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次踏进警察局，绝对是爱达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但是这一次却不是证明一个出租车司机的清白，这一次她要证明的是自己这二十六年生命的清白！
“我没有做假帐偷卖名画！”在威严警察的盘问下，她完全没回过神的脑袋只能反复辩解这一句。
“可是这出货单上的笔迹却是你的，而且你自己也承认了啊！”警察不耐地用笔敲着记录本，让她的脑袋更加混乱！
是的，那是她的笔迹，但那是两幅老板收藏的珍品名画，她怎么可能卖掉！然而，这清清楚楚的签名是怎么回事？
“现在画廊的主人念在你为他工作多年，只要你交还十七万的赃款，配合他追回名画，他就不会起诉你……”
“我没有赃款——我没有贪污！”她有点暴躁起来，今天早上她一上班便被守侯在门口的警察带到了警察局。
她好半天才知道店里少了两幅珍贵名画，出货单上清楚签着她的名字！她最近一直凌晨画画，的确上班时精神不太好，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糊涂到卖那两幅非卖品！
南茜！她的脑袋里终于闪过了几天前的一些片段，她叫了起来，“是南茜——南茜叫我签过一些单子，我因为正要下班，所以没有留意单子的内容！”
“你说的南茜小姐正是报警人，我们已经找她做过笔录了，她证明你是个常常出神，心不在焉的人，最近这段时间更严重……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可以当成是你工作失误……”
警察呆板的声音慢慢淡出了她的耳朵，她的心一分分冷了下去。
“因为失主还没有正式提起上诉，你可以回家再好好考虑一下，但请不要试图做出不当的逃跑行为，我们会派警员对你的住所进行严密监控……”在几个小时轰炸式盘问之后，警察终于还是暂时放她离开了。
十七万！爱达脚步重如铅石，她回到了关着门的画廊。
她按响了门铃，良久，一个中年人终于来给她开了门。
“老板，画不是我卖的……”她凝着那男人，“是南茜——她说过她男朋友最近遇事，她一定是冒我的名把名画卖了应急……你相信我，叫南茜来，我要和她当面对质！”
“爱达，我很想相信你，你毕竟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可是……”老板有点嗫嚅，“可是，听南茜说你最近迷上了一个小牛郎，你知道，那种人是永远填不饱的……”
“去他妈的！”她暴怒着咒骂了一声，瞪着显然因她的粗口而吓坏了的老板，“南茜在哪里？我要当面问她！”
“她辞职了——嗯，她说不愿意和一个贪污**的同事一起工作……”
“哈！”她傻眼地失笑出声——怎么回事？！这是谁导演的戏码？每次当她的手指眼看触到幸福，老天便降下暴雷！
“爱达——我知道你是好女孩，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只要你把赃款交出来，我们一起去找回那两幅画，我不会起诉你——其实我本来也打算等你来问清楚，但南茜坚持报了警……”
“这不是很奇怪吗？她那种好吃懒做的轻浮女孩什么时候这么有责任感了？怎么会一大清早跑来报警？她明明是要陷害我呀！”爱达听见自己的咆哮声响在静谧的空气里，但却那般无力！
“她说她昨晚下班时就发现帐单的漏洞，一直犹豫要不要揭发同事，后来想了一晚上才决定不姑息这样的卑鄙行为……不管怎样，爱达，那两张单子上确实是你的签字啊！”
“我会蠢到自己签名证明自己贪污吗？”爱达冷笑。
男人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爱达，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能证明是南茜做的，我一定会把她告上法庭的！”
“给我她的住址。”爱达冷冷看着男人为难的脸。
终于，男人还是走进里屋拿了张写上地址的纸条递给了她。男人有点欲言又止，爱达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店门。
很久了，她的生活已经如死水般平静很久了。但这短短的一个月却发生了很多翻搅她生活的事件，一场阴暗演出，一次血腥车祸，一个红发少年，一位梦中情人……她原本窒息的房间向她翕开了一条闪耀光彩的门缝，没想到她踏出沉闷生活的第一步却突然踏空，这完全荒谬的无妄之灾降落在她的头上！
按着地址敲开了一幢老区的小院落，一个老太太狐疑地看着她。当她说明来意，老太太便一脸气愤地嚷嚷起来，“我还在找那个臭丫头呢！我是她的房东，今天早上接到她的退房电话我便急匆匆赶过来——结果这混帐丫头就放了两百块便溜之大吉了！那两百块只够一周的房费，她已经两个月没交房租了，还有水电费用……”
爱达走出了唠叨着的老太太的小院，老太太还在身后叫道，“你如果找到她记得叫她把欠的钱还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象话了！”
爱达突然笑了一声，一个迎面走过的路人神色怪异地避开了她，她却止不住心底里涌上来的滑稽，疯子般干脆大笑了起来！
——那女孩早就预谋了一切！那女孩眼中的她也许就是一头可以变卖的猪！
那个从来不知道艺术为何物的女孩就是这社会的一个缩影！——她活泼开朗，不知忧愁，但却可以为十七万轻易出卖一切！就象这个顶着肮脏人皮运转的商业世界，学习艺术的人是为了兜售艺术，铁面无私的法律总逮住没有尽力逃跑的无辜，教人自杀的乐队却活得比谁都要满足……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回公寓的，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腿已酸软，天已黑幕。
她打开了房间的灯，客厅里巨大的油画用那片最透彻漾人的蓝色迎接了她。
她计划这两天就可以完成这幅几年之后重拾画笔之作，那丰盈色彩仿佛穿戴华美，红着兴奋脸蛋的新娘，只等着最后盖上纯洁的婚纱……
她痴痴凝视着画上的青年，好美！无论多么糟糕的心态下注视他都会让心溢满幸福！
她慢慢靠近了画布，轻轻吻在了青年淡淡微笑的唇上……这幢屋子外的人们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导演着无聊剧目，但这屋子里的绝美青年却永恒守侯着她的安静小屋。
《33.闹剧导演》完。
2008.04.18／01:15
pool于成都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