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毕业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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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跟高年级同学打完架后,自然浑身是伤,那天他拍着篮球缓慢地往宿舍挪动,球不慎砸在脚上滚了出去,一个女孩把它捡起来,往周北这边使劲一扔,篮球飘了个弧线,砸到周北脑门上,周北整个人本来已经筋疲力尽,这一砸之下直接仰面倒地。
女孩以为出了人命,赶紧跑过来探查,还用手指头放在周北的鼻子上测呼吸,周北觉得实在好笑,故意不喘气。女孩名叫李维加,与周北同级,学的是机械,并不懂得人心的险恶,当时吓的要死,又揉又推,还给周北做了人工呼吸,这一幕被另一个学生用胶卷相机拍了下来,发到校刊上赚了50块钱稿费。
校刊的编辑收到照片以后,撰写了一篇图文报道,题目很吸引人——G大惊险一幕。文章说有一个身患严重的贫血病的学生在寒冷的冬天还坚持进行体育锻炼,打完球后因为呼吸困难而晕倒在路边,我校某女生在危急关头挺身相助,以人工呼吸的方式终于挽救了他年轻的生命,这件事情可歌可泣、感人肺腑,充分地说明了我校学生团结互助的优良品质,以及无私奉献的高尚道德情操。
李维加后来变成了周北的女朋友,周北太空虚了,需要这么一个人来陪伴自己,况且周北这个人气质与众不同,属于用点心就能博得女人欢心的男人,李维加算不上什么美女,但是G大男女比例7:1,任谁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周北虽有愤世嫉俗的缺点,李维加喜欢的却是他篮球打的不错。周北有两大招牌动作经常帮助自己克敌制胜,一个是后仰跳投,还有一个就是反身勾手上蓝,这两个动作都是从打架中演变而来,以前面对强敌,以寡敌众被包围的时候,周北通常飞起一脚踹向正中的敌人,然后借助后仰之力与众人扯开距离,用距离各个击破对手,这是角斗士斯巴达克的战术,而每次腾空而起时,周北的平衡性掌握的都不错,另外,贴身肉搏也是周北的强项,他下盘灵活,经常一个摆动就闪到对方身后,然后勾手按住对方的脑袋,使其难以动弹。
随着年龄增大,周北打架的机会越来越少,但是打架的理由也越来越荒诞,有时候赢了球要打架,因为高兴,输球则不打架,免得落下输球又输人的恶名;考试及格了要打架,这代表自己又违心地学了一些无用的知识,不及格则不打架,因为高兴,周北觉得大学里的课程都没什么可学的,理论严重脱离实际。男教授们都是傻逼,除了整天琢磨如何卖参考书赚钱,还常常给漂亮女学生单独辅导功课,暗中承诺保研名额,周北所在的通讯工程系一共有二十个保研名额,考虑到潜规则因素,应当减去通讯系一半美女的数目。
森林对周北提出异议:“你们通讯系有美女吗?”
周北说:“基本没有,但人家教授的眼光跟我们不一样,各有所好、正如环肥燕瘦,再说老牛能吃到嫩草就不错了,哪里还在乎品质不品质”
当时周北和森林在学校外边的饺子馆里吃饺子,通讯工程系教信号与系统的秦教授恰好坐在他身后,正跟一个女学生吃饭谈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教授这个人属于有贼心无贼胆的主,暂时还并没有潜规则,他背着老婆经常约会女学生就已经提心吊胆了,听周北这么一说,还以为东窗事发人人皆知,脸色顿时吓得土青。
秦教授为了避免别人称呼自己为禽兽,于是高标准严要求,声称信号系统这门课考研时不勾重点,题目一出好,他就回老家休息,手机关机、也不上网收邮件,所以大家务必认真复习,要想取得好成绩,还得靠个人平时的努力……秦教授这么一说,底下的学生都觉得反常,妈的考研哪有不给划重点的,大家议论纷纷,认为秦教授禽兽不如,不给大家划重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给个别人划,这个嫌避的也太假了。
受害最严重的当属周北,周北在学习上比较聪明,属于突击型人才,两本数学分析,一本厚厚的电子传输学,都是严格按照老师提供的重点内容,三天之内搞定,分别考了82和79,大四的时候为了准备考研,周北给了自己两个月的时间,时间对于突击复习来说是够充裕了,偏偏没有重点,信号系统又是专业课的重中之重,这门课的的成绩不如意,直接导致周北榜上无名。

周北考研失利以后,就只剩下找工作一条出路,当时李维加已经签到了北京某个研究所,正春风得意,号召周北也签到北京,周北一见到那些招聘的人就特别来气,北京腔说话比较溜,有的人事也很多,明明拿着周北的简历,还要问周北是什么专业毕业的,结果被周北一句话闷了回去,“简历上都有,你不会自己看啊!”
周北在找工作上的漠然让李维加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李维加要去北京了,临走的时候提出了分手。
周北说:“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李维佳说:“你不上进”
周北问:“你所谓的上进就是找一份无聊的工作,难道不能更有追求一些?”
李维佳说:“你所谓的追求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难道就不能更踏实一些?”
周北心想我的抱负别人怎么会知道,多说无益,反正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强挽留,你又不是倾国倾城,我一大老爷们犯不着啊。周北从口袋里抽出钥匙链,取下了小时候周大福送给他的招财猫,对李维加说,你这么想发财,我就送你一个纪念吧。
李维加收下了招财猫,狠狠地瞪了周北一眼,然后头了不回地走了。
周北本来不信邪,但自从把招财猫送给李维加后,自己的运势开始急转直下,先是在公交车上丢了钱包,然后又是寝室被盗丢了MP3,大四下半学期正值多事之秋,整栋宿舍楼都很乱,周北没钱了,天天吃泡面,他把MP3放在压在碗面上面,自己跑去厕所拉屎,结果面是泡好了,MP3不翼而飞。
宿舍的门是虚掩着的,寝室的人都不在,周北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凶手没有找到,最东头的宿舍开着门,里面似乎在清理垃圾。周北探着头朝里面张望,这间宿舍的地上有百分之七十的面积覆盖了厚达三厘米的瓜子皮,电脑线东西乱串,上面还搭着数不清的裤头和袜子,一个戴眼睛的哥们正好在扫地,一扫帚抽到了周北的脚上。
周北怒道:“你没长眼睛啊!”
眼睛男不忿说:“我扫地扫的好好的,是你自己不长眼走过来,你该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偷东西?我操你丫的”,周北的再也压不住窝着的火,一拳飙了过去,重重敌打在眼睛男的眼睛上,眼睛男猝然倒在地下,痛苦地挣扎着、呻吟着,眼睛的碎片割裂了他的鼻梁,两注鲜红的血注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周北觉得不妥,心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于是立即打电话叫了森林和几个哥们,把眼睛男送到了校医院,还借了森林几百块钱帮他垫付了医药费。
在学校里,学生如果打架,不严重的话都是私了,这是常混篮球场的人所默认的规则,无外乎赔钱道歉请喝酒,然后大家再和气当哥们,中国人最讲究“和”字,连国家的外交政策都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眼睛男叫林羽风,和周北同系不同班,虽然有飘逸的名字,却完全是一个墨叽猥琐的人,他叫来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家属们吵着向系里的领导讨说法,接着他爸又找来鉴定机构,对自己儿子是否毁容展开一轮又一轮的鉴定,其实伤疤早都消的差不多了,周北没看出来、森林也没看出来,他爸和他自己却坚定地说看出来了,林羽风每天要不是照着镜子哀叹,就是研究《民事责任赔偿法》。
周北这下可惨了,系里的领导拿不定主义,又担心事情闹大罩不住周北,于是把事情通报校方,校长三天后批复了一个处理意见,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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