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成把志愿填了，匆匆地回家了。赵志宏和他女朋友则在学校认真挑选几所好学校。
赵志成回到家，母亲和继父向前两年一样迫不及待地问他们考试情况。赵志成把志宏和冯惠芬的考试情况给他们说了。
母亲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骂：“不分清红皂白！——俗话说，打虎不离亲兄弟！他却去相信女朋友的话，还没有结婚了？我相信她和他一辈子！”
赵志成回到家，村里的人像往年考试一样很不平静。今年同他们兄弟俩考试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赵告告的大儿子——赵正云；另一个是赵告告的弟弟赵玉明的大儿子——赵正发。他们俩舞弊得逞，若是他们的能力，考两年恐怕也不敢去奢望。
赵正云在晒谷场边吹得很有劲！
“今年考试，我一道题没有做！我看见他们给我丢纸条来，措手不及，不知道抄谁的好！”
赵正发当着许多人的面对他爸爸说：“爸爸今年准备钱！学校读定了！”
这几天他们俩可乐坏了，四处走朋窜友闲逛。
赵告告兄弟俩听见他们儿子都考得好，笑脸常绽着。
有人问赵志成今年怎么样，他总是笑了不答。
赵告告在晒谷场边当着许多人，对志成说：“看来，你们兄弟俩的头脑还是笨，不是吃皇粮的命，劝你回来干农活算了！”
赵志成没有回答，他知道今年师专是可以去的。
一个星期后，赵志宏带着冯惠芬来了。
母亲看见哭笑不得，把他没办法，仍然热情招呼她。
冯惠芬常带着笑脸，略带一点少女的羞涩。
母亲和继父在一旁暗自说：“这姑娘还大方哩！……”
继父只是咧着嘴笑。
村里人看见志宏引来一个女孩子，都站在村口来看，只听见一群婆娘叽叽咕咕地议论。
“不知道这姑娘看中他家什么？”
“……我想这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好人，为什么张着眼睛找这个穷得卖娘老子的人家？”
“嗨——我也觉得这姑娘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不休。
母亲看见志宏和冯惠芬有说有笑的，便和继父说：“他们俩若没考上干脆叫他们俩结婚了。”
继父只是吸着旱烟笑。
吃了晚饭，大家闲着聊天，母亲问志宏：“你今年高考考得怎么样？”
“这就是要看上天的安排了！”赵志宏无奈地说。
“你这一说，你今年又没希望了！”
“你会认为考学校很容易？”
“别人考得上，而你们考两三年都考不上，那是什么原因呢？”
赵志宏嘻嘻地笑说：“在学校玩嘛！”
母亲很生气，瞟了一下志宏，看见冯惠芬在这儿，只好把气咽了下去。
“现在你们没考上，怎么办？”
“又去考嘛！”
“家里是银行！没钱了你们回家来取是不是？”
母亲看见他这副嘴脸，气得头晕目眩了。
冯惠芬玩了两天，走了。赵志宏又送她回家去！
出门之前母亲叮嘱：“志宏，你玩两天一定回家来！”
志宏嘻皮笑脸地说：“我至少知道高考分数了，我才回来！”
“你不早点回来，家里的活谁来干？”
“家里有这么多人还愁干不出来？”
母亲气愤地说；“你不早回来，你就不必回来了！”
隔了二个星期，赵志宏还没回家来。母亲在家里气得跺脚乱骂，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唠叨。赵志成急燥不安，不知今年是否有希望。
七月二十四日，晴空万里！屋前的田野里的稻子绿油油一大片，在微风中一波推一波。整个山峦都像洗涤一番似的，五颜六色，像是走进童话里，让许多人遐想。赵志成知道今天的分数下来了，他想查一下。
“妈，今年的高考分数肯定下来了。我想去街上查询一下！”
“志宏到县城里看，你花钱去打电话干什么？”
“他一直不回家，我不是一直不查询了？”志成抱怨。
“他说，得了分数就回来！”
“他说的话你总是很相信！”
母亲蹙着眉头说：“你知道你考不上，何必可惜钱呢？”
“你说得准呀！……”
“哎呀！你去！但是我们没有钱，你去村里借。”
赵志成从下寨跑到上寨，没借得一分钱。最后，他碰到一个本寨读初中的学生借得三块钱。他三步当着二步向大平街上走去，到街上，他徘徊不定。他是第一次打电话，不会打，捏着电话号码不知怎么拨。若去问别人，他又害怕别人耻笑他。他徘徊了好一会儿，突然，他遇到街上曾经和他读初中的同学——龚明松。
“松松……”赵志成向他打招呼。
“你今年有希望吗？”
“我正准备来打电话——你家电话可以打吗？”
“我家电话坏了——你在这儿打吧！”龚明松指着一家个体商电话说。
赵志成环顾四周，犹豫不决。
“你有电话号码吗？”龚明松问。
“有……”
“拿来，我给你打！”
赵志成把准考证拿给他。龚明松跑到对面的电话亭。他拔着电话号码，赵志成心情特别的兴奋，忐忑不安。电话响了，传出平易近人的声音：“请注意！你的考试分数为，101，95，104，95，99。总分为494……”电话连续说了两遍。
赵志成悬挂多年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龚明松问：“今年有学校吗？”
“师专！”
“有师专读你还想什么？”
赵志成按去年的分数线，这点分数绝对上大专线了。他把分数抄好，特别地兴奋。他为了炫耀自己，朝街上舅家走去。说是舅其实一点不亲，只不过和母亲是姓同一个字。
舅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出嫁到河对岸龙沛，由于那儿没什么干的，而且男方与他们寨打死人架，杀死了几条人命，打了几年官司，房屋也被别人打得七通八眼的，没办法就懒着在街上他家来要一个门面做生意。她叫平英。他大儿子十七岁就读师范毕业到乡小学教书了，他叫志强。二儿子现在读师专，他叫发平。
发平见到志成来，招呼：“志成来玩一下！”
“我今天来查分数，顺便过来玩一下！”
“进屋坐吧！”
赵志成刚坐下，发平便问：“吃饭了吗？”
“我吃了……”
“再吃点嘛！”
倾刻，从隔屋钻出两个学生。他认识，但不知他们的名字。赵志成与他们准备招呼，他们先作了手势：“咦！你到这儿玩一会！”
“是的。我来查一下高考分数，顺便来耍一会。” 从他们眼角的睡意，脸上的表情便知他们刚起床。高瘦个儿走了出来，他姓胡。他走到志成身旁准备找洗脸盆洗脸，对志成问：“你今年考得多少分？”
“今年考得差！——只考得494分。”
“494——可能上师专分数线了。”
“我的目标只是师专，其它的学校我不敢去奢望。”
发平笑着说：“我们生化系，可能你不能进。我们生化系分数要求高，比其它糸高。”
志强从房里钻出来，站在门边说：“现在考取了，也不包分配，也没有什么意思！”
在水池边洗脸的那同学说：“可以自己去找！即使包分配，你自己不去想办法，同样找不到。”
他们洗了脸，大家乱吹一番，便吃饭。
舅不在，他到另一间屋子里搅水泥准备弄地面。发平便去叫他吃饭。
舅洗了手走进厨房，看见志成笑着说：“志成来玩一下——今年有学校吗？”
“可能有师专吧！”
“师专，好呀！发平不也是师专？师专出来，不愁分配，不愁下岗！”
赵志成笑着说：“考上了就不必愁了！”
菜端上桌，大家准备吃饭。发平把饭送到志成手边说：“吃饭吧……”
“我吃了呢！”
“再吃一点……”
赵志成其实早上没吃饭，他太激动了。他接过来端起饭吃了。
舅娘不在，她在街道上自己家的门面卖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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