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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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滋睁大着眼睛,惊讶的表情定格在那里,许久没有改变。伊滋的脑中仍然不断消化在回家途中他父亲亲口告诉他的一些事实……
“在那一边的世界,很多人,他们厌倦无意义的的斗争,更多的人已经在残酷的现实中失去信心,他们渴望能够重回宁静的生活,哪怕失去千百年来神树的加护。
他们秘密地集结在一起,准备穿过树之门,到这个世界重新开始。尽管这与当时的教义相违背,这是一种背叛,舍弃自己骄傲的故乡的可耻行为,但是在那些日子里,更多的人认为这是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但是他们的行动失败了,有人出卖了所有人。讽刺的是,当时本是矛盾根源的敌对的两个阵营在那时的态度却是少有的统一。他们对逃亡者都展开了追杀,尽管大多数人还是成功逃到了这里,但是仍然有不少人无法如愿,失去了新生活的机会……”
“这是我们的祖辈,一代一代满怀悲痛地传承下来的事实。”
“但是你先前说,我们家族世代为保护修的家族而存在?”伊滋被父亲所述说的事实震撼,依旧怀疑这是老爸酒后胡话。
“是的,我的祖祖辈遵守誓言,跟随并保护提诺的一家安全来到了这里。只是对当时的惨状记忆忧心。”
“居然发生这样没人性的事情,那里果然不能呆啊!”伊滋感慨道,“是我,我也肯定走人!”
索卡苦笑了笑,搔了搔脑袋,接着说:“死里逃生来到这里的人很快又产生了分歧,有些人已经对那一边的世界心灰意冷,想彻底忘记那里的一切。而有些人尽管身已在此,但仍对故乡念念不忘,期望等那里动乱一切都结束后,终有一天能重返故乡。你们所遇到的双胞胎家族就是这一类。所以——”
“所以最后他们决定各自生活,为了不干涉影响双方的意志,最终定下了那个讨厌的约定?”伊滋抢在父亲之前说出了结论。
“对。”索卡哼哼了两声,对伊滋的措辞有些不满。“虽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对自己家族的荣誉看得十分重要,尤其这种不成文的约定,每个家族一定会格外严格遵守,哪怕是已无多大关联的子孙,从你说的双胞胎就可以看出。”
“那么修的家……”
“属于我说的第一类。据说提诺的祖辈早已厌倦了无休止的斗争,放弃了一切,希望像一个普通人安静的生活下去。所以提诺自然完全不知情,但是提诺却从一点一滴的迹象中摸索出真实的动向。就像现在的修一样。”
“那么我家呢?”伊滋讪讪地问道。
“到我这里也是第一类,臭小子如果你不和修嚷着要走,我会把秘密带进坟墓的!”
“那提诺伯父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那是……因为……来了一个女孩……之后她又离开了……”索卡一下子脸阴沉下来,吞吞吐吐,不确定地说,仿佛对是否存在这件往事而迷惑。
“能说的略微详细一点吗?”伊滋摆手苦笑道。
“我记不太清了,你找到提诺的话问他吧。”索卡不负责任地推卸,接着话题一转,“臭小子,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其实有很多事,我自己也没弄明白,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就要靠你自己寻找,就如习剑,日积月累才能看清迷雾中的真实。所以你要明白自己的责任。”
“即使没有我们家老祖宗的誓言,我也会好好保护修的,但是老爸,你好象没有好好保护提诺伯父的样子啊。”伊滋看到自己父亲松口很是开心,半开玩笑地说到。
好似说到索卡的痛处,一刹那阴云笼罩在索卡的脸庞,他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低沉地问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还记得提诺出事的那天早晨,我因为晨练而摔伤右腿吗?”
“当然记得,老爸居然也会受伤!”
“其实,那一天晚上,我做了什么我完全没有记忆……”
伊滋缓缓抬头,难以相信地望着父亲。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月辉山的山林里,右腿已经断了……”
“老爸……”
“修,欢迎回来!”华莲今天早早地关上咖啡店,买来一堆修喜欢吃的食品,孩子无论什么时候在长辈眼中永远都是孩子。“毕业旅行很难忘吧,接下来可要好好考虑今后地道路啊。”
母亲的话语像针一样刺激着修的心灵。
不久之前,修一如既往地决定当一个孝子,帮母亲打点咖啡店里的一切,安静地在翠阳小镇生活下去。而此时,修却完完全全有了不一样的打算。
母亲啊,我想去旅行,寻找父亲,把他找回来。修对着忙碌的母亲背影默念道。
修就如撒谎的小孩般,不敢直视母亲的双眼。今天伊滋难得没有来噌饭,只有修和母亲一起吃晚饭,显得有些冷清。
“咖啡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有索卡来帮忙我也很轻松呢。”华莲聊着,不紧不慢的说着。

母亲是一抹永远温和的柔色,在修的眼中,华莲始终保持着温柔的慈祥,感化一切的娴静。
“恩……”修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接过话题,惟有此时,修才有些明白伊滋来混饭吃的作用。
“虽然有些寂寞,但是我一个人的话也没问题。”华莲盛了一碗修最喜欢的鱼汤。
修微微吃惊,抬头注视着母亲,想要弄明白母亲的话是什么含义。
“阿修不喜欢葱,所以我没有加。”母亲微笑地回答。
华莲手上的紫晶手镯反射着光芒,修接过鱼汤,他有很多事想对母亲说,可是堵在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反复酝酿之后仍然没有说出口。
“母亲做的鱼汤很温暖呢。”品尝一口鱼汤的修赞美道。
想去那一边的话,一定要取得钥匙。而钥匙,就在母亲手中,修可以确定。如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母亲的话,那么,就不得不告诉母亲自己一直隐藏的能力,还有父亲的事。自己和伊滋离开以后,整个家中只有母亲一个人了,母亲会怎样呢?
夜已深。想到这里的修不安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今晚,修和伊滋都没能安稳入睡。
“修,都这个时候了,明天就是满月了,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啊!”伊滋不满地对修吼道。
“…………”
“唉,修,拜托,都这个时候了拖下去没完没了的,今晚无论如何都必须开口。”
“修,我知道你一定又想太多,有些事本就不该隐瞒华莲伯母。有时候被隐瞒并不是好事。”伊滋若有所指地说道,“即使会伤心会难过,但是跨过去就好了。悲伤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只会加剧痛苦,我们打算做的事,是为了结束不安的一切,修,你不愿意母亲一辈子蒙在股里吧。所以,今晚,我们必须对伯母说出一切,拿到钥匙。”
“你说的对,今天坦白吧。”修似乎被伊滋说服了。对于这类事,修意外的犹豫不决,有时明知其理,却实在没有勇气。伊滋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修赶快行动,修却像扭扭捏捏的姑娘一拖再拖。修害怕看到母亲难过的模样,即使母亲看上去是一个坚强的人。
“晚上我来开头吧,华莲伯母一定能够接受的,虽然一定会难过,但是这是一切总会过去。”
“你这家伙,最近格外会讲道理。”修最后冷冷补充一句。
“唉,因为我最近发觉自己的责任重大呗。”伊滋拍着修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
“伊滋可来的真早啊,我还没做好晚饭呢。”华莲见到来人是伊滋后,不好意思的抱歉道。
“不,不,伯母不着急……”伊滋局促不安地回答,像是为了鼓气,他特意提前来修的家,
之后,大概要很长时间吃不到伯母的饭了呢。伊滋看到华莲摆在餐桌上的几盘小菜,惆怅地想。
“这是鱼香肉丝,没有放辣,伊滋。”华莲又端出一盘菜,她知道修不喜欢葱,伊滋不喜欢辣,她默默地记住所有人的饮食习惯,而伊滋却一点也不清楚华莲伯母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伊滋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
伊滋的目光与修交汇了。两人都赶紧避开对方。伊滋明白修与他想到一块儿了。
伊滋开始有些后悔先前对修说的大话。从小一直受到华莲的帮忙与照顾,华莲几乎可以算得上半位母亲,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打头阵,现在的伊滋感觉自己像是要逃学的孩子。面对慈祥的华莲,他不忍心说出要离开的决意,退缩地望着修。
对不起啊兄弟。
可是,今天不说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勇气了吧。伊滋偷偷注视着修的动向。
看不清修现在的表情。他总是这样,对别人的事总是犀利而果断,但是对自己的事,总是无端的压抑与犹豫。
修就这么坐在位子上,等待母亲的到来。气氛有些悲伤。
今天,华莲好象准备了很多菜,好象过节一样。
当然是少不了蘑菇炒菜心,这是一道修和伊滋从小吃到大的菜肴,不是因为它的美味,而是两人总喜欢为此比赛筷子功——要夹起滑溜溜的蘑菇可不是简单呢。
今天修和伊滋自然是没心情来比试一番。
令修和伊滋惊异的是,华莲居然准备了酒,她满是伤疤的手要为二人倒酒。
“伯母,你,你坐下吧,我来倒酒,怎么好意思让您为我们倒呢。”惊讶于华莲的这个举动,伊滋赶紧起身抢来倒酒。
修,呆坐在一边,被眼前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母亲可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啊。
“呃……那个……今天为什么……要喝酒?”
“你和伊滋都成年了啊,难道不能喝酒吗?”华莲开玩笑地说着,“我们先干一杯吧。”
“可是可以啦,但是伯母,我们为什么干杯呢?”伊滋好奇问道。
“为了你们明天,即将展开的旅程。”华莲依然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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