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风更紧一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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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益州捕头郝怀义深明大义,两番搭救墨融,这两人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更相认为父子。这对于失去家人的墨融来说,无疑是一种安慰。
墨融在和义父分开之后,一个人策马而行。行不了多久,他寻思道:行刑的日子还在三日之后,如果我现在就离开,我又岂能安心?何不等家人都“上路”,我拜祭过他们之后再寻访父亲呢?
想到这,墨融又策马往回赶,一直赶到老人的家中。老人和翠绿见墨融回来,都很高兴,问他为什么又折返回来了。
墨融朝老人下拜道:“墨融有一事相求。”
老人想要搀扶起墨融,可墨融坚决不从。
老人道:“墨公子对我们家的大恩,没齿难忘,公子有事,我敢不从命?”
墨融哭泣道:“行刑的日子还在三天之后,融实在不忍心就此离去。融想麻烦老伯这几天为我哨探哨探家人的情况,待他们上路之后,拜祭过他们,再行寻父。”
老人悲叹不已,说道:“这样才对,但拜祭的事你也不必亲身前往了,就在我这里办好了。”说着老人就把墨融搀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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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人家离益州城并不远,只有十来里路。第二天一早,老人就赶往益州城,他看见墨府的大门已经被白条封上,几个满副盔甲的士兵在门前守候。他向市集里打探,得知里面已是空无一人。便按着墨融所说打探到郝捕头的住处,那是三间的大杂院,住了十来口人。
郝捕头因为伤病,在家休养,知道老人的来意后,立马把老人请到内室,说道:“老人家,这个案子乃是益州长史亲自负责的。我只知道他们被关在长史府的大牢里,任何人都不得探望。麻烦您告诉我的义子,我已经联系了他爹从前几个非常可靠的属下,帮他的家人办好丧事,让他千万不要再来益州城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临别时郝捕头包了六十两银子给老人,叫老人自己留下十两,其余给墨融作北上寻父的盘缠。
别了郝捕头后,老人心想:墨公子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我岂能贪这十两银子?我听说大户人家的祭祀都要用到三牲,我何不买上三牲,让墨公子风风光光地做一场拜祭呢?想到这,老人便来到集市上,先买了口猪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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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墨融呆在老人家里,也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其余时间便细心研究起剑谱来,以消磨时间。他一边看,一边练,很快就将三十六个古怪姿势学会了。但是这些姿势变换起来相当蹩脚,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其后的两天,老人又买回了牛和羊,还有其他的酒菜,然后一家人把拜祭的东西打点好。
到了第四日,墨融哭得跟泪人似的,一时想起母亲,想到自己从前从来都不听母亲的话,任意妄为,从未尽过一日孝道,现在想尽也不能得了;一时又想起妹妹,临别的那天自己其实是打算给她买上香料的,但竟没有说出来,理都没理她就骑马出门了,更难以想象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她现在又如何之凄惨;想起每个家人,仿佛都历历在目,但最后一面竟都又无法相见。

午时过后,哭祭已罢,几个人胡乱地吃过东西。在门口守望着的翠绿突然进来说道:“有几个捕头朝这边过来了。”
老人慌忙把墨融藏在地窖下面。
话说这些捕头都是访案访惯了的,他们来到老人家,眼睛就都盯上了那些祭品。为首的捕头朝桌边一坐,对手下说道:“大家搜仔细一点,那墨家可是逃了一个重犯。”
搜了一遍,他们一无所获。为首的那个看看碗筷,是三副,一副是空的,是给登仙的人吃的,另外两副是老人和少妇吃的,这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但当他眼睛扫过三牲时,就眉头紧锁起来:这寻常人家是不会用三牲作祭祀的,一般就是杀只鸡,屠只鹅罢了。
但是这捕头也不道明,就坐在桌边干耗起来,耗了半个多时辰,他们自己也腻了。捕头就问老人家道:“你们家死的是谁啊?”
那老人有点紧张,腿脚都有点发抖,答道:“死掉的是老朽的女婿,他上个月被野狼给咬死了。”
捕头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道:“你们家死了人,都是用三牲作祭品的吗?我看这一桌酒菜,要花销你们一年的收入吧?”
这老人还没答上来,那翠绿倒很机灵,接口道:“差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家祖籍在京畿,我爹他是十多年前屯边迁过来的。现在我的夫君死了,就我们父女俩过活,家里实在是入不敷出,所以就打算迁回原籍,投靠亲友。临走前,我想好好地祭拜一下我的夫君,便把家里的猪牛羊给杀了。”
翠绿的话听似无可挑剔,可是这捕头仍不满意,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变卖了牲口,作路上的盘缠呢?再说了,投靠亲友,也不能空着手去,说不定还要自己置办产业,你们哪来的钱?”
老人皱了皱眉,心想这样问下去肯定要露馅的,便把还没交给墨融的银子掏出来,说道:“差大人,这是老朽多年的积蓄,都在这了,我想置办产业,这些银子还是足够的。”
那捕头现在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只好向爷儿俩告了扰,告辞了。
这时,老人大大地舒了口气,就想把墨融给叫出来。
翠绿说道:“爹,我看那捕头的眼神,还兀自不信,我猜他们肯定还会折返过来的。”
老人点了点头,便和墨融通了消息。这墨融在地窖里听得也是一清二楚的,说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在下面呆一天也不要紧,你们要小心点。”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些捕头又突然折返了回来,对老人说道:“我们兄弟一路也累了,想再打搅你们一次,吃点酒菜,少不得算你们几个银钱。”说完,便在老人家转了转,坐在桌边,吃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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