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芳姐还没准你上床？”晚上吃饭时，看见只剩下自己两人，生产部总管赵明德悄声问QC经理周雨民。
两人来志宇时间都不甚长，赵明德约一年时间，而在他之前的周雨民也不过才一年半而已。因两人都爱打篮球，且许多志趣相投，私交甚好，无话不谈。
听到赵明德的话，周雨民停下手中的筷子，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眼盯着餐盘中的一块排骨发呆，神情落寞。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赵明德劝道，“再说，你已经尽了力了，谁知道那三八会来这一手，这也不是你的错。”赵明德右手扶在周雨民的肩上，小声开导自己的难兄难弟。
“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她江欣蓉跟余总扯上关系，对你可有些不妙！”赵明德分析说，“以后调也调不动，说又说不得。即便她捅出什么篓子，看在余总的面子上，你也只能自己扛着，这才是最要命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如果做得太出格，只会令余总难堪。我想她不会那么笨！”周雨民看了一眼赵明德说。
“这也有理，”听到他这么一说，赵明德转念一想，点了点头，“自从谭总走后，总经理一职空缺，本来就不和的三位总监更是如箭在弦上，都盯着那把椅子。余总不会允许她在此时给自己找麻烦、捅篓子。”“不过，终究还是小心点好！”喝了口汤后，赵明德站起来准备离开，“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非常时期！”
周雨民也随之站起，看着基本未动的餐盘，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一桩接一桩的烦心事，令得他这些天胃口全无。
起先是总经理谭正飞抽身而去带走不少骨干，在全厂动员，加班加点，同时大力招聘，好不容易稳住阵脚后，人事调动又令他一个措手不及。
原先他是打算升自己老婆李芳为主管，来帮自己打理手下。一来是任用亲信，调动上方便，控制上也容易；而另一方面也是弥补李芳跟自己这一年多，自己对她的情感上的一些亏欠。
对于叫李芳老婆，周雨民知道并不恰当。
他很难给现在的他与李芳的关系做一个恰当的定位。尽管几乎所有人都把他与李芳看成一对，尽管他们住在一起。但同时全厂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周雨民在老家早已经结婚，还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但每个人都似乎刻意回避这件事，当然，这仅限于表面。
背后，他知道他与李芳的关系，在别人口中一直是个不错的谈资。他也知道，像他与李芳的这种不确定的关系，在当今的南方的打工人群中，其实相当普遍。
与其说是自己太过花心，还不如说这是一种社会病。
所以，他并不为这些生气或是伤神，自己都已经走出这一步了，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他与李芳是在一年前他进厂时认识的，半年后同居。
同事不像同事，情人不像情人，夫妻不像夫妻，曾经有些日子，他想给他们的关系做一个定位，才发现是如此困难。
要他与现在的妻子离婚，那是不可能的。在与李芳交往之初，他就已经对她说明了这一点。他对她未有任何隐瞒。他不想以一种欺骗的角色介入她的生活，这样，将来无论如何收场，都可以使他少去一份对李芳的自责。
男人有许多种，而他周雨民就是那种一切都事先讲明，以防范日后麻烦的实用派。不存在骗与被骗的关系，对人对己都做到一目了然。
即使如此，他也很难给两人日后的关系下一个定论，如果说当初他与李芳交往仅仅只是枕席之上的男欢女爱，那么现在，如果说他对李芳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在骗自己，恐怕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还在一起生活了近一年。
他周雨民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不负责任的男人，只是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正因为如此，这次人事调整，他才想到提升李芳，说是帮自己，其实是想弥补一些对她的欠疚，使自己良心上好过一些。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与他的预想有太大的出入，原先并不怎么插手QC事务的品质总监，突然会提一个新人选。令他原先最不想提升的人反而升得最高，成为自己每天必需面对的直接下属。
而对于她提升的原因，目前公司小道消息中流传有众多版本，其中之一就是她利用自己的身体与自己的上司做了某种交换。
他并不想去追查这件事的真伪。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
并不是说这件事本身没有意义，尽管这种说法对他以后工作影响最大。
试想，对一个和老总上过床的女人，你能对她太过为难吗？何况这个老总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为难她岂不是为难自己？他周雨民能混到今天，还不至于傻到如此地步。
这所以说这件事毫无意义，是因为查不出任何结果。难道你能对着两位当事人去问：两位有没有上过床？
晚饭后，加班时发现李芳并没有回来加班，问文员赵明明，说李芳已经下班了。
看来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尽管她已经升为副主管，但显然依旧颇有怨气。
谁能忍受自己明里暗里较量了五年的对手成为自己的上司，还心平气和无动于衷？
难道我就比她江欣蓉差？想这些年，她李芳也未如此败落过。这次有自己情人（她自己这么认为）相助，本以为机会最大，没成想却输得最惨。
回到所租的房子，李芳已经上床睡觉了。在与她交往这一年多时间里，这是她第二次生自己的气。
上次是两个多月前，中秋节时候，在老家的老婆带着儿子来广东看他，周雨民在距厂不远处另租了一间房子，安置妻子与儿，。然后与各种理由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当然，那段时间的百分之八十，他都与妻子和儿子在一起。
一是分得太久，一年未见，他的确很想念儿子，这是假不来的。
另一点，是因为他觉得，他与李芳在一起有的是时间，而老婆从家中来一趟不容易，不能太冷落了她。
就为这事，在老婆过完节，二十天之后回家后，李芳整整半个月没有理他，也没有让他上自己的床。
看来尽管事先说得很明白、清楚，尽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真的面对与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身边的男人时，没有几个女人能做到心平气和的。
事先知道是一回事，但要真正面对时又是另外一回事，尽管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但那又如何？依然还是吃醋生气。
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是李芳第二次生自己的气，对于这无可奈何的结果，周雨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女人生气还可以冲男人发火，他周雨民现在是两头受气，却不知向谁说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