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这几天忙什么呢？看你每天下班这么晚？”周雨民下班时看到生产部总管赵明德，打招呼道。
“哎，别提了，郁闷啊！”赵明德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遇到什么麻烦了？需要帮忙吗？”周雨民关切地问。“走，走，今天难得有空，一起出去喝两杯。”说着将赵明德拉出厂，来到一家小餐馆。
两杯酒下肚后，周雨民问：
“是不是有什么大的麻烦？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你帮不了我的。”赵明德喝了一杯后说。
“现在追出货数，一天比一天追得紧，但是人手方面老是跟不上，难啊！”赵明德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这到也是，这里人流太快，离职率太高，熟手太少，确实造成很大困扰，不单你们，我们也是如此。”周雨民有感而发。
“是啊！你们接收的新手还少些，我们是大批大批的进，又大批大批的出，就像一个车站、一个旅馆一样。”赵明德说，“更要命的是，前段时间，因为招不到人，就连学校的许多学生都招过来了，甚至有许多还未成年，是童工。真是。。。。。。。，哎！”赵明德无奈地摇摇头。
“有这回事？”周雨民沉思了半刻，“前些天听底下兄弟说招了些小孩子，原来都放在你们部门了。”
“真他妈的是缺德啊，现在这社会，嘿，只要能搛钱，真是枉顾人命啊！”赵明德摇头，“正如你所说的一样，还真的就是小孩子，也就十三、四岁，这世道，真是无话可说。”赵明德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怎么样？”周雨民问。
“还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用，上面明说了，一切以产值为主，嘿。。。。。。”赵明德摇摇头，也许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突然又笑起来，加之现在的困境，看在周雨民眼中，更似是哭笑不得。
“有什么好笑的事？笑得这么难看？”周雨民揶愉道。
“我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真是哭笑不得！”赵明德叹了口气，轻笑两声，摇摇头。
“什么事令你哭笑不得？”周雨民也笑起来问。
“这些童工本来年纪就不大，其中有几个，个子太小，我要他们去印板，力气又不够，我要他们去磨板，他们没有磨板机高，要他们去洗网，还要站在凳子上才行，后来看实在不行，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就将他退回去了，你猜怎么样，他不肯走啊！对我哭个不停，说他要搛钱，嘿！！！”赵明德无奈地笑笑，摇摇头。
“那你岂不是害了人家？”周雨民开玩笑说。
赵明德端着酒杯，怔怔地看着杯中的酒出神，落寞而略带伤感地，低沉地说，
“不是我害了他，是现实的这个社会环境害了他。”
两人一时无语，沉默了少许后，赵明德又幽幽地说道，
“其实这是个悲剧来的，只是我们都无能为力，无力去改变什么，但是将来，我们可能都会成为受害者，都将深受其害，谁也逃不掉。”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情一时有些悲怆。
“这个社会真的已经向钱看了，像我们这么大一家，还算正规的公司，里面都是这样乌七八糟，其它小厂就更可想而知了。而现在，在世人眼里，什么东西，包括人命都不如钱重要，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出卖亲人，出卖感情，出卖**，出卖良心，出卖灵魂，我实在想不出，再过两年，我们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出卖。”已经有些酒意的赵明德面对社会上的问题，工作中的不顺，有些凄然无助地说。
看到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凝重，周雨民赶忙打住话题，端起酒杯，道，
“赵哥也不必太过感伤，现在就是这样的环境，想的太多也是一样，没有用的，只会给自己增添烦恼，我们都是小老百姓，管不了那些事，那些国家大事，还是留给上面的高层领导人去伤脑筋，我们管不了这些，来，喝酒喝酒，管那些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是与非。喝！”说完一饮而尽。
赵明德果然也不再感伤，感觉好了一些，
“对对，还是喝酒好，喝！”一碰杯，也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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