杀气在两边阵阵的扑来。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朗声说:小隐月师叔,柳绵笑师弟,你们眼里还有坐在这里的南歌子师父这位领队人吗?你们心里还有鬼哭老人的话吗?你们还是聚首峰的弟子吗?你们来是为了什么?••••••
两人无语。
我接着说:也许牡丹和他的爪牙正在角落里看着我们相互残杀呢•••。
一阵腥腥的海风吹过,似乎也吹灭了小隐月和柳绵笑的怒火。‘紫鸳’已被召回,可我手心仍然在出汗,我还不敢自己站在他们中间是否安全,左边是绵笑冷冷的宝剑,右边是小隐月的‘韵竹’。我在中间,毫无屏障。尘销虽然站在旁边,但距离还是太远。他们之间的谁只要轻轻挥一挥手里的利刃,我这个碍事的人便要消失了。
也许是我的话起到了效果。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动手,还缓缓的往后退了几步。我舒了一口气,平静一下紧张的心脏,静静的说:多谢两位理解。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退了下去,此时,师父站起来说,无寒说的有理,大家都是九鼎的守护者,不要相互猜疑,等收了牡丹后,真相必定大白。我要回屋调养一会,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警戒照旧。
师父拂衣而去,师父熟习的背影在我眼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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