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快滚开，你们这些怪物不要在这里妨碍观瞻！”一个冥天使很快走过来赶走了那群撺掇着叫娲参赌的次残天使，点头向娲笑道，“大人要坐船吗？”
“嗯，”娲笑笑，“在哪里兑换神界通用币？”
冥天使把娲领到了一个明显更整洁豪华的凉棚前，这个柜台是冥界的涉外窗口，面对的是神界旅游者。
娲用神界的通用货兑换了三百库比。
库比是冥界最普遍的货币单位，另外还有银库比和微比。1银库比等于100库比，而1库比等于10微比。
卡米特交给娲的神界币共有两枚金币，七枚银币和十一枚铜币。1金币等于100银币，1银币等于100铜币。
神界币和库比的兑换比率是，1神界铜币等于50库比。
这样算下来，娲的财产总共十三万五千五百五十库比，实在已经算得上财主级别了！
帮她兑换货币的冥天使瞧见了她的金币和银币，一贯无表情的暗淡脸孔泛起光彩，显然眼红得不行。娲听说过普通冥天使和死神的工资都不高，日子过得相当凄淡。
“您要买一个保险箱吗？娲大人——象您这样揣着巨款在冥界旅行可不行，这里不比神界别的地方，这里小偷强盗叫花子遍地都是，一旦被他们看到您的钱包可危险得很！”冥天使满脸热情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黑匣子，“这个匣子能让那些死灵和怪胎天使偷不到您的钱！它装有冥界巡逻天使的报警装置，一旦被偷走马上就能追踪到——只需要70库比，物超所值！”
既然“财已露白”，娲只有从那个唠唠叨叨的冥天使手里买下了那个保险箱，就当是冥界旅游纪念品好了，她无稽地想。
一笔生意做成的兴奋冥天使赶紧趁热打铁，滔滔不绝地为她推荐起了“保镖公司”和“专业导游”。
“这是什么？”娲打断了他，指着桌子上一坨黑色金属般的不规则东西。
“哦？”冥天使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是冥山的矿石，我用来当镇纸……”
“多少钱？”娲笑道。
“咦？哦——8库比吧！”冥天使虽然不明白她买这石头来做什么，但满山随处可捡的石头能卖钱无疑让他很兴奋。
娲给了他钱币，笑着问道，“这石头是不是很硬？”
“当然！这是冥界最硬的石头，和人间的钢铁一样的密度，唔——哇！”在他的惊呼声中，娲已经一掌拍在了那颗棱角如刀的石头上！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需要保镖。”娲灿然一笑，拍了拍白皙的纤纤手掌，转身离开了货币兑换处的凉棚。
桌子上的石头已经变成了一堆黑色粉末！
冥天使从来都表情欠缺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正宗的“目瞪口呆”！然后他才突然想起——这一位便是数百万年前造出和神同一模样的绝世造物，然后还主谋犯下了震惊神界的“火种窃案”的超级悍女！
“幸好……没打她的主意！”趴倒在桌子上的冥天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因为娲的纤巧身材，和煦笑容，所以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光辉历史”！
娲来到了渡船停靠的岸边，整齐排列的大大小小的黑色渡船造型各异，明显有等级差别，冥天使正在安排死灵按票价分别登上不同的船。
黑色河水冲刷着灰白色的鹅卵石，灰色的浮渣不停地被冲到岸上，但这些浮渣中却似乎有一些闪光，娲也注意到岸边的浅滩，淌着河水蹲着一些小个子的残翼天使，他们正提着小竹篮在淘捡着那些闪光的浮渣。
娲发现他们都是些身体孱弱的半大孩子。
“这些是什么？”娲蹲下问一个眼睛大得占了半张脸的残翼小女孩。
“可以换钱的——金子！”小女孩只有人间小孩七八岁模样，下巴上有一块大大的赤红斑迹，但一双黑眼睛却很灵动，她把手里的一个小竹篮拿给娲看，“一篮金砂可以换2库比！我每天可以拾两篮呢！”
“雅米……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旁边另一个小女孩低声提醒她。
“可是——这个姐姐是有颜色的，虹哥哥说只要是有颜色的都可以巴结……”叫雅米的小女孩不停偷偷地瞥着娲。
虹哥哥？娲的心里动了一下，果然，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带着稚气的大嗓门，“回家了，天黑了水鬼会抢我们的金子，唔——咦！”
由远及近的声音猛地停了下来，娲回转身，看着惊异望着她的单翼少年。少年翅膀上的染料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黑色翅膀，他的脸上满是尘灰和抓伤的血痕，显然是抢生意留下的伤。
“你好，又见面了。”娲微笑看着那少年，老实说，少年在次残天使中算是样貌齐整的，除了单翼和一只微瘸的脚，他脸上丰富的表情比许多冥天使来得动人多了。
“你想干什么？这些家伙可是非卖品！”回过神的少年却对她露出了一丝警戒神色。
他指了指河滩上捡金砂的小孩们，“他们全部是我的！是我从肥料堆里捡出来的！”
“你放心，我不买他们。”娲有点失笑。
少年盯了她几秒，转身冲孩子们叫道，“快点上船去，最后一个罚做饭！”
“嗯，你可以搭我过河吗？我给你10库比。”娲笑看着孩子们呼啦啦奔向不远处停靠在大船缝隙中的一只破烂小船。
“哦哦……”少年的眼光有点迟疑，显然很想做这笔生意，但他向娲的身后瞄着，终于还是摇摇头，“不行，我的船满了——我可不想喂水鬼！”
他似乎带点愤愤然地跑开了，而这时一个高大的冥天使也已经走到了娲背后，微微躬了躬身，“星灵大人，今天的最后一班船就要开了，我们为大人准备了单人船。”
“不用了，”娲笑道，“我坐5库比的百人船好了！”
“可是，那船——”冥天使似乎有点着急，“那船不稳当，星灵大人还是不要冒险吧！”
“没关系，他们都曾经是我的人，大家都坐得我为什么坐不得。”娲一边说一边看着不远处那个叫虹的少年已经解开缆绳，把坐了十来个小残废的尖头小破舟推离了岸边，少年跳上船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笑着向他们挥挥手，少年撇开脸，撑起竹篙，小船划进了翻滚的黑水。
那位冥天使只得把娲领上了人员远远不止百人的拥挤大船，神色有点尴尬，“嗯，你知道，星灵大人，这些年人口暴增，我们的船只有点不够，我们已经向上头申请了增加新船，但现在还没批下来……”
“没关系，你忙去吧。”娲找了个船篷的角落坐下。
大船是钢架木制的，支架已经生锈，船身的木板也满是裂缝，油布纸撑起的船篷全是破洞，冷冷暮风不停灌进船舱，吹得油纸啪啪响。
大多死灵都对这艘船露出了担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找东西拽稳手，开船了——”随着掌舵天使的一声呼喝，摇摇晃晃的破船离开了那片广阔的卵石滩，一些未能登上船的死灵尚在岸边徘徊，等待着明日的渡船。
本就灰朦的天迅速黑了下来，和黑水黑山连成了一片，冥天使在船头点起了一盏纸灯笼，无边的黑水河上便摇曳着点点白光，向冥界进发。
“生前有门不当鬼哟，地狱有路难回归——”撑船的冥天使唱起了嘹远的森森船歌，“三途有灵船不沉哟，黑水无心命难寻——”
《49.黑水》完。
2008.05.12／03:04
pool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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