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无法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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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方做这个决定之前,是否应该考虑一下学生还有两个月即将毕业的事实?周北和森林都觉得有些过分,但是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森林在经济管理系学生会工作,具有一定威信和人脉,平时喝酒的时候一呼百应,现在找人办事却是百呼不应,周北倒是有一帮可以打篮球和打网游的哥们,打篮球的哥们说:“什么时候跟校长打一场篮球,看我们扁不死他”,接着又补充道:“不过那要等毕业以后”;打网游的哥们说:“校长玩不玩《奇剑》啊?几级了?什么职业?是否红名?有无宠物?要是能K就叫上帮会的人一起K他”,最后也不忘了补充,“不过那是在游戏中”
周北的《奇剑》角色已经一百八十级了,早已不打狐狸、狼、熊、和老虎,但那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分别,每一个层次有一个层次的怪物,一百八十级的剑客可以打鬼狐、魔狼、圣熊和神白虎,周北觉得这个游戏的策划太他妈没有想象力了,蠢的让人想把他们从电脑里面揪出来猛抽,当虚拟世界已经无法麻痹自己的神经,还是得回到现实来寻求解决之道。
周北偷偷找到林羽风道歉,但是没有获得理睬,这家伙是个扎手的茬,听林羽风宿舍里面的人说,他是能为一根铅笔计较半个月的主,招谁不好,偏偏招了他。
之前,林羽风的家人找来律师研究了各种策略,得出的结论是只有先公了再私了比直接私了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没想到这一步算差了,周北快要被开除了。律师说这样也不好,容易鸡飞蛋打导致对方鱼死网破,于是林父找到了周父,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说你家赔偿我家十万块钱,我们就去给校长求情。
周大福已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家里现在能拿的现金只有一万。
周大福说:“十万不行,十千怎么样”
林父说:“那就五万,你看我家小孩已经毁容了不是”
周大福想到可以从自己大哥那里借五千,叹了口气说:“一万五”
林父说:“要不就两万五,你看我家小孩受了这么大的精神打击不是”
周大福再一掂量,家里一款没有到期的存折里面还有五千,于是说:“两万,再多就真没有了”
林父一拍桌子说:“成交!”
周大福说:不过要是我儿子被学校开除了,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
第二天,林父找到校长为周北求情,表示事情并没有想象中严重,他声泪俱下地说其实每个孩子都不容易,寒窗十二载只为一纸文凭,要是真的没有了毕业证那可怎么活呀……仿佛要被开除的不是周北而是他儿子。
校长最终收回了处理决定,同时周北的躁狂症也严重到极点。
周北不能冷静也无法冷静,他必须立刻找到工作,但是谈何容易,现在很多同学都签了北京上海的知名企业,如GE、IBM、三星、联想等,周北因为大学成绩平平,加上对招聘人员的无比仇视,在校园招聘会上屡战屡败,筋疲力尽不说,连自信心也渐失。每次看到大型招聘会里煮饺子的场面就萌生退意,不是怕挫折,而是怕挫折来的漫无目的,周北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喜欢做什么以及做什么才是真正有前途的事业。

周北的专业是通信工程,入学时还是G大当年的最热专业,大家都说这个专业好,吃香。可当他找工作的时候,似乎满大街都堆满了通信工程的毕业生,香没有吃到,成天跟这些两眼发青的学生们争着投简历,臭汗倒闻了不少。
有一次跟森林喝酒,森林说:“我们没有机会,但我们可以自己创造机会,就像十六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开拓美洲大陆一样,打出一番天地来”
周北说:“人家那是有船坚炮利,而我们就好比十六世纪的美洲土著,你觉得作为美洲土著,有可能拿着兽骨标枪在欧洲大陆上攻城夺寨吗?”
G大在古城南郊,离周北家里不远,周北每次回到家,都尽量避开与父母说话,有一次周大福和姜小红都不在,他突发奇想,决定把自己关到冰箱里。周北先把冷藏室的东西统统取出,然后脱鞋钻了进去,又关上门,寒气从各个方向渗向自己,爽快的感觉通彻筋骨,大概呆了几分钟,周北觉得有点冷,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冰箱重心不稳,斜着撞贴在了墙上。这一贴不要紧,冰箱门打不开了,而且它还在不停地制冷,周北一看这样下去不出一个小时自己就要冻晕,只好将冰箱晃倒,冰箱倒在地上的瞬间,带着电线拔出插头,插口处冒出了“砰砰”的火花。
姜小红买菜归来,看见冰箱倒地还以为家里来了贼,接着她又看见周北一脸狼狈地从冰箱里面爬了出来,觉得周北一定是疯了,当一个人受了过大刺激以后就会发疯,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这究竟该如何是好.
周北对姜小红说:“你要是真觉得我疯了,那就把我送到二院去,古有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今有从通讯学院到精神病院,等我毕业以后,那就是两院院士”
姜小红说:“没疯你钻什么冰箱啊”
周北说:“我热啊!”
姜小红一言不发,她意识到应该立刻让周北去上班,哪怕是去给周大福的食堂刷盘子,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回归正常。于是她打电话给周大福,问食堂里还有什么活可以做。
周北一把夺过电话,怒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G大毕业的”
姜小红说:“但是我没有看出来”
周北说:“你没看出来那也是事实,我有三证在这里摆着呢”,接着他拿出系里发的毕业证、学位证和四级证,崭新的证件并没让姜小红露出笑容,她转身离去,开始默默地收拾厨房。
周北轻轻打开毕业证,照片上的人面庞青春,眼神却很忧郁,他忽然觉得鼻子里酸楚发痒,忍不住一个喷嚏喷了出去,溅的证件上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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