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这雪下的是早是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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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明宗四十八年十月初十,熟睡了一夜的靖地百姓,在凌晨起床推看房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银装素裹,那鹅毛一般的雪花,还在漫天飞舞。
这番场景看到每个人的眼里,都会在心里面赞叹上一句,好大的一场雪。但这场雪好像比往年来的早了一点。
早是早了,但看在人们的心里,都还是高兴的了不得,因为老百姓可认为这是好兆头,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吗!
但这祥瑞并不是只惠顾了靖地,西到塞外,横贯中原,一直到东海之滨,整个的北方大地,都笼罩在了这熳天的大雪中。
但有人却觉的这场雪来的晚了,要是再早来几天就好了。
这个人就是蒙古巴妥拉汗国的脱罕尔王,因为他的大汗乌烈汗和平王林黉约定的是,在今年第一场雪之后,他脱罕尔王在大同一线的八万大军,就会撤回草原去,而就是这场雪晚来了几天,就让他脱罕尔王和他的八万大军,遭受了灭顶之灾。
大同以北不到百里的绥安县,是大齐国最北面的一个县城,属于兴王林蟊的属地,说他是个县,规模也就是个镇,平日里除了住军,再就是一些经常跑到草原上去,在刀口上讨生活的生意人。
要是往常的日子,就是加上住军,这县城里也不过两万来人,但从六月以来,这小小的绥安县周围,却聚集了二十多万大军。
大齐国先后经大同开来十几万的北兴军,使得这绥安县的北兴军的总数达到了十五万之众。而和北兴军对峙着的是,蒙古巴妥拉汗国的脱罕尔王的八万蒙古铁骑。
在这近四个月里,虽说兴王的北兴军,在数量上占了上风。但在大同的兴王,他是知道蒙古骑兵的彪扞的,如果野战的话北兴军讨不到什么便宜,所以北兴军一副守势,而蒙古人又恰恰不善于攻坚战。
这样谁也讨不到便宜的话,按照以前的经验,这样相持不了多久,蒙古人就会撤走。往年每到秋季,蒙古人小规模总是有的,兴地一般都是这样应付的。
但这次双方相持了近四月了,这一反蒙古人的习惯。兴王自然也知道原因,这次是因为自己大哥林黉,为了把自己栓在兴地,这是和蒙古巴妥拉汗国乌烈汗的交易,所以这次蒙古人来他兴地的目的,和以前来打秋猎是不一样的。
这大同一线的脱罕尔王,还有潼关一线苏拉巴王,目的都不是掠夺,而是把他的近三十万大军,还有他兴王本人牢牢的拴在,北疆这两个地方。
所以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势态下,虽然也经常会有磨擦交手,但双方好像都很克制小心。因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也就都没有大打出手的想法,伤亡损失都不是很大,更像是一种默契。
而这中势力均衡下的默契,被上官清带来的东靖军的三万重装骑兵,一下子给打破了。最起码在绥安前线的脱罕尔王是这样认为的。
这脱罕尔王是巴妥拉汗国大汗乌烈汗的三叔,他的八万大军,远征近一千里,来到大齐国的兴地已经快四个月了。这次和他们以往,到汉人的土地上打秋猎有所不同,他们这次是带来了重兵,并不象以往只是小股的游骑,但他们又不是真的要征伐大齐。
脱罕尔王和苏拉巴王来兴地的目地,是因为大齐的平王和乌烈汗做的一个交易,他们只要到兴地,北兴军拖到下第一场雪,他们巴妥拉汗国就可以从平王那里得到,他们草原上奇缺的生铁一万斤,食盐五百担,谷物五万担,棉布两千匹,丝绸五百匹。
这可是他们打上几年的秋猎,也不一定能得到的收获,特别生铁,对于一个一幅马蹬,就可以换三匹战马的民族来说,那一万斤生铁的诱惑,有多么大就可想而知了。
对于靖地的人们来说,十月初十的这场雪是来的早了一点,但对于蒙古大营里的脱罕尔王来说,确觉的来的晚了。要是能早上五天的话,他的大军在那些可恶的重装骑兵出现之前,他们早就从容不迫的,在兴王的十五万大军眼前,退回到草原上去了。
这几个月里,虽说面对着兴王的十五万大军,但并不防碍脱罕尔王觉的这是一段很舒服的日子。而他的好心情,却因为对面的大营里,出现了重装骑兵的影子,一下子变的紧张起来。
有些不太想信的脱罕尔王,亲自爬上了嘹望塔,当他看见身穿黑色重甲的重装骑兵,真的出现在对方的大营里时,他知道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因为他看的出,那是东靖军的重装骑兵。
如果说他们巴妥拉汗国的骑兵,在野战中还有克星的话,那就是东靖军的重装骑兵,因为东靖军重装骑兵的出现,使的大同一线,本来数量上就处在劣势的自己,唯一在野战上的优势也荡然无存了。
在看到重装骑兵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撤回草原去,但和平王的那个该死的约定,那第一场雪还没有下呢!再就是对面有了重装骑兵,他还能那么从容的撤回草原吗!
正是脱罕尔王的犹豫,使他断送了最好的撤退时机,如果在他在发现出现重装骑兵后,当夜就果断撤退的话,等兴王大营反应过来,就是发动追击,因为都是骑兵,要想追上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自从看到对面北兴军的大营里,出现了重装骑兵之后,两天来脱罕尔王就在一直提心吊胆,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能在对面的大齐的军队,发起大规模进攻之前,尽早的离开这块事非之地。
虽说对面还没有进攻的势头,但他心里面清楚,这东靖军的重装骑兵,绝对不是只来装一下样子的。撤是一定要撤的,但要怎么才你撤的更安全,要是在撤的过程中,被重装骑兵咬住怎么办,这是脱罕尔王想的最多的。
上官清和他的三万重装骑兵,是在十月初七,到达绥安县北兴军大营的,因为东靖军的到了,兴王林蟊也从大同来到绥安县前线,但他们并没有马上去和脱罕尔王进行决战,虽然现在前线的局势,大齐军已经有了绝对的优势。
巴妥拉汗国的蒙古骑兵的战斗力,上官清也是很清楚的,要是和蒙古骑兵硬碰硬的话,在数量占绝对优势,又有重装骑兵冲击的青况下,获胜应该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和彪扞勇猛的蒙古骑硬碰的话,那自己带来的三万重装骑兵,肯定也会损失惨重。
但就是自己在带着三万重装骑兵,离开中州的时候,西门将军一再交待,他这次兴地之行,他这三万重装骑兵,是世子放在兴地以后要有大用的,不要和蒙古骑兵硬碰硬,在配合兴王和蒙古作战时,要保存实力,能把蒙古人逼迫回草原就可以了,并不求大胜。
但西门龙云将军也说了,如果有好的战机的话,能用小的代价,换取大胜的话,那也不能错失良机。

就在兴王和上官清还在想用什么办法,能把脱罕尔王的蒙古大军,逼迫回草原的时候。脱罕尔王却在准备撤退了,这一切脱罕尔王自认为做的很隐密。
但没有想到他没有想到,他在北兴军的视线之外做的这些准备,却因为上官清带来的千里眼的关系,一切都展现在东靖军的嘹望哨的眼里。
上官清和脱罕尔王一样,也亲自爬上了嘹望塔,两个人不同的是,上官清的手上有一架千里眼,脱罕尔王的大营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逃过上官清,在那架千里眼后面的眼睛。
“兴王,那脱罕儿王的八万大军,可能是想要跑!”这是上官清从嘹望塔上下来之后,在兴王的王帐里,站在沙盘前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兴王林蟊虽说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精神看上去仍旧很旺盛,他并没有穿便装,而是和上官清一样,穿了一身重甲。
“我想是因为我们的重装骑兵的出现,给他造成了压力,他们也不想为平王付出太多的代价。重装骑兵的出现,让他们感到了危险。”
“哎!也不能就让他这样跑了。”有了上官清的三万重装骑兵,林蟊的底气很足,这几个月来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闷气,现在总算有发出来的机会,这兴王可不像上官清心里想的,他不想放过这样,能大败蒙古大军的机会。
如果能把脱罕尔王的八万蒙古大军,大半消灭在这里的话,那他的兴地最起码能安稳上三五年。
但上官清却觉的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的情况是,要想把脱罕尔王的蒙古大军留在绥安,除了和他决战还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从沙盘上看,虽说蒙古大营北面的地势高低不平,但也没有什么高山大河,对骑兵几乎没有什么障碍,他们真想逃的话,距离草原只有四五十里的路程,想在这么短的距离追上他们,并消灭他们,虽然都是骑兵,那也是没有可能的。
他们一旦逃出了这四五十里,进入茫茫的大草原,在草原上这些蒙古人,就再也没有什么顾及,他们可以化整为零,而大齐的大军就会迷失追击的方向。
最好的办法是要有一只奇兵,在蒙古大军的后面阻击一下的话,再加上大军正面的迫击,兴王的想法或许会有一些可行性,但把一只奇兵运动到他们后面去,那又谈何容易,数量少了不够蒙古人塞牙缝的,但要是一支大军的话,瞒过蒙古的探马又谈何容易。
“王爷!这个地方,除了从正面的蒙古大营穿过去之外,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到这里去!”
上官清在沙盘上指着的地方,是在深入草原两三里,是是蒙古大军退回草原的必经之路,叫四鼓山,但那里并没有山,那只是几个在草原上的土堆高地。
林蟊当然知道上官清,突然问那个地方的意思,四鼓山这个地方,兴王还真是很熟悉,他本人在以前就到那个地方几次,因为每次追击蒙古游骑,都会到那为止,因为过了那个地方之后,你再往北就是没有意义的事了,因为你不可能再判断出蒙古人去的方向了。
“上官将军是想派一支大军穿插到那里去!路是有一条,但要绕行近两百里,足足是从正面走的三倍路程。而那条路上蒙汉杂居很难不走漏消息。就怕等你穿插到那里,他脱罕尔王的大军,早就逃过那地方了。”
“王爷,能不能派人带上我们的人,探一下这条路,虽说是绕的远了一点,但不到二百里的路程,四五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他蒙古大营就是得到了消息,从起营到组织撤退,还有近六十里的路程,也不是三两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里的,运气好的话,我们就能截住他,运气不好我们也损失不了什么!”
兴王林蟊想想上官清说的也是,反正蒙古人一定会撤了,能截住的话赚个大偏宜,截不住的话就全当他们跑了,把他们逼走的目地已经达到了。
明宗四十八年十月初九,天刚刚黑下来,兴王林蟊的王帐里,只有林蟊和上官清两个人,而帐外上官清的三万重装骑兵,正悄悄的集结待命。
“王爷!我们亥时出发,应该在明天天亮之前卯时到达四鼓山,如果在夜里脱罕尔王没有跑的话,王爷勿必在辰时对蒙古大营发动攻击,蒙古人一定会先反扑一下,然后全力撤退,王爷可要把全部的力量都放上去,死死的咬住他不放,我会在给王爷留下四个千里眼,王爷可以分给几个主要的将军,那样的话蒙古人的一举一动就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了。”
那千里眼可是好东西,上官清一到大同,就把靖王世子送给他的千里眼给了他,这两天到了前线更是觉的是个好东西,本想再问上官清要上几个,但看到上官清军中也只是个别将军才有,还是忍住了,没有想到上官清一开口就送他四个,心里面就别提多高兴了。
“上官将军,你尽管放心的去就是了,有了千里眼这个好东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前,我的十五万大军,一定能紧紧的咬住他。”
此刻在巴妥拉汗国脱罕尔王的大营里,脱罕尔王的大帐里也灯火通明,脱罕尔王和他的几个将军也是刚刚吃过晚饭。
“诸位将军,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几天就应该撤回草原去了,本来只要一下雪,只要我们想撤,那是很容易的事,但是长生天却迟迟的不能给我们送一场雪来,更可恨的是对面的大营里,这两天出现了东靖军的重装骑兵,我想诸位将军都清楚,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脱罕尔王有环视了一眼,团坐在他周围的这些蒙古勇士,接着说:“重装骑兵那种不讲礼的战法,我想各位将军都很清楚,如果我们再不撤的话,我们这个冬天,很可能就见不到我们的亲人们了,所以我不想再在这里冒着危险,傻呼呼的等那场雪了,我要把我们的八万勇士带回到草原上去。只有回到草原雄鹰才能展翅飞翔。”
“王爷!怎么撤,你就下命令吧!”一个粗壮的将军说了一句。
“我们明天天一亮就撤,今夜丑时各营集结,后军两万人在寅时末,卯时初对兴军大营进行一次搔扰,前军和中军同时后撤,那个时候应该是他们反应最慢的时候,后军要在和他们的重装骑兵接触之前,快速脱离战场,不要多做纠缠,只要在我们在撤到四鼓山之前,不被他们咬住,我们就安全了。”
在各位将军都回个营去准备后,脱罕尔王一个人在他的王帐里,虽说都安排妥当了,再说离丑时还有两个多时辰,但他还是不能放心的去躺一会。
他就半坐半躺在虎皮椅上,脑子里一直想着天亮撤兵的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帐外有些骚动,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王爷!外面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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