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荣耀的藏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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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西尔伯爵其实与现在的皇族有很大的共同点,对于已成定局的没落现状从未有过深刻反省的打算,过去的辉煌使得他们无法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好好悔过,而是迷恋于运用权利和手腕妄图复兴。这类办法对于皇族还有用,甚至屡试不爽。可是对于伯爵就不那么行之有效了。
圣西尔家族曾出现过很多德高望重的族人,教会,学府各个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儒雅渊博的形象和令人敬佩的知识和学识曾成为很多学生和百姓的崇拜对象。
成为圣西尔那样的学者。这曾是很多孩子的梦想。
圣西尔的前辈们也曾帝都担任文职,辅佐皇族。他们的力量来自于书与自身的不断努力,千锤百炼。当这两者完美的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人即使没有强大的魔力与杰出的武力,也能令无数人信服与崇拜。
圣西尔家族由此得名“书之真理”。
只可惜到如今这一代,颓势已不可避免。在某些地方,人们一提到圣西尔家族就恨得咬牙切齿。
导致这一现实的圣西尔伯爵也极力试图挽回这一局势,可是用错了方法。单单讨好拉拢贵族或者向教会阿谀奉承也无法改变过去在百姓中造成的恶劣影响,现今不少贵族甚至害怕自己被圣西尔的坏名声而受到牵连,不顾过往的交情与圣西尔划清界限。
阿伊顿家族是后起之秀,是在皇族之乱中突然崛起的贵族,非常受皇族器重,所以伯爵才会软硬兼施把长女梅露蒂嫁入阿伊顿家族,虽然阿伊顿家族之前的承诺大多没有实现,可是一心讨好对方的圣西尔伯爵始终认为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在昨晚,亲家的突然造访,竟然是来拜托事宜,这对伯爵来说无疑是显示能力和翻身的机会,如若圆满完成,那么或许未来就不是那么悲观,不必蜷缩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整日和一无是处的贱民接触,家族一定会重新崛起,圣西尔伯爵边走边盘算着。
似乎是为了显示身份,圣西尔伯爵直到中午用餐时刻才出现在客厅。
他莫不做声地进入客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约修亚乖,等一会儿去洗澡……”莱阿娜没有注意到伯爵的到来,弯身试图抓起她的爱犬,可是一直很听话的约修亚似乎惟独洗澡不愿依从主人。
伯爵眉头打成节,即使在这个边远的鬼地方他也听闻过莱阿娜的闲言碎语——教会历史上第一个饲养狗的祭祀候补。
“如果这样的人真的成为最高祭祀,那真是大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伯爵这样想。
因为考虑现在的处境,伯爵才对莱阿娜彬彬有礼,如果是在过去,伯爵相信自己立马就给莱阿娜下逐客令。
伯爵再向里面张望。
“啊~~修,你这个家伙~~~”伊滋对着成功把滑溜溜蘑菇夹入口中的修大呼小叫。
“我说了要耐心。”修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如果他们真的是贵族后裔,贵族的颜面岂不丢尽?伯爵心中这样嘀咕,殊不知他过往的行为也不见得有多么为贵族争光。
“咳……咳……”伯爵假装咳嗽引起注意。
莱阿娜正半跪在地上一手抓着约修亚尾巴,伯爵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始料未及,赶紧从地上窜起身,面部表情收缩严谨,微微探身向伯爵点头行礼。
伊滋马上要成功到嘴的蘑菇又一次损落,因为伯爵的出现,抱怨不能,只得尴尬地起身冲伯爵傻笑,嘴角还带着汤汁。
唯一无须“变脸”,倘然自若的修,默然回头淡淡点头示意。
这是什么样的组合啊。伯爵为自己哀叹。不过那个“蛮国人”没有出现还是值得欣慰。
“父亲您怎么来了,我正想把午餐送到您的房间呢。”尤妮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因为家中只剩一个仆人,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这位老态龙钟老人反而是最需要人服侍的对象,所以身为贵族小姐的尤妮经常亲自整理房间,下厨作饭。
“我来看看客人需要什么帮忙的?”伯爵假假地慰问,“听我女儿说你们是贵族后裔?”
“是,是啊,一直听闻贵家族拥有‘书之真理’的美名,伯爵一定见多识广,不知伯爵大人是否能指点一二。”莱阿娜文邹邹地回应伯爵,其变化之快,修自叹不如。
“伯爵大人是否见过这个家族徽章?”伊滋也被带动着说起话来一腔一调,他将银剑递过去好让伯爵识别。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或许是树神保佑。
伯爵按捺心中的窃喜走上前假装端详起伊滋的剑。
当他看到树与剑相交的徽章以后,他滑稽的卷胡子几乎要飞上天。
“父亲,你见过这个徽章吗?”尤妮好奇地问。
“见过。”伯爵很肯定地回答。
“您知道这是属于哪个家族?”伊滋迫切地追问。
“准确的说,我曾经有幸见过。”伯爵不紧不慢地补充。
“在哪里见过?”莱阿娜有点失望。
“在我们圣西尔家族独一无二的书库中。”伯爵非常得意地介绍,两边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令人觉得十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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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我们家族的书库。”圣西尔伯爵骄傲地指着地下室的一扇门。
潮湿的地下室不是藏书的地方,而伯爵却将引以为傲的书本收纳于此,足见其并非真正爱好书籍的人。
自认为还算喜欢阅读的修不禁为此皱眉头。
伯爵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把古色古香的钥匙,庄重地打开书库灰色的大门。
迎面扑来一股霉味。这一次连莱阿娜与伊滋也不由自主皱眉叹气了。
一个家族的没落是从他的后代背弃家族的精神开始的。
修忍受着刺鼻的霉味,跟随伯爵进入书库。黑忽忽的书库中弥漫着灰色的气息,随着伯爵点亮一盏一盏烛灯,修终于看清这个书库的大致全貌了。

书库比客厅还要大上两倍。四周排放着直顶的巨大书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的大小书籍。
在自己生长的世界中,修见过如此排场的图书馆,可是在这里他能感受到别样的氛围——一种深切的充满历史沧桑的厚重感。
书架上的每一本书或许本身就是大陆历史的见证,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然而,如今它们只得随着圣西尔家族的没落也随之沉沦,让烟尘和蛀虫侵蚀着自身。
伯爵兴奋地对着修介绍起来。
尤妮站在不远处,没有跟过来。因为她无数次见到父亲带着客人参观这个包含圣西尔家荣耀的藏书库,向人讲述过去的辉煌。每每这个时候的父亲的脸上洋溢自豪的笑容,可却不知这是与现实是多么巨大的讽刺啊。
而且父亲昨晚上的一番话又令她心烦意乱。无法作出决定。
在她与梅露蒂姐姐小时候,家族还未没落,所以自小接受了完整的贵族教育。
贵族的子女应该无条件听从父母的教诲。这兴许就是束缚尤妮的因素之一。
尤妮认为自己是喜欢维迪康的,他的率真和诚实深深吸引着自己。总喜欢用大拇指和食指,两手组合成一个方框,从方框中欣赏这个世界。
“我喜欢这个世界,因为有你的存在,尤妮!”他曾这样大胆地对自己说,不介意自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女孩。
但是,父亲说的也是事实,而事实更为现实。维迪康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蛮国人”,不会魔法,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未来对于他们是艰难的。而对自身的自卑,尤妮不能确信自己会挺过各个难关。
伟大的创世树啊,请为我指名一条通向真实的道路吧!
尤妮心中默默祈求。
“这是最初版本的《教会圣典》!还镶嵌着银边!”伯爵沾沾自喜地从满是灰尘的书架中抽出一本泛着银光的书本。
可以防御污浊之物的银,却无法防范蛀虫的侵蚀,修稍稍翻阅着异味的圣典不知该说些什么。伊滋也不愿意开口做评论。
莱阿娜和约修亚嫌书库中霉味太大,想等气味淡了再进来。
伯爵滔滔不决地对修讲述是藏书库的历史,同时也心怀叵测地偷偷向门外张望,当伯爵注意到莱阿娜没有进来的意思以后,放心似得把语速放慢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是关于远古时期众神传说的初本。和现在流传的故事有些不同。”伯爵炫耀道,其实他本身根本没有仔细读过这本书,略略翻阅一下就卖弄起来。
在伯爵的意识中,“我拥有这本书”远高于“我读过这本书”的意义。
“这是《皇族历录》,好象从第一位皇族开始记载至多尔帝皇帝的种种见闻和事迹。”修接过又一本字迹模糊的烫银大书,面对千沧百空的珍贵书册,除了默默叹气还能说什么呢。
正当修沉浸在为这些宝贵的书籍扼腕的惋惜中,一个意外的响声跌跌撞撞地闯进地下室。
“伯爵,不好了!矿山塌崩,一些人受伤了,我听说这里来了位祭祀……所以就……”一个浑身黄土的壮汉气喘吁吁地大声叫嚷。
虽然完全在意料之中,可是在这个神圣的地方,伯爵还是不免为这样粗俗的叫嚷大为不满,好象自己受到了侵犯。何况对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值得尊敬的地方:破旧的外衣,令人恶心的汗臭味,以及一无所有的背景……
“我这就去!”莱阿娜立即答应下来,正准备离去。
“我也去!”尤妮下意识地脱口叫出,她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把持不住,像失去了重心。尤妮发现自己始终在关心一个人,所以她迫切想过去看看,希望他没有事。
伯爵不悦,但是他为了达成某个目的不得不暂时不计较尤妮的问题。
“两个女孩去太危险了吧,伊滋先生可否也助一臂之力?”伯爵看似好心的安排着。
“不说我也会去。”伊滋没有细细考虑太多,立刻同意下来。
“那我——”修正要放下手中的大书随同他们一起离开。
“——修,你就在这儿帮我查家谱吧,你那点力气也帮不上什么忙!”伊滋抢在修之前开口。他没有注意一旁的伯爵其实也正想开口挽留下修。
“是啊,人多也不好,修先生就留在这里吧。”暗暗欣喜,伯爵慌忙应声附和,他的胡子一跳一跳的,好象反映着主人内心快乐波动。
还没有等待修的回答,莱阿娜,尤妮和伊滋跟随着矿工匆匆忙忙离开地下室。
“我先上去,没事的,修先生慢慢查阅吧。”圣西尔伯爵点头哈腰地对修说道,并非他想奉承修,而是因为事情顺利得令伯爵难以相信,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风光地返回富饶的故乡,过去鄙视自己的那些贵族统统前来谢罪的场景。
一溜烟工夫,伯爵肥硕的身影消失了,地下藏书库中只剩下修一个人。
“真是的。”修轻轻抱怨。这一次可是他真心想去帮忙,却又被这样拉下。
他把手中泛着微弱银光的几本书小心放到一边,转身离开,去其他书架。
茫茫书海,该如何查找呢?
一阵刺痛。
离开银的范围之后,修感觉到藏书库中有异样的存在。
虽然微弱,可却像这里的密密麻麻的小小蛀虫一样,无法令人忽视。
感知不到敌意,难道是以引起注意为目的的吗?
修张开泛着紫色光芒的双眼,他看到存放于书库中不同角落的几本书籍上摇曳着黑色的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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