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加长奥迪A8防弹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高加索山脉腹地的土路上，3．8吨的车重和额外的13厘米车长并没有防碍它的高速行进。卡萨耶夫斜靠在真皮后座上兴致勃勃地欣赏窗外的景色，虽然他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今天他的心情很好，连日来焦虑的等待终于有了满意的回报，他收到了美国人令人满意的回答。按照他的计划，一半的钱已经打入了瑞士银行的户头。他准备开始交易，那个深蓝色的宝贝就安静地躺在奥迪车的后备箱里。此时他必须极其谨慎，在离开扎普拉诺村别墅之后，只有他的保镖兼司机，阿不都——这个他可以像亲生儿子一样信任的人知道他的行踪。车子很快靠近了车臣—达吉斯坦边境。路边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不时能够看到装甲车和垒满了沙袋的机枪掩体。阿不都放慢了车速，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卡萨耶夫也有些紧张，不由得摸了摸上衣右边的口袋。那里面放着一张新成立的车臣临时政府环境部高级顾问的证明文件和由新总理卡德罗夫亲自签发的公务通行证。卡萨耶夫通过一个专门的代理商从黑市买了整套的证件，花了30万美元。那个狡猾的证件贩子告诉他，鉴于目前的形势，这套东西的价格要比全套的克里姆林宫出入证贵一点，但保证全是真货，包括总理的亲笔签名，另外还赠送他一套政府公务车的牌照。现在这块牌子正挂在汽车的前保险杠上，保证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沿着蜿蜒上升的盘山路，车子拐了个弯，再行驶3公里，就进入达吉斯坦境内了。前方出现了一个俄罗斯内务部队把守的检查站。一名中士招手示意奥迪车停下接受检查。“您的证件。”中士对坐在方向盘后面的阿不都说。阿不都友好地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卡萨耶夫。后者赶忙把早已准备好的证件递了过来。中士很仔细地翻看着，不时抬头核对证件上的照片。阿不都微笑着看着他，右手却悄悄地握住了塞在坐垫底下的SR1斑蝰蛇手枪，轻轻地打开了保险。中士把证件递了回来，“前面很安全，但您最好把这个摇起来”，他指了指驾驶室左侧的防弹玻璃。然后向操纵路障的士兵挥挥手，阿不都点了点头，一踩油门，奥迪车在士兵们的敬礼中驶过了边界。“猷猪已经过了边境，准备行动。”中士身后的值勤岗亭里，安东诺夫拿起对讲机下达了指令。
天已经黑了，卡萨耶夫和阿不都在一个叫撒拉赫的小镇停了下来。这里没有电，唯一的一条石子铺就的街道两边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烛火。卡萨耶夫让阿不都把车停在镇子边缘的一个废弃的牲口棚中，把钥匙留在点火开关上，卸下车牌放进工具箱，换上本地的牌照，最后两个人用稻草和泥巴对汽车做了精心的伪装。做完这一切后，卡萨耶夫和阿不都沿着石子路走进了镇里。这时，临街的一扇窗户突然开了一下，又飞快地关上，紧接着，旁边的房门轻轻地打开，两人迅速闪了进去。
撒拉赫是俄罗斯联邦达吉斯坦境共和国境内无数个穆斯林村庄中的一个，在偏远的高加索山区，这里远离城市，联邦法律的影响力几乎为零，人们按照几百年来流传的部族传统生活着。他们不会拒绝帮助，但厌恶甚至是仇视任何试图改变这种生活方式的努力，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镇里的长老赛苏吉和他的7个儿子统治着这里，在辛勤劳作的同时，偶尔也会做一些充当向导、武装押运或是解救那些躲避仇家追杀的勾当。当然，需要他们帮助的人通常要支付一大笔钱，他们只认钱。此刻，卡萨耶夫和阿不都正在赛苏吉长老那宽敞的客厅里津津有味地享受粗麦面包和烤牛肉。当赛苏吉的妻子端上第二盘牛肉时，卡萨耶夫抹了抹嘴说：“我们的客人在哪里？”
“你放心，他被照顾地很好。我的儿子们和他在一起。”
“我想，我还是亲眼看看他。”卡萨耶夫站起身来，示意阿不都跟他一起去。赛苏吉带着两人走过迷宫般的狭窄的巷道，最后来到一幢土坯房门前。“你在这里等”，卡萨耶夫对阿不都说道。自己和赛苏吉钻进了低矮的木门。阿不都站在门口，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炭火的气味，这是高加索山区特有的味道。这里到处都是废弃的弹药，拆卸废炮弹卖废铁是山民们一项主要的副业，这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成为了武器专家。夜深了，天气异常晴朗，点点的繁星布满了夜空。阿不都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夜景，他知道核弹就在镇口汽车的后备箱里。可是在路上他权衡再三，还是没有立即动手。谁也不会在大白天开着一辆相当显眼的防弹轿车行驶在俄罗斯南部的危险地区。况且卡萨耶夫和他的身份证件对他能够顺利过关还是很有帮助的。阿不都决定在夜里行动，他已经发现赛苏吉的后院停着一辆“莫斯科人”牌小汽车，这种在俄罗斯生产的家用汽车在整个东欧中亚十分普遍，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而且它的行李箱大得足够放进那个50公斤的物体。现在的问题是，他是等待他的主人和屋子里的人都睡着了偷偷溜走，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干掉。阿不都并不想杀人，可是他明白让卡萨耶夫和赛苏吉一家活着对他意味着什么。“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阿不都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这个声音。他下定决心，立即动手。
这是一座用当地随处可见的黄褐土夯成的房子，从墙面裸露的夯土接缝可以看出它已经很有年头了。卡萨耶夫一进门，扑面而来一股劣质烟草的恶臭，这对他一贯闻惯了高级雪茄那幽雅香味的鼻子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惩罚。房间中央点着一盏煤油灯，借这摇曳不定的光线，卡萨耶夫看到了他的客人。此刻，斯沃司正裹着他的海军派克大衣蜷缩在墙角的一块羊毛地毯上，虽然已经是初夏时节，但高加索山区的夜风还是使他瑟瑟发抖。在他旁边，还坐着2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好象长得差不多，满脸胡须，穿着肮脏的俄式迷彩服。其中一个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自动步枪。赛苏吉赶忙介绍说：“他们是我儿子。”
“来吧，美国人，”卡萨耶夫径直坐在了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如果你合作的话，很快就会结束的。”班驳的灯影照得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斯沃司有些疲倦地说：“东西带来了吗？我要检验。”
“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的。现在，用这个联系你的上司，叫他们把剩下的钱汇到。”卡萨耶夫站起来，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部海事卫星电话扔给斯沃司，同时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接通无线网络装置，准备随时查看帐户情况。
“可我接到的命令是先检验你的货物！”斯沃司摇了摇头说。
“现在计划变了！”卡萨耶夫现得有些不耐烦：“别以为我是蠢蛋！我必须先拿到钱！否则——”他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斯沃司的前额：“剩下的一半可没有我的命值钱！”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你没有选择！要么打电话，要么我轰开你的脑袋，然后拿着2500万走人！”
“你不会的，”斯沃司平静地说：“你以为如果没有我们的许可，美国政府会让你如此轻松地拿走这么一大笔钱？”他轻轻抬手移开了额头上的枪管：“别傻了，伙计。瞧这个”，说着，斯沃司卷起了袖子，在他的左腕上方皮下有一个微微的突起：“这里植入了一个微型芯片，简单地说就是一个GPS全球定位仪，它依靠我的脉搏工作，如果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卡萨耶夫举枪的手臂慢慢地放了下来，他没有料到美国人还有这么一手。“无论如何，我必须进行这桩买卖，那件东西太烫手。”卡萨耶夫心想。他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他懂得什么时候需要妥协。“我们还是按照计划来办吧，”笑容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他的脸：“东西就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够信守诺言。”
阿不都抽出了他的斑蝰蛇手枪，这种大威力的自动武器弹夹里有18发子弹。他很有自信，以他的身手，对付屋子里的5个人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更何况他是突然袭击。阿不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弹药，然后轻轻地拧上消音器，打开了保险。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