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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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星期六,双休,也是我和牌友小聚的日子。我们四个如无特殊情况,轮流在双休日作东。一整天的牌,两餐8盘2汤规格的饭局。输好赢好吃好喝好,是我们这一活动的宗旨。由于人员固定,时间久长,牌风严谨,操作规范,总的算起来输赢不太大,可锻炼了体质,丰富了业余生活,和谐了人际关系,感觉十分的惬意。我一边看着电视里一个介绍尼姑庵的风景专题片,一边拿出手机正要拨号,通知牌友准时赴会,在旁边撅着**抹澡的妻子说话了:“你不情愿干点正经事,就知道打牌?”我很不满意,“说好了的,不得干涉我的文化生活。你说正经事,什么是正经事?”她把裤子穿好,说道:“你得帮忙给童妮找个对象。妹子不能总是一个人过。”“一个人过有一个人过的好处。你看人家尼姑,一辈子单身,不也是生活里充满阳光,日子过的滋润。”“你呀,你是自己站着不腰疼。”妻子叹口气,把盆子端进卫生间。

妻子的话,触动了我。过日子一个人是不行。不是不行,是大大的不行!这点我可是体会极深。下学回家,屋里没有女人,心里会空落落的,站在客厅中央不知如何是好;晚上怀里没女人,会心跳、气啜、盗汗、阳萎、手麻痹、脚抽筋、腰酸麻,种种不良心理生理反应,接踵而来。我们这里,普通百姓是怎么理解“好日子”?“锅里有煮的,**有杵的。”住在高寒地带的百姓就更直接了:“灶里有火烤,床上有bi搞。”这可是些话粗理不粗的经典俚语。它再明白不过的表达了他们对社会、对政府起码的诉求——简单是简单,却也涵盖了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的诸多元素。男人没女人,女人没男人,日子就不叫“好日子”。小姨子对“好日子”当然理解更远,期望更高。身边没有男人,自然失落更深,苦闷更烈。想到这里,我觉得是该给她张罗个对象了。

我们所住的这个县城并不大,人口加上流动的不足6万。几天顶真的摸底排查,我们两口子惊异地发现单身女人{含老姑娘}有31个,而单身男人仅其一半。这一半里还有一半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媳妇的缺胳膊断腿、生活不能自理的重残人;无家无业游手好闲、不能自理生活的二流子。也就是说,可供选择的男人仅8个。这8人中,有两个是穷光蛋——改革开放几十年,全国13亿人都或多或少受益,唯独这两个除外,依然过着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实在是匪夷所思。有两个特有钱。一个身高只1.5米,拥有公司3个,人称“矮子老板”;另一个嗜赌如命,据说他那百万家产都是赌来的。在剩下的4人中,有一个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姓扈,38岁。扈老师25那年结婚,3年后妻子一场车祸死亡,现场惨不忍睹。2年后再婚,竟然也是3年后,全家误食毒蘑菇,他妻子由于吃的过多,不治而亡。从此女人谈扈色变,担心与他一起生活3年后必死于非命。尽管扈老师再三解释,并将此类议论斥为邪教邪说,无奈事实残酷,他本人亦莫可奈何。还有一个是县某要害部门的首长,家世显赫,酒席上常听他言道:他姨父是京城手持“双规”上方宝剑相当大清朝2品的大员。这位仁兄也还真的应了那句话“老子英雄儿好汉”,在位上方方面面都干的十分出色,前程一般人根本就无法估量。可惜他不是完人——玩女人是他的最爱。光这点如今组织也能牵就,群众亦可理解。可他是不管什么女人,那怕是年近花甲的老妪,尚未长成的小孩,舞剧团的演员,街边的卖蛋女,他都一视同仁,随乱随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最后他所到之处,良家妇女闻风丧胆,抱头鼠窜,影响极其恶劣。还剩两人一个年龄过于悬殊一个出狱不久,当属淘汰之列。我与妻子讨论了大半晚上,无果而终。不过,我知道还有一位,县职业中学的副校长。长相、年龄、收入、体质、人品与童妮都般配。就因为般配,我没有向童娥推荐,更没有向童妮介绍——我需要小姨子和我之间,有一大片发展的空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我才不会干哩!


第二天正在街边小食店过早,童妮打来电话,“大哥,12点半你到‘幺妹子’酒楼,我们在那里等你,把姐姐也带上。”“‘我们’?”“是这么回事,我在古城市婚介所办了张会员卡,昨天他们通知我去和一个应征者见面。感觉还可以。为慎重起见,我要他今天到这儿来和你们见见面,大哥大姐也帮我参考参考。另外,资料上说,他很有钱。小大款。”“好的。我们准时到。”我关了手机,眼前一下子灰暗暗的,心里一下子沉甸甸的,身上一下子凉嗖嗖的。本以为3次失败之后,小姨子再也不会谈婚论嫁。有什么困难,无论是经济方面需要资助的还是精神方面需要抚慰的,我这个作大哥的岂会不伸手?一个电话过来不就得了!谁知道她在那里跌倒还硬要在那里爬起来。我真想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可又有什么理由?

12点半到了酒楼包间,小姨子和那个“应征者”正聊着。我一看那形象还真不错。虽说不及在火车上邂遘的王中王,可比我强过点点——这使我心里一下子产生了莫名的敌意。“大哥你们来啦。”通过童妮的介绍,得知他姓陆,古城市人,38岁。我们客套地握握手,坐了下来。小陆殷勤地向妻子递过菜谱,说道:“大姐,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妻子见他如此说话,是个大款的架式,便操笔将该酒店在菜谱扉页上隆重推出的几样大菜一一勾尽。包括清蒸野生甲鱼,油焖板栗土鸡,红烧牛鞭海参。我们笑着将菜谱传给童妮,她没再添加,笑着传给小陆,东道主又勾了几道甜点,笑着递给在旁边候着的服务小姐,并嘱咐上茅台酒。我一听“茅台酒”3字,精神陡涨,血压暴升。为避免失态,我端过茶杯慢慢饮了一大口——这酒中王,我近半辈子还是36岁那年在丈人家里喝过一小口。豪华盛宴开始了。小陆表现相当得体。难得他一个个体老板,礼仪如此周全。佳肴每上一道,他都先后为童妮童娥和我布菜,然后才是他自己。与我们一一敬酒时,祝酒辞也是因人而异,幽默有度,暖人心窝。两杯茅台下肚,我竟渐渐对小陆消除了敌意,喜欢上他了。再看看童妮,脸上的幸福洋溢着,眼里的喜悦流淌着,尤其在小陆不时凑过去与其耳语时,我漂亮的小姨子眼睛扫到我都还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小时光景,宴会接近尾声,服务小姐走了进来。彩铃声响了,我们不约而同的摸出手机,是小陆的电话。我们都听见里面声音十分急迫,“快、快、快”清晰可闻。再看看小陆,脸色煞白,虚汗淋漓,“哪家医院?仁和?好,我马上动身。”他关掉手机,对童妮道:“真对不起。我母亲被一个武疯子砍了。我得赶快回去。小童,到时我再和你联系。”说着,急匆匆离席而去。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你们谁买单?”小姐的声音。大家这才想起,帐还未结。“多少?”我问。“895块7毛2。老板说了,给个整数:800。”My God!我们几时享用过如此大餐!连想都没有去想呵!可又能说什么?好在我平日包里赌资尚丰,刚好那个数。“该不是骗子吧?”童娥轻声问了一句。“姐姐说什么哩。你没看见他那一脸的虚汗?那装得出来?”“你看看你大哥,不也是满脸的汗。喝酒喝的。”正说着,我们学校的黄老师走了进来。见是我,有些吃惊,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个姓陆的在这儿吃饭?”“是的呀。你认识他,黄老师?”“估计也是8、9百之间吧?”“对呀。”“那家伙是婚介所的一个婚托。除了从婚介所拿钱外,他还会骗女人的钱,要是你没有识破他,他还会骗你上床。他在这个酒店包席今天是第4次了。刚才我在门口碰上他,就知道又有人要上当了。没想到是你们。”童妮,可怜的童妮,一言未发,起身离开了包间。看着小姨子消失的背影,我忽然明白,对她大哥而言,兴许是大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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