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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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别一幅‘行将就义’的样子,我又不让你去送死你可是我小说中的主角,你要是死了,岂不是成了悲剧文,那谁还敢看我的书?”那声音义愤填膺的说着,先前那份颇有些严肃的语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听起来倒有些调侃的味道。
李明本来满腔的郁愤差点被这话消了下去,好半天才努力维持住股意境,却听那声音又用带了几分严肃意味的语气说道:“其实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我打算让你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你究竟是谁。”
“这样做其实很困难,因为在我的构思中,你也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生命,一个与我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的人,所以我必须花费大量的篇幅用以对你介绍这一切的真相。当然,这样做对于我来说也是有很大好处的,让自己笔下的主角明白他真实的身份,不仅可以令这部作品独具新意、吸引读者的注意,而且在剧情的发展上也可以避开很多弯路,省去不必要的构思。”
那声音这番话说得是言词清晰、条理分明,然而李明每多听一句,心里就更凉一分。因为这声音说的话越有道理,越是经得起推敲,就说明真实性也越高。李明一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生活着的世界其实只是一场虚幻,心里就仿佛变成实心一样堵得慌,到最后简直连想一想都无法忍受。他抬起头用深深皱着的眉目望了望天花板下的虚空,然后忿忿问道:“为什么是我?”
“当然是你。”那声音不紧不慢,缓缓说道,“你是一个很平常的人,家庭没有什么背景,相貌也不是十分出色,身高是一米七四的大众身材,甚至连名字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但是……我为什么选择你作为主角呢?”
那声音话锋一转,忽然提出一个疑问,李明不由呆了一呆,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声音已经继续说道:“很简单,就是因为你很平常!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站在顶峰的人永远都只是少数,我相信我的读者大部分也都是平常人。所以,我必须让你的起点也十分平常,只有这样,给读者的代入感才会很强,他们才会更喜欢看我的书。”
“当然,你也不需要为此沮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优点,你也一样。在我刚刚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时,你十分恐慌、怀疑和困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但你并没有因此而崩溃,你表现出了超越常人的冷静,尽可能的判断和接受了这一切,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那声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李明仔细地思考着这些来自于脑海中的话语,然后向前走了几步,远远地望了望窗外,此刻车祸现场已有交警赶到,而围观的人也更多了,一阵阵吵杂而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片刻,李明收回了目光,缓缓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了!”
“原来我也不是一事无成的,原来我也有一些超越常人的东西……无论它说得是真是假,我的生活终该因此改变,我不要这么庸庸碌碌的活下去!”李明心里如此想着,下定了决心,又向那声音问道,“你究竟打算让我做什么?”
“我让你做的,自然是属于主角的事情,你小说也看了不少,总不会连其中的主角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吧?”
声音仍是那般悠闲懒散,但却让李明心里涌起一阵惊喜,忍不住问道:“你的是意思是说,我可以像那些小说中描述的一样,穿越到异界,或是获得异能……是这样吗?”
“基本正确,但具体要做什么还是要由作品类型决定……好了,我已经浪费太多篇幅给你讲解真相了,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适应主角这个定位,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接下来的情节顺利发展下去。”
声音所说的话虽然有些难以令人适应,但又不失道理,李明想了想,觉得大致理解了话中的内容,又问道:“那么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先登上楼顶,到时我会通知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声音说完停了下来,任凭李明出声疑问也不理睬,就仿佛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幻觉。李明望了望四周,稍稍放松,忍不住转身躺倒在床上,心里却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个声音所讲述的一切虽然从理论上能够说通,但却与李明一直以来所持的世界观大相违背,所以尽管那声音准确地预测了车祸的发生,可李明的心里仍然存有一部分怀疑的思想。毕竟这一切太过惊世骇俗,从某种角度讲,甚至应该是荒唐可笑的。
“它说的也太假了,怎么想都好像有些蹊跷啊……但道理上似乎也能说通,不过不管怎么样,我现在碰到的情形显然已经属于超自然了,不如就把老马的思想也放一放吧……”
李明这么想着,却是真正冷静了许多,他猛然撑起身子,下床找了条牛仔裤穿上,又随便披了件外套。正要拉开房门出去,却不经意看到一旁桌上的电脑还开着,屏幕里的页面仍是那个花花绿绿的小说网站。李明心里没来由一突,走上前把电源插头拔了,自语道:“得了,以后我也不用天天看你了,连我自己都成主角了……”
拉开房门,客厅里李明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李明穿着外套出来,知道他是要出门了,忍不住叮嘱道:“明明,刚才外面响了一声,好像是撞车了,你出去时也小心点啊!”
李明抬头望了她一眼,见那双熟悉的眼眸中依然满是慈爱,心里不禁有些内疚,躲开了那道关怀的眼神,应道:“知道了,妈,出去一会就回来了。”
公路上的生死疾速,对于楼房内的人们来说,大致也只是一声巨响罢了,有时一堵墙便隔开了两个世界。李明用最快的速度换了鞋,出了家门,心里竟忍不住有些憧憬。
“不知道主角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总不会像我一样庸庸碌碌吧……”
李明所居住的楼房是十层平顶住宅楼,每一个单元的最高层,都有一节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只不过平时楼梯间的那扇门是锁着的,只有在如维修一类的特殊情况时才会打开。李明踩着楼梯一连登了数层楼,因为平时缺乏锻炼的缘故,到达顶层时已是气喘吁吁。说也奇怪,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此时竟是打开的,李明心里不由微微一惊,但还是拉开门上了楼顶。
此时正是夏初天气,下午的阳光微有些温和,而楼顶上时有轻风拂过,倒是独有一番自在。李明环顾了一周,也没见楼顶上再有其他人,不知道那扇通往天台的门为何打开着。远远望去,长街道路尽在脚下,车辆如奔流般未有停息,李明的心情竟也随之好了许多,先前的种种顾虑在刹那间全部抛在了脑后。
却在这个时候,脑海中忽然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好了,下一步你要做的事情,是从楼上跳下去。”
“靠!”李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事情的究竟,不由吼出声来。
他向前走了几步,隔着两米多远的距离向楼下远远望去,来往的车辆和行人此刻竟显得分外渺小,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阵恐惧感,这是人类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

“你有没有搞错?让我从这里跳下去?!”李明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对着虚空大声道。
“没错。虽然这里是十楼,但运气如果够好也不会死,说不定毫发无伤呢……”那声音平稳依旧,只是在这种环境下,话中的那丝悠闲韵味更加凸显了。
但李明却再也做不到平静了,他向楼的另一边走去,边走边激动地说道:“毫发无伤?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十楼,什么叫运气够好,从十楼跳下去,不死也要半残!莫非……”
他声音缓了缓,接着用一种低沉到几乎有些诡异的语气说道:“莫非你其实是一个生前跳楼自杀的人,死后来找替死鬼?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你的预知能力,毕竟鬼怪有些灵异能力也不足为奇……”
李明话说着话,人已经走到楼顶的另一边,距离边缘的护栏大概两米多远的位置。却在此时,脚下竟猛然一滑,身子不由得向前冲去,他本能地低头一望,原来脚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啤酒瓶。就这么一刹那,他的身子已向前冲出一米多远,另一只没有踩到酒瓶的脚连忙努力跨开,保持着平衡。却未曾想一阵滑腻的感觉忽然从脚下传来,原来那只胡乱跨出的脚竟踩到了一块瓜皮,看那瓜皮的颜色,正是那种黄皮哈密瓜。这一瞬间,李明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天台上那扇门为什么没关,显然是有人闲着无聊,带着啤酒和哈密瓜上天台聚餐来了。那扇门定是被这些人弄开的,自然走后也不会再关上了。
刹那间,李明一脚踏着酒瓶,一脚踩着瓜皮,人已经向前冲出两米多,离那楼顶边缘的护栏也就一米左右的距离。却在此时,踏着酒瓶的那只脚上的重心已随着冲力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的后脚跟转到了前脚掌,这下原本该是以后仰收场的姿势忽然转向了前俯。而那楼顶边缘的护栏还不到李明的腰部,他这么一冲,两只手完全无法摸到护栏,整个膝盖和小腿便撞上了护栏,然后整个身子前仰着冲出了楼顶。
地面上显得格外渺小的行人景物在李明的眼前掠过,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这一转瞬间,哪还有时间去回忆往事?但因为前仰过度,他的手反而在条件反射的作用下抓住了护栏上的一根栏杆,栏杆上的锈漆握了满手,冲落的势头也随着这一握停滞,整个人侧转过来,头上脚下的挂在了栏杆上,然而他的手肘却不可避免的磕在了楼顶边缘的水泥台子上。
李明穿着的是一件夹克般的外套,手臂保护的很好,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不要说磕一下,就算是刀子架在上面,他也不会放手的。但偏偏这一磕正好磕在了手肘处的麻筋上,整个手臂猛的一阵酸麻,握着栏杆的手指不由就松了开来。
这一松手不要紧,李明整个人顿时就从楼顶上滑落下来,此刻他已反应过来,顿时一阵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惧感涌遍了全身,手脚也不由自主的挥动起来,但偏偏嘴里只蹦出两个字:“我靠!”
李明是几乎是贴着楼房滑下去的,但距离住户阳台上的窗户和墙壁又有个半米多的距离,他只感觉眼前一下子就闪过好几扇窗户,身体变得像是一团棉花。但就在这时,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根绳子,他的意识还未反应过来,手却本能的抓了上去,顿时手上一阵火辣的疼痛传来,然后他整个人也停止了坠落。
“我还没死!”李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顾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感,连忙伸出另一只手也攀上了绳子。
一阵阵后怕自心中升起,脚下的空荡和手上传来的巨大拉扯感,让李明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他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七楼的高度,手中的这根绳子便是自十楼的窗户垂下。这是一根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麻绳,离绳子末端不远处打了一个结,自己手上抓着的,正是这个绳结。
“幸亏绳子这里打了个结,再加上刚刚抓那栏杆时握得一手锈漆增加了摩擦力,这才让我抓住了绳子,不然就算把手磨破也抓不住啊!”李明心里如电疾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这绳子稍微荡了荡,下一刻李明的双脚抵住了墙壁,才让手上的拉力缓解了下。他此刻处于的位置正是七楼靠下的位置,两只脚正好抵在了墙壁上。七楼的窗户关着,还拉着窗帘,不清楚屋里有没有人。八楼的窗户虽然开着,但李明本就缺乏锻炼,再加上刚刚抓绳子时肩膀因用力过猛,似乎有些拉伤,连这么原地不动攀着绳子都难以坚持,更不要说顺着绳子爬上去了。
“看来只有高声呼救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刻……”李明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便打算喊出声来。却没想到,手上的绳子忽然一松,他整个人也向下滑了一截。
“莫非我没抓牢?”李明下意识向上望去,但双手仍然牢牢地抓着绳子,他霎时便反应过来,问题出在了绳子上面。
绳子仍然好好的垂在十楼的窗户上,只是在李明的拉扯下轻微的晃悠着,每一晃,李明的心也就跟着跳一下。此刻他已经不再想着呼救了,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了那根绳子上,如果这绳子真的出了问题,即使是大声呼救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那绳子忽然又是一松,李明的心也跟着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即整个身子又猛然坠了一截。这一次要比上一次落下的距离大的多,李明整个人滑落到了五楼靠上的位置。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更大的空荡感。这一次与前两次有些不同,李明虽然紧紧地抓着绳子,但却又感觉仿佛什么也没抓着,刹那间,一个念头掠了出来:“绳子断了!”
“啊……”李明的身子再次坠了下来,这一次他不由叫出声来。绳子上传来的空荡感令他的双臂难以适应,竟不自觉的松开了手。然而随即他又意识到这样不对,两只手剧烈地挥动着,意图抓住些什么。忽然手上传来一阵坚实的感觉,他立即死命抓去,仿佛要将这种坚实感握在手里。
但这感觉稍纵即逝,李明的下落只不过微微缓了一下,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抓着的,竟是一块窗帘。无助的感觉涌遍了全身,李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向墙壁踢去,意图减缓下坠的速度,却只换来了疼痛。
“嘭!”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同时伴随着一声巨响。李明的意识刹那间一片空白,剧烈的震荡中,只有一个意识清晰传来:“我是死了吗?”
“你当然没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李明的脑海中响起,“被护栏减缓了一次冲力,被绳子减缓三次冲力,又被窗帘减缓了一次冲力,最后还是以臀部为先落在了气垫上,你怎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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