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他们帮着给家里田地的活干完，便又准备去上学。他们刚到学校，志宏便遇上他的女朋友冯惠芬。
冯惠芬见到志成感觉腼腆，勉强地和她搭讪几句。
赵志成这人虽然很内向，性格孤僻，对别人说话简直是吐字如金，但是若遇上几个知心朋友谈上感兴趣的话题则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赵志宏原来和一个名叫周炳圆的胖子同住一屋。这胖子，看上去像一个肉球。他的眼睛很可怕，裂出的一条缝隙，隐藏着奸诈，狡猾。要是古代楚灵王时期，他可能要被赐死。他早来几天，屋子里挂着几块腊肉。赵志成们到了时，他正在洗肉。
赵志成从这天早晨看出周炳圆，我行我素，根本不关心别人，他把前一天的剩饭和一些肉炒吃了，不闻不问他们兄弟俩。他吃饭的样子很狼狈，好像从饿牢里放出来似的，害怕吃不饱。赵志成看见非常厌恶，便和志宏说：“周炳圆这人你不要深交。”
在上学开始不久，赵志成看见周炳圆斤斤计较，而且在帐目上弄虚作假，甚至，他和朋友在外吃饭都算在他们兄弟头上。赵志成真想和他论理，但他反顾一想，所有的器盆，电饭锅、电炉都是他买的。他们家没有钱，万一吵架，出去另住一房间，买这些东西要花几百块钱。他只能忍了又忍，但周炳圆根本不顾死活的，得丈进尺，他们的矛盾逐渐上升了。
一天晚上，周炳圆和他堂兄周明真在他们房间聊天。周炳圆说：“赵志宏这人，他什么东西都不买，所有东西是我一个人买，我有多少钱呀！”
赵志成听很不舒服，便问：“什么东西是你买的？”
“这些都是我买的。”
“我给你说，你上学以来几乎没出钱！”
“我买这些器盆，电饭锅，电炉不是钱？”
“你这些东西没损坏，而且你自己也在用，你能算吗？”
“我的钱是天上飘下来的吗？”
“你的意思是你的钱不是天下飘下来的，那我们的钱是地上钻出来的！”
周明真到中间劝说：“别吵了！几个人在一起有什么计较的。”
赵志成生气地说：“他认为我们很蠢！我告诉你，我不想和你计较罢了。”
自此以后，他们俩之间总有一些隔阂。但是他们之间要一起吃饭睡觉，难免要说上几句话。
周炳圆经常叫一些不学无术的学生到他们那儿喝得烂醉，而志成兄弟俩沾不上边，但帐却仍然算在他们头上。当他们有钱时，周炳圆便叫一些同学吃饭，当他们没钱时，周炳圆便去他们同学那里吃。若有钱了，他又回来吃。赵志成非常的恼怒，但是没有什么办法来。
日子就这样艰难的过着，周炳圆有时还会用几句难听的话叼难他们。
这天星期一，赵志宏对志成说：“冯惠芬，她爸爸不允许她读书了！”
“为什么？”
“因为她爸爸得了癌症，每天从早到晚需要人服侍。别人服侍，他要乱骂！他要冯惠芬去服侍。”
“她来参加高考吗？”志成漠不关心地问了一下。
“肯定要来！”
过了几周，冯惠芬又出现在学校。赵志成看见总觉得有点害羞，碰见不敢打招呼。
晚上，她来他们的寝室。赵志成见她，便站在阳台边去玩，无论他们怎样叫他过来，他都不敢理会，大家都觉得好笑。
冯惠芬也笑了，她对志宏说：“你哥为什么那么害羞？”
“他很内向。”
冯惠芬玩了一天走了。赵志宏对志成说：“冯惠芬现在到他们乡中心小学上课。她还准备参加考试，若考上了，他就是公办教师了。”
赵志成说：“可以！……”
周炳圆站在一旁有点妒忌，说：“冯惠芬长得太丑了！你怎么喜欢她！”
赵志宏瞟他一眼，吹毛求疵地说：“我们只能寻得到丑的，漂亮的睡不起我们。”
“只要有钱还可以！——她给你多少钱？”
“你只想钱！玩女朋友是想钱谈不成！”
“没钱！我不要！”
赵志成恨了他一眼，心想：“他妈的，长得像一堆稀狗屎，又不照照自己的模样！”
每隔几天，周炳圆又叫一群同学在他们这儿混饭吃，志成兄弟俩看了心里特别厌恶。
他们同学走后，赵志成对周炳圆说：“周炳圆，你每天叫人在我们这儿来吃，你是否考虑过我们没有？”
“考虑什么？他们要来我有什么办法？”
“是的，吃别人的是没有什么办法！明天我叫我全班同学来吃！”
“他们吃你多少？”
“不管多少？”
“不管吃多少，我不高兴！”
周炳圆气了，把锅往地上一扔，便出去了。
晚上，隔房的赵迪江来到他们寝室来玩。赵迪江，周炳圆和周明真是同班同学。周明真和赵迪江住在一起。
赵迪江和赵志成说：“周炳圆这人真差！你们怎么和他住在一块？”
“没办法……”
“周炳圆，他常到我们那儿混饭吃！我过年拿来二十四块腊肉，他给我拿去四块。”
“哦……他说是他从家里拿来的！”
“他是到我那儿拿来的。”赵迪江说，“你们拿出来吃！”
“他是计到帐上的。”
“他妈的，你们没来之前，天天在我们那儿吃。”
“你理睬干什么？”
“他脸皮很厚！你不叫他，他自己去动手。我们还没吃，他早已吃完了。”
赵志宏说：“他没和你住在一块，你骂他！得罪他有什么了不起！”
赵迪江无奈地笑着说：“你骂他，他不是一样！他脸皮很厚！”
一天赵志宏上学，在门口卖米粉的妇女对志宏说：“赵志宏，和你住在一起的胖子欠我的米叫他拿了。”
回到寝室赵志宏告诉给胖子，胖子便从口袋里拿了几十斤米出去了。
赵志宏很不高兴地说：“我们没有米粉吃，他怎么拿我们的米去呢？”
胖子回来了，赵志宏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胖子生气地说：“以后我多拿几十斤米！”
赵志成拧着脸，说：“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没有吃，为什么叫我拿米出去！”
胖子好像不耐烦，抛出一句话，说：“吵什么！以后我多拿点！”
“你拿？谁知道……”
“下个星期，我去拿来补行吗？”
赵志成一肚子的气，拿着书上学去了。胖子觉得不舒服也走了。
离考试越来越近了。赵志成每天起来很早，但赵志宏早早地来到教室里睡觉。赵志成看见很气愤。
第一次化学考试，赵志成得了九十三分，全班八十分以上的只有八个。赵志成非常的高兴，他暗暗地还在加油。赵志宏却考了五十几分。
赵志成责骂他说：“不知你是学什么！”
兄弟俩的生活非常地简朴，有时有油没菜，有时有菜没油。周炳圆这人很狡猾，有钱不拿出来。赵志成们借了钱，他便回来吃。当他们没钱买菜时，他到同学那儿去混。
赵志成憎恨他，犹如农民憎恨蝗虫，眼睛触及到与之相依的他的每个物体都不会安心。他便对周炳圆说：“我们每人出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我们兄弟俩已经出了两个星期了！”
“这两个星期，我没到这儿吃，也要算？”
“你有钱叫人到这儿吃，没有钱在他们那儿吃。我们没钱，在这儿喝西北风啊！”
胖子无言争辩。
一个星期五晚上，下了晚自习，胖子带来几个陌生人来到寝室。他们说话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外地人，赵志成们听不懂。后来经过胖子介绍，才知他们是湖南的学生。
赵志成知道是他们的朋友，便和他们玩一会儿，上自习去了。
赵志成对志宏说：“这几个人，我听他们的口音，我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我也是……”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呢？”
“不知道！别理他们！”
深夜，他们回到寝室。胖子小声地对他们兄弟俩说：“你们兄弟俩现在不用愁了……”
胖子说了半句话就不说了。
赵志宏诧异地问：“为什么？”
胖子神密地对他们说：“我们今年要引来几个湖南学生。”
他的声音很细，而且有点害怕志成兄弟俩泄露似的。
赵志成漠不关心地说：“你……你怎么认识他们？”。
胖子很得意地说：“你知道我们学校去年考上西北工业大学的考生吗？他就是湖南的。自从他考上后，引来了一条渠道。因为他们是周小春在我省一所大学读书认识的，后来湖南考生又联系周小春，周小春又联系张鸭子，张鸭子又和杨建华是好朋友，就这样。我和杨建华去年住在一起便知道这件事。杨建华去省一所大学读自考去了，湖南这几个学生又来找我，就是这样。”
胖子接着说：“湖南的考生成绩好，他们省一般本科分数线560多分，我们省560分就上重点线了。”
胖子说到这儿便伸头出去张望害怕别人听见，他看了看没人，便把门关紧，说：“你们不要出去张扬，那几个理科考生你们兄弟俩决定；文科我和周明真决定。若我们和他们挨在一起，我们得几个选择题就可以了。”
“……他们中有一个，去年考了590分，考上了湖南大学，专业不好，又来考了。你们想，我们只要得抄，本科读定了。”
赵志成和赵志宏脸上绽开喜悦的笑容，心想今年一定去了。
胖子看见他们很高兴，说：“你们兄弟俩千万别去和其他人说，要是走漏了风声，我们全完蛋了。”
胖子便和周明真悄悄商量给几个湖南考生报名，体检。
周明真问胖子：“圆圆，户口怎么办？”
“在我们寨上去把没读书的年轻人的户口拿来。”
“他们要给吗？”
“怎么不给！我们几个是亲的啦！”
“这件事你去搞定算了。”
“没问题，我去办！”
“但是他们有八个人啦！”
“我心里有数……”
“体检怎么办呢？”
“请人代替！”
“发现了怎么办？”
赵志宏胸有成竹地说：“我有熟人在县医院，没事的。”
赵志宏根本没熟人，他想甜周炳圆和周明真的心罢了。如果和几个湖南在一个考场挨在一起，希望他们在考场里照顾。
“那么，体检全靠你了！”
胖子笑得很欢悦，说：“明真，咱们今年大学去定了！”
赵志成仍然学习，他知道周炳圆此人的心，好像痴人做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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