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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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厅内,游戏还在继续,此时桌上没醉的有银琦,阿德尼,马大人和蓝大人及朵颜三位大人,但每次都有五人喝酒,即便运气再好,还是逃不脱罚酒的命运。申时将至,蓝大人终于倒下了,这时除了阿德尼,北英就马总管一个人了,他脸上一阵**,知道自己也差不多了,看来要下绝招了!他召过一个侍女,让她拿了四个品碗来,而后将酒倒入碗内,只见这碗足能装半斤酒!他将三碗酒递到朵颜三位大人身前,不待他们说话,马总管便举碗道:“三位大人,今日能与三位开怀畅饮,当真是畅快之极,来!本官敬三位一碗!”说罢,仰着头便将酒倒入口中。
银琦与三位大人齐齐在心中暗骂,无耻!一碗敬三碗,太无耻了!不过人家第一次这般,而且自己又是客人,那自然不好拒绝,于是一齐将酒饮尽。马总管默默观察三人的状况,小杯酒喝着倒还看不出什么,这般海饮,高下立见,只见坐在中间的敦台大人喝这碗酒顿了四五下,旁边的梁大人比他稍好,而亲卫统领达木克大人是一饮而尽的。马总管哈哈一笑,赞道:“好!诸位大人海量!本官自罚一碗!”说罢,倒了一碗饮尽。阿德尼在旁看着暗暗叫好,虽然是两败俱伤,但他以一敌三,喝了一碗自罚一碗,人家自不好再说他的不是了,这马大人还真有些手段呀!果然,朵颜三位大人一脸的无奈,人家自罚一碗,谁还好回敬?
众人都以为这么敬一次就罢了,谁知马总管接着为敦台大人倒了一碗,笑道:“敦台大人,本官与你还是初次见面吧?来,本官敬你!”
银琦和阿德尼相视一笑,银琦自然知道自己带来的三人里以敦台的酒量稍低。这叫什么?是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拼着最后的战力点杀最弱的一个!唔,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悲壮的感觉……
敦台大人适才喝下那碗酒,肚子犹在翻滚,人家却又敬自己,他暗暗苦笑,这马总管果然好手段!他与马总管再干下一碗,头已经眩晕了。这时梁大人笑道:“呵呵,马总管果然是酒中高手,梁某佩服,这一碗……”
马总管赶紧打断他的话头,笑道:“唉!梁大人,这可使不得,我们汉人喝酒有个习性,敬酒自然是要双嘛!”接着不待梁大人说话,便将敦台大人的碗斟满,笑道:“敦台大人,即便咱们不用双的,但回敬也是应该吧?”
敦台大人强忍着头晕,拱手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来,这一碗便由我敬过马大人,干!”一碗下肚,敦台立马醉倒……
马总管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忙颤抖着将自己的碗与梁大人的斟满,举碗道:“来,梁大人,咱们都是爷们儿,闲话休提,干!”说罢,仰头喝下,待见梁大人亦饮尽,马总管满意的含笑倒在桌上……
梁大人看着北英最后一个官员倒下,顿时傻了眼,这可如何是好?诸人看着马总管如此“壮烈”的倒下,虽谈不上钦佩,但还是认可了他的酒量。银琦与阿德尼亦喝了不少酒,脸蛋儿都泛着红晕,当然,她们自不会似马总管那般拼命,只要喝得尽兴便是。银琦俏皮的对阿德尼眨了眨眼,笑道:“既然姐姐的棋子都没了,那今日这酒宴便作罢,姐姐意下如何?”
阿德尼苦笑道:“姐姐都全军覆没了,自然是随妹妹处置咯!”
银琦点了点头,故装轻薄的轻抚阿德尼红嫩的俏脸,笑道:“那姐姐便带本王前去香闺一睡吧?”
阿德尼忙挠了挠银琦腰间,二女顿时笑闹成一团,梁大人与达木克大人则互看对方,强忍着看二女娇态的冲动……
这时,弃仇回到了膳厅。阿德尼看着“罪魁祸首”站在门边,忙招手让他过来。弃仇故意装作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低着头走到阿德尼身边,对银琦和阿德尼歉声道:“银琦姨,阿德尼姨娘,弃仇知错!请责罚弃仇吧!”
银琦抚了抚弃仇的脸庞,柔声笑道:“小公子何错之有?走,咱们一起去你姨娘的香闺吧!咯咯!”说罢,拉着弃仇和阿德尼的手,走出膳厅,二位“幸存者”忙起身恭送……
梁大人和达木克大人见三人已离去,商议了会儿,便抚着敦台大人去别院了。待他们走后,侍女们便要扶六位北英的大人去歇息。这时,异变突起,只见王大人率先直起身来,接着是陈大人,尧大人,蓝大人和陈大人。五人相视而笑,虽然都有些醉意,但看着趴在桌上的马总管,皆暗爽不已。酒场?那是能逞英雄的地方么?这些个老谋深算的大人们坐在桌边,吃起桌上几乎未被动过的各色佳肴,尧大人夹了只虾仁放入嘴中,嗤笑道:“自古逞英雄者皆没甚好下场,嘿!那敦台大人和咱们的马大总管怕是要明日才能醒来喽!”
几位大人皆会意微笑,这时,异变又起!只见趴在桌上的马总管直直的站起身来,肥胖的身躯略微摇晃了一下,接着他拿过一旁尧大人的茶杯将茶水一口灌了下去,接着打了个嗝,笑道:“嘿!尧大人此言差矣,明日才醒的怕是那敦台大人吧?哈哈!”
旁边的侍女们皆惊奇的看着喝最多的马总管,她们的这种表情,比任何赞美都要实在,马总管顿时将肥肥的肚腩挺得更高了!陈大人诧异的拱手赞道:“马总管当真是北英的酒神也!如此海喝竟然不醉!陈某佩服啊!”
几位大人皆拱手致贺,马总管自豪的笑了笑,与诸位大人一起吃起桌上菜肴来。可谁又知,其实他早就该醉了,但他未卜先知,在袖中藏了几粒解酒的药丸。他本是备不时之需,谁知还真派上用场了,虽然那玩意儿比喝酒更伤身……
梁杵在门外看着这一幕,暗骂一声“老狐狸”,而后去别院招呼那真醉的敦台大人了……
……
德尼院内,阿德尼的闺房。
弃仇还是第一次进阿德尼的闺房,房中摆设倒不算华丽,但也不简朴,各类古董字画皆有一些,而最显眼的,莫过于床头那张挂着的画了。那与崔莺儿的行囊中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画中自然是杨凌了,只是旁边的字换了,不是‘我想你’,而是‘我要你’……
银琦走入房内,第一件事儿便是将那副画儿翻转一边,撅着嘴哼道:“卑鄙的大骗子,哼!”
阿德尼看着银琦一阵苦笑,弃仇则故意装作没听见。三人在房内小桌坐下,阿德尼笑道:“妹妹喝了些许小酒,便要歇息了么?”
银琦撅了撅小嘴儿,俏鼻微皱道:“姐姐笑话了不是?这么些酒妹妹能喝醉么?”
阿德尼看着俏脸微红的银琦,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聊聊吧!”
银琦看着坐在那儿装可爱的弃仇,用手指捏了捏他的小脸颊,笑道:“小弟弟,你可是淘气得很哟!来,让姐姐抱抱!”说罢,将弃仇抱起放在自己膝上。
弃仇闻着银琦口中散出的丝丝酒气,再配上她本身的香味儿,让他一阵的迷醉,而后享受的靠在银琦的香肩上,用极轻的声音道:“玉人体香陪酒香,小生心醉又神醉!唔……”

后边那声不知是呻吟还是甚的声音,直让银琦受不了,她暗想,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弃仇那只是个孩子,她自不以为然,再加上喝了酒,自然不会太在意了。她轻柔的刮了刮弃仇的鼻子,笑骂道:“你呀!便和你那爹爹一个样,不知将来要迷倒多少良家妇女!咯咯!”
三人皆笑声不断,这时,银琦突想出恭,于是放下弃仇,对阿德尼道:“姐姐,小妹去去便来。”说罢熟门熟路的走出房去。
弃仇见银琦走了,忙对阿德尼轻声道:“姨娘,孩儿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阿德尼对于弃仇今日的做法颇为不满,但也只是一小点而已,谁不会做些错事儿呢?何况在北英倒没有中原和相公那边似的那么多礼节。她见弃仇这般神秘兮兮的,不禁莞尔,她笑问道:“哦?有甚事儿?孩儿且对姨娘说说看。”
弃仇在阿德尼耳边将李锦所说之事简要的说了一遍,阿德尼原本含笑的俏脸越变越难看,听罢,她寒着脸道:“岂有此理!哼!他们可是想死不成!那李锦可还在府上?”
弃仇点了点头道:“孩儿让他在大厅等候。”
阿德尼暗赞弃仇思虑清晰,她略微思量了会儿,轻声道:“此事不能让银琦妹妹知晓,明白么?哼!瓦刺好深的心机呀,蒋易怎的这般糊涂!姨娘本想和银琦妹妹谈那双洱城之事,既然李锦还在,姨娘便去问问他吧!孩儿,你将昨日所说知会银琦妹妹,明日在议事堂好与诸位大人商议。”说罢,摸了摸弃仇的小脑袋,走出房去。
银琦回到阿德尼闺房,却见弃仇独自在房内,她倚着门看了看弃仇,笑道:“小弟弟,你怎的独自一人在房内呀?”
弃仇见银琦那有些挑逗的眼神,暗想酒果然不是好东西,嘿!他笑道:“姐姐快来,阿德尼姨娘出去一会儿,小弟想与姐姐说些事儿。”
银琦点了点头,笑着走到弃仇身边坐下,撑着下巴看着他道:“说吧!”
弃仇看着银琦的小女孩儿姿态,不禁莞尔。他思量了会儿,说道:“昨日阿德尼姨娘与小弟说了那双洱城之事,姐姐可想听听小弟的意见呢?”
银琦饶有兴趣的看着弃仇道:“哦?那姐姐自然要洗耳恭听咯!”
弃仇看着银琦那不置可否的样子,暗暗不爽,不过又一想,自己一个小孩子,她又没见自己露过本事,有这样的表情也不足为奇。于是,他笑道:“双洱城的位置很特殊,如今虽只是个小城,但将来它定然会让世人都知晓!只是现今城内的百姓还不好管理吧?姐姐不妨再增设一专门户籍,譬如原户籍是朵颜的,到了双洱城再添一籍,如此……”
“等等!”银琦只听了几句,便意识到弃仇的建议将很有用,而且阿德尼能出去一会儿,自然是想让弃仇单独和自己说了。她忙先止住弃仇的话头,跑到房间角落的书桌上拿起一叠纸和一支羽毛笔,然后走回来道:“弟弟且接着说,姐姐脑袋一时半会儿可记不住这么多,咯咯……”
弃仇笑了笑,将昨日自己对阿德尼所说一一道出……
……
前院大厅。
阿德尼在几个家仆的随同下走入了大厅,李锦正在那焦急的等着弃仇,他突见一高贵艳丽的女子走入厅内,他的双眼似被施了魔咒般紧紧的盯着那让人喷血的身段了。一个家仆见李锦的穿着不似甚大人物,再看他如此冒昧的看着阿德尼,不禁怒喝道:“大胆!还不快见过夫人!”
李锦这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他暗暗捏了把汗,忙对阿德尼跪下恭声道:“草民李锦,见过夫人!”
阿德尼轻应了一声,走到厅内的首位坐下,对李锦道:“李老板请起!”接着对那几个家仆道:“你们且在门外等候!”
那个怒喝李锦的家仆有些迟疑道:“夫人,这……”
阿德尼看了看李锦,冷声道:“怎的?没听见本夫人的话么?”
几个家仆听后忙躬身退出,李锦见阿德尼那尊贵的容颜,虽是异域女子,汉语竟是这般标准而又好听,再看那身材,啧啧……他暗暗意淫了会儿,却见阿德尼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他忙垂下眼皮,暗想自己如今是待罪之身,若是惹得她不高兴就完了!待家仆走后,阿德尼轻声道:“公子适才已将李老板所说告知了本夫人,李老板能悬崖勒马是好,但若是本夫人知你还有事儿瞒着的话,哼!”
李锦闻言忙表态道:“夫人且放心,草民定知无不言!”
阿德尼点了点头,续道:“那你且说说看,那拐骗的女子所在具体位置,还有那图纸在何处!”
李锦见阿德尼的高贵神态,而自己便似那蟑螂般的低贱!他暗暗的自卑了会儿,如实答道:“回夫人话,车马行孙掌柜在中城北大街的杏林巷内有一私宅,名叫‘华昌园’,园子颇大,里边住着近百位女子。吴掌柜的私宅则在杏林巷旁的菊花巷,他的私宅叫‘四季园’,有六十余位女子在里边。至于那图纸,草民只是年前在大掌柜府上时见过,之后便不知晓了,但草民以为,此图该仍在北英城!”
阿德尼默默记下,而后冷声道:“要说卖些货物去瓦刺,本夫人自然不会阻止,何况你是商行的人呢?然贩卖人口那是严令禁止的,你既然也又份,届时自然也要被处罚!”
李锦听得一惊,却见阿德尼续道:“但念在你坦白的份上,而且又跟着公子办事儿,本夫人只罚你些银子便是。至于图纸之事,本夫人定会严查,若是你亦与那图纸有份,哼!那本夫人只好抄你的家了!”
李锦听阿德尼虽说得狠,但自己倒还真没甚大事儿了,他在心里舒了口气,幸好自己与图纸无关!他郑重的看着阿德尼,举手发誓道:“夫人且安心!草民若与那图纸有关,便请夫人灭草民九族!”
阿德尼点了点头道:“恩,既然你说得这般决绝,本夫人便暂且信你。好了,你且回去吧,这段时日或许不太平,李老板还请多加小心!”
李锦自然明白那不太平是何意,他故装感激涕零道:“多谢夫人关心!草民省得!”接着他又主动道:“夫人,不知您何时罚草民的银子呀?”
阿德尼见李锦那般憨态,不禁失笑,李锦的双眼顿时被定格了,阿德尼笑过之后,对他道:“至于罚多少,本夫人便不理会了,你去问公子吧,他说罚多少便多少!”
李锦听罢一阵汗颜,去问他?也罢,破财消灾吧!否则东窗事发再坦白,自己怕要损失更多!他对阿德尼躬身行礼道:“既然如此,草民改日定当将罚金交予公子,夫人请放心!草民告退!”说罢,他躬着身缓缓退出大厅,向南侧门走去。
阿德尼见他已离去,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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