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凌波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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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爷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馋我养的鸡了?”
“不,是馋爷爷那抓鸡的本事了!”成虫急忙说。
酒爷不笑了:“学它很苦,两腿上得绑个大沙袋,天天练跑,练几年才能有所小成,你能吃得了苦?”
孙泠听出了门道,没等成虫回答,她先抢着说:“我家相公就是来学本事的,怕苦他还不来了呢!”
成虫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酒爷,您教吧,我不怕苦!”
老人恢复了弥勒佛的笑脸,扭身进了屋,片刻就拎出四个沙袋扔在了地上,孙泠一下蹦了起来,高兴地抓住那两个小了一号的沙袋:“爷爷,您真的收我为徒弟了!”
酒爷:“做梦吧,爷爷早说了,爷爷不收女娃!除非……”
“酒爷爷,除非怎么样?”
“除非真的成了我徒弟的女人,为了让我徒弟今后安心干大事儿,别总担心他的女人和孩子有什么闪失,酒爷就不得不教她几招了!”
泠儿什么也不说,红着脸撸起裤腿,开始绑起沙袋。成虫急忙过来蹲到孙泠前面,帮她系着沙袋,看着姑娘那白晰细腻如瓷的小腿肚子,成虫心里跳得发慌,嗓子眼里发干,眼睛也发花……
姑娘的脸更红了,低声说:“相公,快去绑你自己的,不怕爷爷笑话?”
成虫脸一红,拿起另外两个沙袋,走到一边绑了起来。孙泠绑好了,一面把裤腿放下来,一面喃喃地说:“泠儿是怕贪嫌疑,你把俺相公的腿给绊上了,泠儿要是不绊上,丢了鸡可就说不清了!”
酒爷呵呵地笑了:“泠丫头,别遮柳子,你要接受酒爷的条件,今后就好好帮他,帮他成就大业!别听你爹的,总想护着燕家王朝!他是让燕家灌的米汤给弄晕了,天下再让燕郗的败类爷们儿祸害下去,百姓都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了!至于你们什么时候合房,爷爷不管,但爷爷要你们这辈子相依为命,你得陪着他砸燕郗的锅碗瓢盆!”
孙泠不解地问道:“爷爷,天下非灭庆才会有安宁吗?难道……”
“别说难道,爷爷等过,以为万岁犯浑,他儿子会好,结果都破灭了,大庆也垮下来了!现在他要死不死,活着又屁事不管,任由他儿子祸害国家。你看那辅政王拉阉党,太子拉大臣,你弄权,我抓钱,玩木匠的,弄女人的,闹得朝廷乌烟瘴气。我到前几年才明白,燕郗这家人是指不上了,他们那是黄鼠狼下豆鼠子,一窝不如一窝了,贪婪、狂傲、无知和鄙视他人,使他们成了短视,成了把自己凌驾在他人头上的霸主,也把自己永远放在了与百姓对立的位置!酒爷现在看好了成虫,想让他走掘燕郗家老根儿的路,你想接受他,就好好陪着他,跟着他给燕郗家挖坟掘墓!做不到,你就走,爷爷不会教给你一招一式!”
孙泠站起来蹦跳了几下:“真得练好几年才行呀?”
“酒爷爷是在吓你的,你俩都有轻功底子,有几个月就能成!人欲成大事,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你酒爷这凌波飞步就是保命的本事!去把你相公叫过来,酒爷告诉你们口诀!”
成虫被孙泠拽到了酒爷面前,那沙袋每只足有二十斤,绑到腿上,走路都困难,别说抓鸡了。俩人拖着腿来到了酒爷面前,酒爷笑着说:“小丫头真缠人,好了,今后跟你相公一起学吧,记住这三十六字诀就是凌波飞步的全部口诀,记住了,酒爷再给你们讲怎么用!只要勤学苦练,明年这时就可以基本掌握飞步了。”
泠儿笑了:“爷爷怕俺相公偷鸡,先给我和相公拴上了腿袋子,这一年我们是闻不到鸡味了!”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伸出你那小狗鼻子,闻闻屋里是什么味?说是请你吃鱼,酒爷还能食言?今天不但有鱼,还闷的大米饭,是爷爷从京城里背回来的高夷粳米,就是留给你们俩吃的!”
“爷爷,您早就知道我们俩得来拜师学艺?黄河边救我们,您就打好谱了!”
“混话,你酒爷又不是神!是让你们赶上了!”酒爷遮掩地说着,扭身又进了厨房,一股热气从屋里冒出,泠儿嗅嗅鼻子,高兴地说:“相公,快进屋,真炖着开河鲤鱼呐,好香啊!”
头一天,酒爷教的还真是木匠手艺,又是斧子又是锯的,教了用法、教修理,又哧哧地帮成虫他俩把刨子、斧子都开了刃,还伐了锯,把俩人的家什收拾得像个木匠的工具了,爷爷才说:“好了,有人来找你们了,绑沙袋的事儿,不要对外人说,记住,爷爷只是个木匠,教的也都是木匠手艺!”

孙泠一看来的是大脚,她厌恶地说道:“他怎么跑来了,看来还真想死缠着咱们了!”
大脚站在对岸喊道:“成虫,你快跑吧,兵营来人抓你了,说你是逃兵,抓回去不但要插标游营,还要当堂杖死!”
酒爷径自朝院外走去,边走边轻声说:“你去看看吧!该来的,躲不了!里面有什么鬼,你得学会自己分清!”
孙泠说:“酒爷,我也回去看看,俺家相公决不会是军户!俺不能让他们把俺相公带走!”
大庆朝户籍分为军户、工户和农户三类,工户为手工业者,归工部管理,农户为农人,归户部管理,而军户则为世袭军人世家,归兵部管辖。卫所士兵及低下级官员均为世袭制,以三民户为垛集单位,其中一户为正户,男丁当兵,其他两户为贴户,帮贴正户。若正户男丁亡故,以贴户壮丁补。军户不得逃避兵役,必须随军屯戍。军队抓住逃兵,一般都是处死,孙泠是在担心成虫。
酒爷把成虫和孙泠送到了小桥边。
成虫回头对酒爷一躬到底:“酒爷爷,等着俺,俺回来还跟您学木匠!”
酒爷朝他摆摆手:“去吧,石头是磨刀的,不是只能砸人!”
咀嚼着酒爷的话,带着孙泠回到岸上,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酒爷的小屋,急得大脚上来推着他说:“成兄弟,你快走吧,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成虫一把抓住大脚的胳膊:“你不是瞎操心吗?他们是在胡说,我是书生,我学木匠是为了让爹和我的女人吃饱穿暖,我才不会当那个什么兵呐!”
孙泠也说:“我家相公是书生,怎么会是逃兵呐?是不是彭家那混蛋在里面搞鬼呀?”
大脚想了想说:“差不多是他,可就是搞鬼也没办法,让他们抓去,一顿暴打,不是逃兵也是逃兵了,秀才遇到兵,有理也白搭呀!”
成虫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走了,我倒要看看,天下谁敢打我读书人!”
大脚塞给他一个小包说:“兄弟,你还是快走吧,这是二十两银子,我也就这么多了,你带着吧,桂花没找到,我钱也花干了,这两天我就走了,回去还当我的差!就这么一点,你带着吧,路上好用!下边有个滑潲,水浅,淌过河去就没事了!”
“我是不会跑的,我又不是逃兵,我跑的什么?”成虫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大脚急得直跺脚,孙泠倒笑了:“相公,我没看错你,你不是怂汉子,走,我们回去,跟他们斗!”
因为戴着沙袋,成虫和孙泠走路都拖拖拉拉的,大脚奇怪地问:“你们俩怎么了,是不是伤了?”
成虫愁眉苦脸地说:“干一天木匠活,又是斧子,又是刨子的,把人都快累死了!”
天已经黑了,幸好恰逢十六,月光如水,繁星万点,亮如黄昏。
里长彭立勤跟在把总后面屁颠屁颠地跑着:“原来他是军户呀?太好了,把他抓走俺庄子就清净了!这小子净充大尾巴狼,什么都装明公,烦人透了!您放心,他跑不了,指定是上套子拣柴禾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成虫?我们军册上没有叫这怪名的呀,哪有爹妈不盼孩子成龙成虎的,让孩子当个小虫子,怎么想的?是不是搞错了!”把总自己倒怀疑上了。
“什么成虫,那准是个假名,也许就姓张姓王呐!给他安上个名,抓回去一打就都明白了!”
不远处出现了一行三个人,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个有点单细的小伙子,后面跟着位戴着花头巾的村姑。
三个人好似没看见这些军汉,理也不理他们,成虫对孙泠说:“天这么晚了,爹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进城了!”
大脚忙说:“我先找到这里的,听说老爹进城买东西去了,邻居让我到岛上去找你们,我才过去的!”
孙泠把门打开,成虫迈步就要朝里走,被彭立勤挡住了,他说道:“成虫,你的事犯了,军爷要抓你回军营呐!”
他的话音没落,一个军汉就把那铁链子朝成虫甩了过来,然后拽着就往外走。
扑哧,被拽的人摔了个大马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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