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就是误事！”
无视自己也是乱哄哄往骆驼来处狂奔中的一员这一事实，休纳一路都在没好气地抱怨。
如果有人牵头行动，去追路易也必定是先派擅长潜行匿踪的精锐好手，悄悄跟随骆驼找到路易的位置。大家得到消息后，再从四面包抄合围，便能让他无路可逃。
可现在各个冒险团队都生怕猎物落到其它人手里，一个个拼命往前冲，声音吵得跟群大象在跑似的，路易就是聋子也要发现了！
休纳他们骑的都是一般的骆驼，而有两只规模较大、配备较好的团队带有马匹，法尔莫那队装备最高档，队员用的都是即使在沙漠也能健步如飞，长途脚力亦不弱于骆驼，昂贵的驯化魔兽。开跑没多久，队伍脚程的差异就显示出来了。
那些骑马骑魔兽的一路冲到前头，休纳等骑着骆驼的在后头慢慢蹭。听着前头传来的喧哗，休纳只能干自着急。
前方远处忽然爆出一阵轰然吼声，听起来多半是追得快的那些家伙发现路易了。休纳心痒得厉害，转头喊道：“穆，快看一看前面是怎么样了！”
穆点点头，随即一撑驼背，整个人跃然而起，竟直接跳到和他并辔而行的卡文背后。休纳忙探身拉住他骆驼的辔头，免得脱队。卡文知他用意，放开缰绳挺直身板，在穆踏上他肩膀时紧紧扶住他的腿。穆踩在他的肩上直直站着，极目远眺了一会儿，开始实况报导。
“前面的人正在缩短和路易的驼群的距离，恐怕几分钟之内就可以赶上……啊，路易果然驱散了驼群，骆驼成扇形向前面逃散。”
“有看见路易往哪里去吗？”休纳心急地插口。
“烟尘太大，看不到。”穆跳回自己的骆驼背上，“前面的人大部分追着骆驼分散开了，不过也有人停下来查探。哦，看骑兽，应该是法尔莫的队伍。基本就是这样。”
“好了，先尽快赶到那里再说吧。”
等他们到达时，前面的人早走光了。其它骑骆驼的有的按跑在前面的队友留下的信号跟上去，有的随便选了个方向追出去碰运气，也有些人放弃了，垂头丧气地转回绿洲整顿休息。卡文却不急，下了骆驼仔细查看起被践踏得乱七八糟的沙地来。
“好在今天风不大，蹄印还很清晰。”
尤莉记得休纳跟她讲过的冒险者传奇里，那些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总能轻易从骑兽的蹄印中判断出许多信息，难道队长真能从这一大片杂乱残缺的蹄印里找出带走路易的骆驼的去向？！
她走近他，敬畏道：“队长，地上的蹄印被来回踩过那么多次，都乱得不成样了，你还能找出哪匹是载着路易的骆驼？”
“当然不能。我只是在找法尔莫那队人的骑兽留下的脚印而已。”
“嗳？”
“和其它盲目追赶的笨蛋不一样，穆刚才有看到法尔莫他们停下来查看地面。那时沙地上的蹄印被破坏较小，他们很可能发现了路易真正逃往的方向。我们只要跟着他们留下来的痕迹走就行。”
多亏法尔莫他们的骑兽不是马也不是骆驼，蹄印很好分辨。他们很快发现了那些骑兽的去向，骑上骆驼延着脚印追赶下去。
途中，卡文不时停下来查看沙地上的印痕。在年少者心急地催促他继续追的时候，他总露出不慌不忙的笑答。
“这些痕迹，就是大地讲述她身上发生过的事的无声语言啊！仔细读，可以从里头读出很多东西哟！”
一路上卡文的解说，将这些痕迹一一还原成事件原貌，呈现在休纳他们面前。
“路易带有六头骆驼同行。不过法尔莫他们骑兽的速度快过骆驼不少，虽然先前查看痕迹辨认方向时费了不少时间，还是被他们追近了。”
“路易果然在这里重施故技。这一次他再没有那么多骆驼可用，不过却有了时间去弥补上次的错误。他应该是用多余的衣物，装了和他体重相当的沙子放在一匹骆驼上，把它赶向另一边。单看脚印，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单独的这头骆驼这边，还是在更多的那一队。虽说为了长远起见，他更可能在五匹骆驼这边，但也不能排除这是他故布疑阵，想把追兵引到错误方向去的可能……”
“嗯……看这些脚印，法尔莫他们肯定有过相同的犹豫。徘徊了一阵，他们还是先去追赶单独的那一匹骆驼。好在我们不需要跟过去，只要看到法尔莫的骑兽折返的蹄印，就知道他们追出一段就发现没人驱赶而停下来的那匹空骆驼，不得不原路返回。”
“在这里路易又必须分散骆驼来混淆追兵视线了。我看看……呵，这次他把骆驼分成二、二、一，三路，要猜中他的去向更困难了。法尔莫显然对猜谜游戏完全失去了耐性，直接把自己队伍的九人等分成三份，三头都追。哈，他先前就应该这么做了。对付一个普通逃奴，就是一个战士也尽够了，哪里需要顾忌分兵造成战力下降？哦，那两路都有折回来的痕迹，蹄印最后都并入左路。这边是正确方向。”
“这是？！”
前行一段路，排放在沙堆上的两具尸体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卡文失去了轻松的笑容，神色凝重地上前查看尸首。
既然尸体有两具，自然不是路易，而是法尔莫这边的人。看装备打扮，两人一为魔法师一为战士，本该是很好的搭配，却不知为什么这两人会死在这里。
尸体和周围没有太多战斗的痕迹，像是很短时间内就被杀了。致命伤分别在心口和咽喉，都是利器所伤，一击致命。
“很可能是路易利用这两人轻敌的心态，故意示弱，不反抗地诱使他们走近，趁其不备先一击杀死战士，然后轻松解决掉剩下的来不及施法的魔法师。战士的伤口在心口，一个普通人……竟能一剑穿透胸甲刺穿心脏！”卡文恼火地咒骂起来。“见鬼！那该死的领主可没说路易手里有这种神兵利器！”
“队长？”几个年少者有些讶异队长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卡文揉揉额头，低下头，吐出口气镇定一下情绪。
“没事。只是想到我先前作出的判断和法尔莫是一样的。如果追在路易后面的是我们的话，你们中可能已经有人被我的误判害死了！作为队长，我……”
休纳一怔，随即大笑着猛拍卡文后心，打得他一个踉跄。“队长，别把我们看得和那些家伙一样弱啊！我们是会让人轻易干掉的人物吗？对吧，穆？”
左转回头寻找穆的支持，却没看见着他人影。穆一晃从他右边冒了出来，淡淡应道。“嗯。”
回答很平淡，那冷峻脸上的淡淡笑意却透出一股傲气。
卡文望着他们，眼中渐渐浮现笑意，阴霾尽去。
“好，现在调整一下队形。女孩们走中间，战士们护在外围。要记住猎物即使是兔子，也是只长了尖利爪子的兔子，不可以大意！”
同伴的被杀，显然激怒了法尔莫一行。从这里往前，骑兽留下的蹄印变得更深。卡文几乎可以从中看见他们不顾惜骑兽脚力地催赶坐骑全速飞奔，誓要杀死路易为队友复仇的画面。
沙地上足印难以长时间留存，法尔莫一行加快了速度，他们也只得尽量加速跟上。
如此一路紧追，天边不觉已微微透出曙光。骆驼行走奔跑时颠簸幅度大，大半夜下来大家都感疲惫。而队伍中拥有白魔的好处，也在这时候越发显现出来。莲诺的祝福魔法不仅可以在行进中减轻队员负担，提升队伍速度，队员疲劳时一个“生命复苏”下去，马上又精力充沛神采奕奕起来。持续作战力自比一般队伍要高上许多。
相反地，从沙地的印痕越来越新上，可以看出法尔莫队伍的速度越来越慢，看来无论是骑兽还是骑手的体力消耗都相当大了。而路易的情况也是一样。
“停！”
日头升上四分之一天空时，卡文方带着大家登上一座沙山，忽然勒住缰绳，挥手阻住身后的队友。
“怎么了？”尤莉不解地探头出来。看清沙山下的情景，小女孩惊叫一声，立刻缩回卡文背后。
沙山下，呈现出一片血腥的杀戮场。操场大小的一大片沙面被翻搅得乱七八糟，无言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战斗的激烈程度。
一头垂死的骑兽望见人来，昂起脖子咴咴哀鸣几声，又软软躺回地上，哀伤的黑眼睛渐渐失却神采。在它四周，人的尸体，骑兽的尸体，像被抛弃的残破布偶般四散于黄沙间。大滩大滩的血水渗入沙下，变作令人恶心的铁锈色，为这狼藉的画布上添上狰狞的一笔。
很显然，这场战斗，战败者不是路易，竟是全副武装的法尔莫这一方！
让休纳等人留在这块沙地外围以免破坏痕迹，卡文小心寻找着下脚处，开始仔细查看现场。
尸体共有七具，法尔莫也在其中。算上前头死的那两个，这支队伍全交代在这儿了！
这一次死的人和骑兽多，伤处也比较多样，不再只是利器刺伤。有两个死因是身上多处受到强力冲击，内腑碎裂而死。还有一人被硬生生扭断了脖子。这些更加证明了路易曾于他们发生过正面战斗，而并非完全依靠陷阱诡计杀人。
现在看来，之前卡文对那两人被杀经过的推断也有待商榷。路易能正面杀死这么多人，当然未必要靠小手段来对付那两人。
法尔莫尸身旁不远处的一块沙地被翻搅得特别凌乱，中间一大片沙子都飞散开来，地面较周围稍稍凹陷下去。卡文在这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平日这情场好手怕生出皱纹，减了勾引女子的本钱，总是死都不肯皱眉，此刻他眉头却不自觉越锁越深，半晌才说出话来。
“路易曾把自己埋在这下面，让骆驼从他藏身的地方踩过继续向前跑，以此抹消痕迹，等追兵经过他身上时暴起发难。他必是挑准首领下手，法尔莫就是被他这次突袭削掉了脑袋，当场死亡。尸身落马滚出一段距离，倒在了那里。”
“剩下的六人随后掉回头与他正面战斗，也被一一击杀。路易没有带走他们的骑兽。估计是因为驯化魔兽灵性比一般驼马都高，不会乖乖顺从杀死原主的人的命令，他干脆下手杀了它们，以免为其它人所用。”
回到同伴那里描述完自己分析出的事件经过，卡文神色凝重地重重叹了一声。
“这个路易绝对是顶级的杀手！毫不停歇地奔逃了大半天，竟仍有能力在沙下长时间闭气潜伏，完成漂亮的刺杀。随后还能在跟剩余六人的正面战斗中取胜！看他离开前留下的最后几个脚印仍然稳定，说明他甚至没有在战斗中负伤，至少，是没受严重的伤。”
法尔莫那帮人虽称不上顶尖好手，单看他们能用得起昂贵的骑兽，可见实力也算不弱。九条人命都耗在了路易手下，尚且不能给他造成重一点的伤害！
卡文自问自己是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转头看穆，穆也摇摇头，示意他也无此实力。他头疼地揉揉眉心，转身面向所有人，正色道：
“大家应该都看到现在的状况了。路易显然绝非大家原以为的软弱猎物，而是超乎我们想象的强者！即使是猎物，他也是个会设下陷阱，反过来捕猎猎手的猎物。再追下去的话，我们更可能反而成为他的猎物……怎样？还要继续追吗？”
几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不愿退缩的坚决。休纳昂然笑了起来。
“队长，都说不要把我们看成会被人轻易干掉的笨蛋啦！如果一遇到厉害对手就逃避，永远没法变强的！再说有莲诺在，我们速度比路易快，一定能追上他！眼看十万金币就在前面招手了，没理由这时候放弃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卡文失笑。看大家都是这个意思，他骑上骆驼，一抖缰绳当先朝着路易足迹延伸的方向冲了出去。“那么，出发吧！”
尽管不能再轻松地跟着法尔莫队伍的足迹走，不过这时候他们跟路易的距离已经不会太远。有卡文这个辨识痕迹的专家在，不难追踪到路易的去向。
看起来路易离开战场后不久就召回了先前赶走的那两匹骆驼。轮流骑这两匹空着身子的骆驼，速度也不慢。而休纳一行虽有莲诺的白魔法帮助恢复、加速，不过他们不时要停下来查看痕迹，骆驼又载有行李水粮，脚程较慢，总的算来速度也快不了路易太多。
另一方面，路易似乎感觉得到仍有人在追赶自己，竟不眠不休地赶着骆驼不断行进。不过路易想来可以由着骆驼随便走，自己靠着驼峰打盹休息，只要留意不让骆驼停下或走回头路就行。而休纳他们作为追踪者却无法这样做，还要防备路易的反噬，因而必须停下来休息，恢复体力精神。
两下一折衷，这场追逐渐渐变成了一场意志力和韧性的较量。而双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怕休息时间太长，路易留下的痕迹会消失，休纳他们只能零零碎碎地找时间和衣睡上一阵。吃东西更只能坐在骆驼背上，就着清水啃些无味的干粮。
最辛苦的还要属卡文和穆。卡文要时时小心分辨路易留下的痕迹，防备着路易再出什么手段。而穆则要不时查看罗盘、指南针，核对星辰日月的方位。当初怕雇佣的向导在行动中碍手碍脚，到绿洲后问明了离开沙漠最近的方向，就让他回去了。所以现在穆得小心记忆方位距离，免得抓到了路易却死在沙漠里。两人的操劳和精神上的损耗，比几个小辈更要大上许多，却从未叫一声苦。
这般苦追了两天，他们仍是死死咬在路易后头。从风沙覆盖痕迹的程度来判断时间差距，双方的距离正缓慢而切实地一点点缩短了。
第三天，虽然天空仍是沙漠里万年不变的晴朗无云，风却略有些大了。骆驼也显出有些躁动不安的样子。大家都对此有些忧虑，不过在这一片沙之海洋中人能做的实在有限，他们也只有期望能尽快抓到路易赶回绿洲。
而今天早晨，或许注定是一个不安的早晨。那之后没过多久，他们看到了路易的骆驼。
并不是说他们追上了路易。他们看到那匹骆驼时，它已静静倒毙于黄沙间，完全没有了呼吸，干瘪萎缩得像是只剩下一副毛皮骨架。
这匹骆驼三天前还在绿洲里饱餐过，难道这几天路易不停歇地驱策，就能让它瘦弱干枯成这样？不妙的预感，令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
卡文呼出口气，便要上前查看。
“等一下。”
莲诺忽然出声阻住他前行。同伴疑惑的目光中，她低声念动咒文，片刻后大家惊诧地发现自己周身上下，透出奇妙的银色微光，心情似乎一下子也由先前的惊疑不安变得平和宁定许多。
虽然以前没见莲诺用过这种魔法，卡文也知道她定是不放心而给大家多加上了一个祝福。朝她点点头表示谢意，他翻身下地朝驼尸走去。
乍看上去，骆驼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确实像是衰竭而死的。卡文戴上手套，伸手要去翻动驼尸查看贴地的那面。
这个时候，干瘪的驼尸忽然微微一颤。本就绷紧了神经的卡文心中一震，后退半步。
莫非它没死？不对！先前自己瞪着它看了半天，胸口全无起伏，绝对是死得透的！可死骆驼又为什么会动？！难道变成了什么魔物？还是自己太紧张看错了？
卡文本是十分机敏的人物，转瞬间便有数个念头在他脑中飞快闪过。
而就在这心神微分的一瞬，死骆驼的胸口霍然裂开一条大口子，耀目银光匹练也似地从裂口中飞卷上来，直冲向他胸前！
卡文纵是身经百战，也未曾见过这样快的一剑，几乎在银光乍现的同时，心口已感到尖锐的刺痛。这一剑，竟已然划破了他的胸甲！
他只来得及作出本能的反应。身体后仰，脚全力往前一蹬，向后倒滑开去，但卡文心里实已知道自己这次必无幸理。刺杀者这一剑实在太快，劲力亦极猛，自己虽仓促回避，也终究来不及了！
这个时刻，后头休纳等人的惊呼声才出喉咙口，脚下还来不及迈出一步。已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
然而，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卡文这猛一后仰，终究把心口要害与对手的距离拉开了些。刺杀者所持的剑并不很长，要刺穿他胸口，他不得不欺身向前，持剑前伸的手臂便与卡文弓起的腰腹有一瞬间变得相当贴近。
而就在这瞬间，一道白光在卡文腰腹和刺客的右臂间猛然炸裂开来。那刺客顿时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刺入了右臂一般，蓦地痛呼一声，抱着右臂猛然后退。“啪”一声，那柄眼见就要**卡文心脏的剑已颓然落地，插在沙上无力地颤动摇晃。
相反地，这道光对卡文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手在地上一撑，毫不停顿地一个倒翻，终于重新稳住了重心。
眼见卡文无恙，休纳等人松出口大气，急急散开几步前后围堵住他，这才有暇细看这刺客。
此人全身被纯黑的厚厚罩袍罩得严严实实，容易露出外面的手和手臂都层层缠上了黑布。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确实是属于路易那张俊秀温雅的面孔，只是苍白得吓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阴森邪魅。
“那是什么？你身上藏了什么！”一边喘着粗气咬牙抵挡手臂的痛楚，路易敌意地瞪着眼前的敌人问道。因忍痛而龇开的嘴唇间，依稀可见两颗尖锐的虎牙。
休纳这才发现他的眸色似乎和画像里的湖绿不大相同，而更接近于猫眼般透亮的金绿，即使在暗处仍荧荧放着幽光。
“那是‘圣光庇佑’，只是白魔法中一个普通的神圣祝福魔法而已，近身接触时可以对死灵、不死族等产生类似灼伤的效果。”
莲诺耐心地解说了一遍她刚才使用的祝福魔法，才直视苍白青年那明亮得诡异的眼睛，淡淡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吧？”
“那又怎样？”路易没有否认。
莲诺随即警告队友：“吸血鬼，不老不死，通过吸食鲜血，可以获得近乎无限的自愈力。天生拥有非凡的速度力量，同时兼具抗魔体质和中级程度以上的魔法能力。弱点是圣魔法和……据说是阳光。”
可路易显然不惧在阳光下出现，更加已经在阳光曝晒的沙漠里生活大半个月了，可见这个弱点也只是据说而已。阳光对吸血鬼的威胁绝不像传说中那样大，看起来吸血鬼只要蒙上黑布避免直射，就能够行动自如。
盯着路易唇间尚未完全缩回的尖牙，休纳恍然大悟，终于能够将前因后果串起来了。
难怪路易带着一大群骆驼进沙漠却不带水和口粮，原来这群骆驼就是他的“口粮”！隔一段时间吸一匹骆驼的血，就足以让他在沙漠生存下去。
难怪在领主府平平常常长大，不曾得人教授过任何武技的他，能正面杀死数量远多于他的冒险者。以吸血鬼的能力，当然能做到这一点！
再看他掉落在地的那柄剑，不过只是把再平常不过的短剑而已，市面价值不会比一把质量好点的菜刀高多少，绝非他们原来想象的削铁如泥的宝剑。这种剑能扎纸片般刺穿战士的甲胄，完全只能归功于吸血鬼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
路易能长时间埋藏沙下伏击对手也毫不奇怪了。吸血鬼本就无需呼吸，即使躺上一天也无妨。只是若要用这个手段来逃脱追捕，追兵突然失去他踪迹，回头细细搜寻，多半瞒他们不过，所以只能用来突袭。
这一次他想是被他们追急了，决心像杀法尔莫那队人一样杀掉他们来脱身，便吸干一匹骆驼的血回复体力。将自己埋入沙下，用驼尸挡在顶上掩饰痕迹，并引诱卡文靠近查看，然后推动一下驼尸，抓住对手分神的瞬间破尸而出，直刺要害！
——本该是相当不错的布置，可惜败也败在了驼尸上。莲诺看这驼尸死相诡异，为防万一而使用了圣光魔法，反倒误打误撞地保住队长一条命。
“白魔不是最稀少的魔法师吗？想不到竟然偏偏在这里遇上！”年轻的吸血鬼不甘地低吼，显然也意识到这一战打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多少胜算。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剑，而这个女白魔又给她的同伴施用了圣光魔法，他完全没办法以物理手段攻击到他们！
吸血鬼虽也懂得魔法，不过单就魔法能力而言，并不比人类法师高多少。对方队伍里看起来既有白魔，也有元素使，那么他在魔法攻击上也绝对讨不着什么便宜！
强烈的失望不甘，化成了愤怒，路易蓦地发出悲愤地嘶吼。
“能成为白魔的，不是拥有纯洁高尚内心的人吗？这样的人，为什么也要帮助我哥哥那样的恶棍？难道这世界的黑白已经颠倒了吗？！”
“喂，我们并不是真的为了蒙纳德……”
听出其中似乎另有隐情，莲诺试图分辩他们并不真的想站在领主那边。可惜长时间孤独的逃亡生涯看来确实会严重耗弱人的精神，使人变得神经质。路易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已完全听不进她的话。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束手待毙的！”
闷吼一声，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向外包围圈外飞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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