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儿鄙夷的看着李锦那匆忙离去的样子，摇了摇头笑道：“果真是个俗人，这般猴急。”
弃仇故装不明道：“人家去有事，什么俗人猴急的？”
楼儿见弃仇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拖着凳子来到弃仇身侧，柔荑抚着弃仇的肩膀，在他侧脸柔声道：“俗人就爱做那些无聊的事儿，便似那猴子般急躁，公子不明白？”
红唇吐出的幽幽酒香，便似那**香般醉人，弃仇只感头晕目眩，心里有种久违的冲动。但是，下面却又没甚反应，他暗自苦笑，果然是小孩子，哎！
弃仇按着楼儿的柔荑，在她耳边话轻语重的道：“待本公子行成年礼之日，便是楼儿你哀声嚎叫之日，哼！”
楼儿在弃仇耳边腻声道：“那公子就快些长大吧，婢子想看公子如何让婢子哀声嚎叫呢！”说罢将手自弃仇肩膀拿开，提起凳子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满脸幽怨的看了弃仇一眼。
弃仇深深吸了口气，正经道：“快吃吧，吃完了回家。”
楼儿见弃仇转开了话题，神色又变回正常，她指了指桌上的小盒子笑道：“公子可是要榨干他么？”
弃仇夹了片鱼肉吃，摇头道：“这算什么？这些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的。”
楼儿接着道：“公子何不打开盒子一看？婢子以为，此盒内之物，至少在万两以上!”
弃仇故意道：“我赌里边只有几千两的价值，若超过这么多，就都送给你，呵呵。”
楼儿撅着小嘴儿道：“公子这是在让婢子呢！再说了，婢子的便是公子的，还用分那么清么？”
弃仇打趣道：“哦？那我的也就是你的喽？”
楼儿听得一惊，赶紧答道：“公子请恕罪，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弃仇耸了耸肩道：“那么紧张干嘛，开个玩笑嘛。”
楼儿可不敢和弃仇开这样的玩笑，她低头小口的尝着菜肴。弃仇见气氛有些不对，也不再说话，边吃东西边想着改制的事情。
楼儿倒了杯酒喝下，对弃仇道：“公子，婢子很想与公子说件事儿。”
弃仇笑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楼儿默想会儿，眼带焦虑的轻道：“公子，这李锦不简单的，婢子虽不熟悉此人，不过这等生得一张和善的脸，实质上……”
弃仇清咳一声，笑道：“来，吃片鱼，这川菜的味儿不错吧？”
楼儿螓首轻点，这才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冒失，这是人家的地方，隔墙有耳呐！
……
半个多时辰后，李锦满面红光的回到雅间，见弃仇和楼儿已吃玩，坐在那儿聊天了，他忙陪笑道：“哎哟，公子，实在抱歉，俗事太多，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呵呵。”
弃仇站起身来朝李锦拱手道：“李老板太客气了，今日便到这儿吧！听说贵府豪气，改日定登门拜访。”
李锦满脸堆笑道：“哟，小人那寒舍，能得公子贵驾，定然蓬荜生辉呐！小人随时恭候！”
弃仇点了点头，便要离去，李锦忙在前引路，楼儿托着那盒子跟在弃仇甚后。来到一楼时，只见客人少了许多，掌柜的一脸苦闷的要和李锦诉苦，李锦忙用眼神制止了他，笑着陪弃仇走出长青楼。弃仇笑道：“李老板这儿怕是有些麻烦了吧？要不我让人去府衙知会一声？”
李锦明白弃仇所谓的知会就是帮他摆平了，他可不愿意白白浪费这么个机会去让弃仇帮这些个小忙，于是笑道：“多谢公子关心，这些小事怎敢劳烦您呢？小人自会解决，呵呵。”
弃仇点了点道：“哦，那你在这忙吧，借你的‘百宝马车’送我一程如何？”
李锦笑道：“原来公子亦有听说小人的马车，能充当公子的座驾，那是小人的福分呐！这当然没问题了，公子请。”
弃仇和楼儿上了李锦的马车，赵福那辆小马车只好跟随其后了。赵福暗暗记下此事，明日定要让孙掌柜的换马车来伺候公子，不然太丢车马行的脸了……
弃仇与李锦拱手道别，上了马车，楼儿见李锦那肥头大脑的猪哥样，极不情愿的朝他一笑，亦上车而去。李锦暗自吞了口唾沫，摇头叹息了会儿。他看看街对面的常记酒楼，心里暗暗冷笑，看你个常老头儿还能在老子面前威风多久，哼！
……
马车徐徐向内城驶去，坐在李锦的宝车上，弃仇暗自惊叹他的奢侈。只见车内分三层，每层用彩绸门帘相隔。第一层是只有两个蒲团，旁边香炉里有熏香，除了里边装饰奢华倒没什么。第二层就不同了，厚厚的波斯毛毯，四周墙壁皆是壁画，只是内容有些不太健康。两边各摆一几，小几之上摆有甜点，香茶，鲜果等。至于第三层，弃仇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无非其他，只见里边有一个女子，姿色不俗，她只用薄纱裹住了少许部位，那凹凸有致的身体，直让人血脉沸腾。她正在第三层甜甜的睡去了，在她旁边放着皮鞭及一些不便言之的器具，再后面尚有数口大箱子，怕也不是甚好东西。弃仇心里暗骂李锦，太**了！在车上都要玩这么多玩意儿！
楼儿见弃仇满脸通红的回到第一层，她轻声道：“公子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画面吧？里面有几个女子呀？”
弃仇心里一阵懊恼，自己白活了那么些年，刚才那一幕，那薄纱之下的丰满女子，自己还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那样的画面，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了！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然后伸出一个手指。
楼儿靠着车壁，一脸慵懒的看着弃仇道：“那，公子觉得她有婢子漂亮么？”
弃仇一听乐了，还和个不认识的女子较劲了？他当然知道楼儿这是明知故问了，楼儿的模样弃仇当然是没话可说了！他笑了笑，闭上双目摇头道：“庸姿俗粉，怎能与我的海棠相比？芳心一点娇无力，雪为肌骨易**！你便是那白海棠，如何？”
楼儿听得酥胸一阵起伏，俏脸微红，如此美态却让弃仇闭眼错过了！楼儿心里暗唾声风流胚子，但又为弃仇赞美的诗句欣喜不已，这等矛盾心思，弃仇又怎能知晓？
马车驶入了中城，中城汉人居多，建筑风格虽不统一，但比之外城还是好太多了。各家门前皆挂着灯笼，街上人群比之白天却更多了。一袭微风轻轻撩起马车上的彩绸窗帘，弃仇看着远处一群公子哥儿在一酒肆中吟诗斗酒，他好奇的看着那些人，不为别的，因他在长青楼见过他们。马车继续向前驶去，这时弃仇见一老妪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在街边乞讨，路人或多或少都会施舍一些。过了会儿会儿，窗帘重新挡住了弃仇的视线，弃仇问道：“咱们北英城沿街乞讨之人可多？”
楼儿还沉静在弃仇的诗句之中，听到这破坏气氛的话不禁一怔，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她淡淡道：“回公子话，无论是京城还是威武城，即便再繁华之地乞讨之人都会有的。婢子熟悉内城，内城相对于中城和外城自然要好些，但乞讨之人亦不少。”
弃仇陷入了沉思，楼儿默默看着弃仇的侧脸，她估摸着公子又有什么想法了……
……
李继是李锦的堂弟，年近三十，生得颇为白净，但身材粗壮，不似个读书人。他是李锦的嫡系，也是他的得力助手，李锦一声召唤，他便从中城赶到了长青楼。还是在三楼的‘蜀道行’雅间，二人坐在桌旁的茶几边。李继笑道：“哥哥今日去了常府，可有遭常老头儿白眼？”
李锦喝了口茶，摇头道：“闲话休提，现在我和你的说的事儿，你要记住了！首先，赶紧通知北英境内我们的分号和店铺，把账簿都整理好。不出半月，商行便将改制，届时绸缎一业将归我管。”
李继诧异道：“有这等事？常老头儿难道是老糊涂了？”
李锦冷笑道：“他姓常的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商行是成大老板的，大老板又是北英公府上的人。今日北英公之子召见了连我在内的十九人，提出了改制。……”
李锦将弃仇的改制要点一一道出，李继默默思量了会儿，疑道：“我说大哥啊，那公子是哪号人物啊？我只知北英公有个年近十岁的孩子，何以又冒出个公子来？”
李锦剔了剔牙，笑道：“所以说，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公子就是十岁，那又如何？人家那头脑，啧啧啧，不是我们这些俗人能理解的。”
李继不再怀疑事情的真假，转而思考改制的内容，他越想越惊奇，过了会儿，他拍了拍大腿道：“妙啊！大哥，常老头儿完了！哈哈！树倒猢狲散，看他常贵还有什么资格踩在咱们头上！”
李锦冷笑道：“你以为如此简单？郭杰那痴儿护主心切，在最后关头对公子说此事可有经成大老板首肯？哼，是以此时暂时撂下了。何况，改制对咱们好处多过他们，但常贵他们底子可不薄，要扳倒他更是笑话了。”
李继笑道：“嘿，做生意的有几个是傻的？谁一听这改制便会点头，成大老板那绝对不是问题，最终还是会改的。不是分了十几行么？咱们多争取几人过来，那他常贵就更别想动咱们了！”
李锦摸了摸自己的翡翠指环，接着道：“你以为郭杰是脑子有毛病？那个兵法怎么说来着？是了，缓兵之计，他就是用这招！暂时撂下此事，他们肯定是在商议如何应对，以争取多一些的利益，哼，不过没关系，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看谁笑到最后吧！”
李继问道：“适才大哥说让境内的分号和店铺把账簿整理好又是何意呢？”
李锦答道：“旧账通通处理了，亏损的店面由我来补，半个月内将这些处理好，待成大老板点头后，咱们的店全部进商行，懂了吧？”
李继恍然道：“原来如此，归于官家商行名下，确实获利颇多。不过，似这长青楼般，加入商行也是归常贵管啊！他暗中使些阴招，咱们怎么办？”
李锦冷笑道：“他常贵不也有绸缎庄么？他若敢为难我的酒楼，我便对付他的绸缎庄，哼，量他也不敢！”
李继点头称是，赞道：“大哥果然是高人也！”
李锦接着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稽查，五个稽查是这次改制的另一个精髓，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和大明的锦衣卫何其相似？公子和他的人做稽查，而我和公子关系是不错，只是，公子爱财，我怕常贵也投其所好，那便不妙了！”
李继诧异的想了想，问道：“公子家那么有钱还爱财？那今日你可有送些好处给公子？”
李锦嗤笑道：“这你就不晓得了，你是没见过他那小婢，啧啧，哥哥今日只看了她数眼，已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养这么个婢子，花钱也是应该的，嘿，我给了这个数。”说着伸出两个手指，李继睁大眼睛道：“这第一次就送两千两？”
李锦轻哼一声，满脸鄙夷的说道：“老弟呐，不是哥哥说你，若是你那点数，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听清楚了，是两万两！外加一些首饰，还有一张地契。”
李继听完惊得一跳，他肉痛的颤声道：“这，这也太大手笔了吧？咦？地契？哪块地儿？”
李锦若无其事道：“哦，中城北大街的那座小府邸。”
扑通，李继无力的坐在地上，他只觉浑身乏力，他哀声道：“大哥啊！可是那‘锦绣园’？那还叫小府邸么？我都算不清在那园内花了多少钱财才弄成如今模样，不出十年，那园子至少能卖十万两以上啊！”
李锦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脸的无奈，他叹道：“十万？就是二十万又如何？咱们的货一直没能卖往朵颜，更别说瓦刺了，现在机会来了！咱们又不是没钱，损失些小钱，赚更多的钱，这才是经商的王道呐！……”
李继默默听着李锦在大谈经商之道，他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如今自己这大哥已是不折不扣的大富豪了，何以还想赚那么多钱呢？果然是志向远大啊！这时，他又想到一事，于是问道：“大哥，公子让你做这位子，可稳当？”
李锦听到这，面现忧虑，他伸出三根手指，摇头道：“只要我能收三百余间店铺入商行，这位子就稳当了。”
李继听得跳了起来，而后仔细一想，摇头苦笑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公子这么说，咱们却没有理由去拒绝，果然是高人！咱们在外边的店连同亲朋好友的，也不过百余间，但诱饵那么大，即便是我也会答应的，哎！”说到这儿，他朝李锦拱了拱手道：“那事不宜迟，小弟这便起程，十日之内小弟尽最大努力帮大哥多找些店铺！”
李锦点了点头，将腰间一块玉佩递给李继道：“让下面的人都活动起来，特别是那些能说会道的，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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