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贼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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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虫和孙泠吃完饭,俩人刚要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公鸭嗓的声音:“你们村里刚来了个书生,是住在这里吧?”
“什么书生,是那歪嘴吧?”
“歪嘴?怎么会把嘴弄歪了呢?不可能呀!”
“别人没有,就这家来个歪嘴,是不是书生不知道!”
孙泠吓得拽着成虫就钻进了里屋:“坏了,那个害人的贼种来了!你跟他在爹那屋说话吧,别说我的名,只当我没在家!”
成虫糊涂了,只好迎出了院,见骑马来了一位穿着黑色官服,戴着乌纱帽的俊秀的年轻人,那人看见成虫急忙翻身下了马,拉着成虫到院里的大树下,操着尖细的声音说道:“赵年兄,你胆子也太大了,朝廷正张网到处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快走啊?给,这是四百两银子,是兄弟今年的修金,还有这马,都交给兄弟了,你快走吧,被他们抓住你就没命了!就顺这官道向南走,过了板桥向东奔就走出去了!你不是在孙连仲那里高就吗?就上他那去吧,他向来我行我素,朝廷拿他也没办法!”
成虫让他说愣了,但他马上就明白了,他尴尬地一笑:“这位大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姓赵啊?我姓成名虫,家住苏州府,和大人素没谋面,怎么会是大人的年兄呐?再说朝廷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大庆律!您弄错了吧?”
“嗨,你怎么还不听我的呀,你不认识小弟了,我们可是同榜举人啊!应天府发榜那天,我们一起去文庙进的香,一起去拜见的恩师,我记得你还给大家表演了一路趟子刀呐!听说你到孙连仲麾下高就了,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官司啊?现在县城里已经来了两批锦衣卫的人了。明天东厂的人也来,都说你把广东海务局上解的银子偷了,兄弟不相信你会干那鸡鸣狗盗的事,再说,真要有人把那王魁给偷一把,百姓都得拍手称快呐!兄弟虽然吃的是缉拿盗贼的饭,可兄弟就是看不惯阉党那猖獗的样子,你走吧,为了兄弟,我就是摊上官司也值!”
成虫苦笑道:“大哥,你肯定是弄错了,我不姓赵,也根本没中过举人,我只是个秀才!难道有人长得和草民一样吗?我连广东海务局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怎么会把银子偷出来呀?我哪也不去,他们不会滥抓无辜的!”
他这一说,姚永仁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然后仔细地打量半天成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咳,你看我这人,办事是太毛糙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划魂了,赵年兄好像真的没你这么高,比你长的墩实、粗壮,嘴虽然不歪,但脸比你黑!差了,差得太离谱了!噢,我要找的年兄姓赵名扬,是孙连仲军前赵总兵的公子!咳,这怎么说的,我在大堂上听说南庄子来了位练过把式的,是赵总兵的公子,就当是我的年兄来了!我担心他们害你,就偷着跑来了!实在对不起了!嘿嘿,其实也没什么,我们这么一错认,不就真的认识了吗?我叫姚永仁,在这安肃县当个小小的县丞!”
成虫明白了,这次杀王魁,盗走银票,朝廷一直怀疑是锦州赵总兵的儿子赵扬干的,他一个吃官家饭的能舍身相救,倒真的是位重情重义之人。他立刻笑着说:“不管我是不是你那位年兄,既然大人能舍身救难,那就是忠义之士,兄弟都要感谢大人的一片苦心!走吧,进屋喝一杯吧,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应该一醉方休才是!”
“不喝了,现在县城里到处都是锦衣卫的人,我是借口给内人请位先生才出来的,时间长了,他们该怀疑了!既然先生不是那飞贼,小弟也就不用担心了,先生一切还是依旧吧!”说完一拱手,飞身上了马,打马飞快地跑去。
看着他消失在烟尘里,成虫感慨地说道:“倒是位难得的至诚君子,就因为是同榜年兄就敢冒死来救人,当年及时雨宋公明也不过如此吧!”
“贼种,为了钱他可以出卖人,他会有那好心给你送银子?黄鼠狼进门,没安什么好心!”孙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成虫后面恨恨地骂道。
“哦,他以为我是那个飞贼赵扬,给送来四百两银子和一匹快马,我说他认错人了,看来他倒是位至诚君子啊?”成虫赞叹道。
“你怎么会信他的,他就是那个应天巡抚姚宗文的儿子,他爹投了阉党,他也是靠巴结阉党才当的官,听说他一直跟着蔺淮顺的,不知道怎么又到这安肃县来当县丞了!”孙泠小脸气得通红,露出厌恶的表情。成虫猛地想起来了,那王魁就是从这小子花十万两银子把泠儿骗到手的,也是这小子给泠儿下的软筋散。看来他的确不是什么好饼。可他怎么会来送银子呐?他到底想干什么?

恰好孙钥和黑貔回来了,黑貔还背着那有病的女人菊香。黑貔把女人放在炕上,看着成虫笑了:“歪嘴大哥,人不能有好心,你看,那小子往水里一跳就爹呀妈呀的叫了起来,随手把怀里的女人也扔了,我好心把女人接住了,让孙大叔还给熊住了,这么远逼着我给背回来了,我可是还没女人呐,这要传出去,说我背个女人满街跑,谁还能跟我呀?,我要说不上媳妇,你说冤不冤啊!大哥你不说教我们下套子吗,什么时候教啊?”
成虫笑着踢了他一脚:“下午,吃了饭我就去,别乱跑啊!”
黑貔答应着,笑着跑了。
见屋里没别人了,孙钥把那女人抱到了西屋,然后回来关上门低声说:“马上收拾行李,送成虫去桃花岛!泠子也去,晚上回来睡就可以了!”
孙泠奇怪地说:“爹,急什么呀?你昨天走时还不情愿呐,怎么变得这么快?”
“不急行嘛?今天早晨从县里回来,过那板桥,我发现桥东的道两边埋伏着许多官兵,心里就划魂,怕是冲你相公来的,我没敢回家,怕把贼引进来,绕道去了你酒爷那里,你看看这闺女,挺好的人,让人给点了**,差点没送命!你酒爷说,应该就是送这女人来的那人干的,他是想通过看病接近成虫。”
“那可就太狠了,万一要是救不过来,不就把她害死了吗?”孙泠气愤地说道。
成虫道:“他应该会帮她冲开**道吧?”
“他会个屁,他根本就不懂武功,点**,也是谁教他怎么点,他就照猫画虎而已!黑貔那小子试了试他,逼他进了水,自己扒吃半天才在下游好远的地方上的岸,人差点没交待。他应该是锦衣卫的,是来查成虫是不是拿王魁银子那人!”
“他们肯定是怀疑上我家相公了,刚才在花船上害我的那个姚宗文的儿子也来了,给我家相公带来四百两银子和一匹快马,他说成虫是他的同榜举人赵扬,送信让他快走!”孙泠道。
“从这出去只有走安肃的板桥才能过河,他让成虫逃走,他逃得了吗?他送的银子和马,都是钓饵,是诱使成虫上钩的!他们现在是弄不准他究竟是不是赵扬,如果成虫一跑,那就认准了成虫就是那飞贼了。板桥那些暗布的官军,凭着他骑的那马,就会把成虫抓进大牢的!”
孙泠后怕的拍拍胸脯道:“亏了我家相公不贪那银子,不然,又进入了他们的罗网!相公,咱们走吧,这地方呆不得了!”
成虫笑道:“他们这么闹腾,反倒不用躲了,顶多在咱们身边埋上个桩子,只要咱们不露口风,累死他!至于那个姓姚的,这次碰了壁,应该不能再来了!”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来了,在夫妻岛上、假死后和师傅俩人在那大树上,都听见了刚才那人的尖细声音,姓姚的?他冷不丁地问道:“他是不是叫姚永仁?”
孙泠一愣,马上说:“你早就认识他?”
“在海岛上围攻我们的人里,有一个人就叫这个名,后来我假死后,带着人到我坟上去查看的,也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他的声音就是这种公鸭嗓!那就是说,我已经被阉贼给叮上了,今后恐怕要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他要知道我就是香妹子,马上就会联系到你就是那**贼,相公就是再化妆,怕也藏不住了!”孙泠担心地说道。
成虫看看孙泠摇摇头道:“只要我们不提那段事儿,依你现在的穿着打扮,累死他也不会想到名震金陵的香妹子会在这里!老爹,您怎么把那女人带回来了?”
“不带回来怎么办?她没爹没妈了,有个三姨给她介绍了这个男人,还差点没害死她,她没地方去了,认我当爹,你说我能把她推出去吗?”
孙泠叹了口气:“您推不出去,那个男人怕也没法推出去了!”
“他把人家扔进水里就不管了,还有脸来上门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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