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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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宾馆这些年又有不少改进,作为市政府的接待宾馆,市财政再困难每年还是要拨不少钱到这里。整个楚云市,这家宾馆的地理位置是最好的,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尤其是它左边的玉屏公园,一年四季鲜花盛开,香风不绝。为此,还被市政府授予优秀园林单位称号,公园的一名管理处长(科级)被调到紫英任副总经理。这个公园面积很大,但鲜花种植、摆放大都集中围绕在宾馆附近,簇拥着这栋与众不同的权威性建筑格外生辉,公园的其他地方却是不敢恭唯,公园面积太大都象这样下功夫费钱费心,再说其它地方领导们也不常去,把重点放在紫英宾馆周围,烘云何尝不是托月?要不那管理公园的头儿怎会摇身一变成了宾馆的副总?感觉,感觉就是前程,走进紫英宾馆,真是紫气东来,香气袭人。特别是到了八月桂花开的时候,宾馆内外飘溢着浓郁的桂花香味,连从那里走出来的人,身上都带着桂花的馨香味儿。市委、市政府的头儿、脑儿们大都喜欢在这里搓搓麻将,打打“三吃一”,度周末,开房、休闲。宾馆的干部凭此得天独厚的处所,他们升迁得也特别快,单位也由过去的副处升为副厅。“他们的服务太好了”,领导们都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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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宇庭被“双规”以后,就被监视居住在这里的四楼“418”房间,还是个套房。按说这个房号很吉利,一世要发嘛!此际只能倒过来念了,“发要死”!他原有的那个“518”——“我要发”房间,恐怕再不属于他了,他不仅“我亦”东窗事“发”,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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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宇庭住在套间里面的正铺上,会客室里摆了两张加的床,是纪检会和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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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住进这房间里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位似有传奇色彩的代副市长,虽然住在这高级宾馆的套房里,可那形象却与这高雅的环境极不相称。他的头发因没用发胶已经撑不起来了,连梳也懒得梳理一下,脑袋上好象顶着一把灰白色的扫帚,稀疏的头顶象个沾了几根细草的蛋壳凸现出来;他那双眼睛早已失去了灵光,干燥而有些浮肿的眼皮,如当地的特产——腐竹皮,眼粪巴巴的;本就削瘦的颧颊,象一幅破旧网的兜底,吊在他尖狭的额头下,额袋眼袋脸袋和颏袋,层层叠叠,整个面部就是厨房的一块抹布。听工作人员说,他至今一直只吐了七个字,那就是:“我交待,我会交待!”这几天每天都重复这几个字。工作组的人拿他毫无办法。后来,纪委副书记亲自出面给他谈了足足三个小时,末了还是这七个字:“我交待,我会交待!”于是,都分析他神经出了毛病。经请示上级,除了看护外,还派医生为他打针吃药,把他当做精神不正常的人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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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驻市税务局和烟草专卖局的公安局人员,经过几天的侦查,已经查清了楚江大桥工程款失窃的来龙去脉。同时,也查清了陈好好的下落。这个涉世不深的女孩,那晚被代宇庭强暴后,很沮丧地回到家里,关起房门整整睡了一天。晚上,她趁父母出去散步的机会,留下一封遗书,锁上门,走到楚江边徘徊多时,最后还是投水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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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从陈好好遗书中提供的线索,和广东以及深圳方面的公安部门取得了联系,请他们协助缉拿代军、刘静宜及同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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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聪被迅速“双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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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侦查过程已向市政法委写出了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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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检察院批准,对代宇庭正式执行逮捕。同时被执行逮捕的还有马伯清、关聪以及犯有渎职罪的税务分局局长,整个楚云市一时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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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准备向代宇庭宣布执行逮捕的当天中午,神经并无毛病的代宇庭,平生第一次认清了自己,最后一次看破了红尘;头一次有了自知之明,最终知道了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想清楚了,还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吧!他趁看护人员因过度疲劳而熟睡之际,悄悄推开四楼的窗户纵身一跳,自我结案了。那个曾经在这里以雷鸣般掌声送上主席台的大副市长,瞬间却在无人知晓中变成了一堆烂泥,有几根杵立的骨架将那专为高级干部出国特制的上等西装撑起,尤其显得骨肉分离,不止是七窍流出的血和浑浊的水浆,在他的驱体周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怪圈,别说目睹现场,事后让人想起来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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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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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风云一时又昙花一现的楚云市常务副市长,至死还连累两名看护人员和公安局长,他们以失职错误分别受到严重警告和记大过处分,按当地老百姓的说法,大凡歹人在他临倒台时都会抓一两个垫背的,这叫做:“人若太毒辣,死也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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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市常务副市长跳楼自杀了。这一消息象一个炸雷在楚云市上空爆响。尤其又是发生在住有全市、乃至全国各地客人的接待宾馆,出现这样的特大新闻,消息传播之快可想而知。当时就有一个年轻人在现场,他好象是刚刚观摩了一场惊世骇人的特技表演,大概是在向远方的女友或什么人用手机绘声绘色地报道亲眼目睹的实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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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午睡不着,正在桔园边上散步,只听得‘咣’地一声巨响,地都震动了。我不知道什么样东西从宾馆楼上掉下来,好奇地走到近前一看,哇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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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宾馆包括客人和工作人员,倾巢而出,黑压压一大片看热闹的人,从桔园直到停车场全都挤满了。人们用电话、手机、网上,频频将这一消息往四面八方发出。此时的紫英宾馆,成了社会关注的焦点,新闻发射的塔台,使得常驻这里的职业记者都为之逊色。他们好不容易盼望出现的一起重大新闻,顷刻间成了众所周知的普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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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紫英宾馆出了个副市长为自豪的宾馆干部职工,听到这一消息后,一个个瞠目结舌。一位长期受压的科长说:“真是作孽,当个接待科长把他吹上了天,除了喝酒、跳舞打麻将,还会个啥?哼!陪领导也算本事,甚么风气?还爬到副市长,我呸!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天意兑你的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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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也不能这么说,不要人家一出了事,就说得他狗屁不是,他不去当副市长,就在宾馆搞他的接待科长,我看也还是把好角。再说哪,要不是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在副市长这个位子上,看谁又能扳得倒他?”宾馆另一个干部为他辩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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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宇庭在楚云也还算个有本事的,从一个理发员爬到楚云市副市长的位子,少有,只是结果太惨了。唉!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宾馆一个退了休的老人叹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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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楼的一个中年女人擦拭了一下眼睛,匆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乘电梯下楼来,这是代宇庭二十多年前的女徒弟,这些年来她虽然也恼恨代宇庭对她薄情寡意,可毕竟同事一场,且时过境迁心里也淡化了。她从围观的人群中钻到离代的遗体较远的地方,看到那面目全非的一堆,捂着鼻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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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理得好好的,要去当什么鬼市长,我晓得会要出兮兮(楚方言,麻烦或危险)咯!到头来还不如我唷!‘宾馆一个对她知根知底的老服务员扯着身旁一男子的耳朵指了指说:‘她也是个老婊子,是代宇庭原来的老情妇哩!‘女徒弟并未听到,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还是老班子讲得好哇,为人莫做亏心事、、、、、、下句是咋说的?”她看了一下围观的人群,人们都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有人告诉她“半夜不怕鬼敲门,”有人说“半夜敲门心不惊,”还有的说“雷公不打无罪人,”一位女士说:“不是的吧!我记得贤文里面还讲了,‘天眼昭昭,报应甚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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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文里面讲得多哩,‘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还有什么‘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恶有恶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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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他会去看甚么贤文罗,他‘贤’,他只嫌贪得少,还嫌官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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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嫌官帽小,致使枷锁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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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做‘劫运一到,尽化成灰。’恶必早亡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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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透顶文人模样的老者,正在对他身边同事解说着齐白石一首讽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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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白扇俨然官,一倒原来泥半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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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开五脏与六腑,通身何处有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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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七嘴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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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院的逮捕令也只好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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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宾馆,这一环境优美,香气袭人的领导干部休闲中心。因这一事件的出现使之大煞风景,以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当一部分领导干部谈“紫”色变,宾馆的生意也淡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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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宇庭自杀,使楚云市委、市政府大为震惊。这一天也正是上面纪委常委将要到楚云之日,市纪委书记还在机场恭候。他和两名工作人员刚进贵宾室,就接到了政法委书记、纪检副书记、公安局长,以后是市委书记连续给他的几个电话,向他通报代自杀的消息。他着实吃惊不小,除了给市委书记、政法委书记说了几句“他是自绝于人民,罪有应得”之类的套话、官话之外,转过脸对自己的副手和公安局长大发脾气:“你们是怎么看护的?这样的重罪犯让他自杀了,我们怎么向上面来的领导交待?下一步的案子还怎么查下去?如此麻痹大意,掉以轻心,要追查责任,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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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绝不会因代宇庭的自我了结而作罢。它关系到一个事情的两个方面:一方面,这件大案的审理才刚刚开始,受代宇庭牵连的人和事并没有完全查清,需要他的口供,证言,现在他一字未吐便自杀了,这对下一步深入侦查影响极大;另一方面,他的案子惊动了上面,恰巧在今天出了事,又是在以纪委为主的“两规”期间,尚未交出去的时候出的事,如果宣布逮捕后交检察院了,纪委是没有多大责任的,这样的结果,纪委如何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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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委书记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也知道,曾一度,社会上风传出楚云有几个大贪官,上面准备以重拳出击,而纪委却一个劲儿地为他们评功摆好,有意袒护。好了,这不,刚刚抓出来一个就让他去死掉,这势必给人以口实。“你看,才抓着一条大鱼,就让他自杀,这说明了什么?还不是怕扯出萝卜**泥!这不是变相杀人灭口又是什么呢?肯定是看护人给他压力,又给他自尽的机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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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委书记想到这里感到不寒而栗,他深知在这件事上,纪委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过去就有人说:“纪检会是多余的”这样一个名声。甚至有人提出,甚么纪检会、反贪局、监察局,这都是干扰公检法秉公执法的障碍,是袒护贪官污吏的黑保护伞,不撤销这些部门,所谓依法治国就是空话。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一要受到上面的批评甚至追究,二要引起广大群众指责,甚至更深的怀疑,群众会说,如果把他投进看守所他会死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为什么当官的犯罪还让他住高级宾馆呢?这不是官官相护的“潜规则”又是什么呢?如此等等。他怎能不向他的副手和公安部门的负责人大发雷霆?当他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刚下飞机的纪委常委后,这位领导人睁大眼睛久久地看他说:“什么哇——!你们让他死了”然后,神情极为严肃的不再和纪委书记说一句话,从机场到市内几十公里,这位常委面带愠色,一言不发。陪同的这位纪委书记象服了几瓶“十滴水”,苦涩不堪。一个“让他死了”的“让”字,总是在耳边“让、让……这不和人们的议论如出一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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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书记、市长当晚在紫英宾馆,宴请这位上面纪委来的常委吃饭。席间,这位常委的脸色很不好看。当市长说道:“您一路辛苦了,今晚先休息,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说……。”他的话还没说完,这位钦差大臣便不硬不软的说:“我不是来休闲渡假的,我是来工作的,什么辛苦不辛苦,你们的好意我谢啦,还是抓紧时间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个所以然,我休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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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书记马上打圆场道:“既然领导时间很紧,今晚我们就开常委扩大会。”于是,他要市委秘书长马上告诉值班室,通知市委常委、副市长、公检法司四机关,和监察局,反贪局的一把手,今晚8时到市委常委会议室开会。政法委全面汇报,纪委、检察院重点谈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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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有相当一部份人是好事者,且多疑。当一个人走红时,便可以把他吹上天,什么我一看他就是个当大官的料子啦,一脸福像啦,品德好,才学高有官格啦云云。代宇庭刚升副市长时,曾有相当一部分同事好友前往祝贺,一个多月宴请不断。其中就有一些干部给代敬酒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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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认识您那天起,就看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今天我还可以看出,两年以后您还要上一个台阶,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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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干部说:“我们代市长人品好,人缘好,才华横溢,高深莫测,当个市长绰绰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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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代宇庭若从“相面”的角度去看,并无什么可取之处,脸谱的归类,只能归入“净”类的白面。可谄媚者的迎逢总有一些别出心裁说道。当时在庆贺代宇庭荣升的酒宴上,就代的形象与官运问题,引发不少有趣的故事。其中有这么个说法,刘罗锅貌不惊人,而位及人臣是“福伴丑人边”;黑脸包拯是文曲星下凡,他虽然长相凶丑,是因为当时他正和武曲星在天庭下棋,他俩各自砍下自己的脑袋放在一边作赌注,当玉帝的天旨下来,命他二人同时下凡辅助宋庭时,两人匆忙中摸错了脑袋,本来武曲星的头被文曲星摸走了,所以包拯就成了黑脸;和包拯同时代的英俊武将狄青的头,应该是包拯的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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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不到,同是在祝贺代宇庭荣升那个酒家,同是那些举杯相庆,大唱颂歌的人们,当他们得知代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踏踏实实地摔得粉身碎骨时。这些预言家们,今天的口气就完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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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相面的干部说:“很久以前,我就看出代宇庭的脸象不好,他那印堂一直阴暗发黑,不是牢狱之灾,就会不得善终,很可能难逃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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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干部当场揭短说:“不对吧?我记得你当时说他‘贵不可言’,还有什么‘蟾宫摘桂’呀!怎么他一出了事你就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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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相面干部辨解得更好,他笑道:“这你就不懂罗,你回忆一下看看,我当时看他的象后,有没有说他的相目有什么特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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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干部摇头说:“好象你并没有说他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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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相面料定谁也不会记得他当时究竟说过些什么,于是,他竟然理直气壮地说:“不是好象,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讲。为什么呢?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代宇庭的那个相实在糟糕透了,当时看他的相,我心里一紧,怎么?这人眼光闪烁,气宇深沉,太和之泽少舒,而肃杀之机时露,这、这难道是个副市长么?那额头和颧骨如同三座小坟包,两只眼睛象臭水坑样陷在那坟包底下,鼻头多出来的那点要掉下来似的,咀巴皮倒是挺薄。我当时虽然没有皱眉头,可全身都有点发颤,他还以为我接触大人物紧张,屁吧!我才不怕呢,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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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的这个干部不耐烦地说“行啦行啦!别吹啦,还是回答我刚才说的那两个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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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别急呀!有三点:首先我没有讲他的相貌特怔,这对于我这大师级的相面师来说,绝非简单的疏露,而是给人们一个重大的暗示;其次,我讲他‘贵不可言’,这话对于行家来说是明白的,此语一般用在没有发迹或有迹象升官发财人的身上,而对于已经高升到副省级的人,我还说他将来‘贵不可言’意味着什么呢?明显的打马唬眼嘛!第三,你刚才讲的‘摘桂蟾宫’这句话,不知道你注意没有?我把这词的前后两个字倒过来了,什么意思呢?‘摘桂’就是摘掉他的桂冠,‘蟾宫’就是寒宫,过去讲冷宫,现在就是牢狱,摘掉桂冠进监牢。你们说,我哪点讲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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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巴两块皮,说话无高底呀!”提问的干部无可奈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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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特地给代送祝贺字画的干部说:“代宇庭是勾勾鼻子三角眼,卑鄙歹毒又阴险。脸上无肉,行事阴毒。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机关上下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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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个好揭短的干插咀道:“我也记得你当时并不恨他呀!那‘如日中天’的字画不是你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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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纯属凑热闹。”他红着脸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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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此一时,彼一时吧!”想不到这位爱揭人短的干部说完,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一拍**饭也不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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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干部、家属的议论,有的还沾得上一点点边。社会上的议论和猜疑可就邪乎得很,有的甚至令人啼笑皆非。有一张在公共汽车上发行的刻印小报,也是讲代宇庭的。标题是:《吊睛白额老虎,代宇庭毁灭记》,作者匿名。看后简直令人笑破肚皮,此公的牵强附会,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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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故事说,经某高人推算,代宇庭是清嘉靖年间赐死的大贪官和绅的后代子孙。和绅死后,由于他罪孽深重,阎王爷不让他入藉超生,变成了孤魂野鬼。由于中原的许多冤魂中不少是他的对头,常向他索命,逼得他不能安身,只好飘泊辗转到长白山一带。这孤鬼看到那里老虎成群,常常吃人肉,喝人血,又是百兽之王,也还潇洒。他想,既然不让我变人,那么变个畜生怎不需要阎王爷审批吧!何不试试,先变虎,待到阎庭大赦之日,再变回来就是了。忽一日,他听到山中某处传来声嘶力竭的虎嚎,随即顺着那声音飘找过去,一看,是一只难产的母虎在满地打滚。心中一喜“有了,看来此虎必死无疑,天怜我也!”于是,这孤魂俯着在这只临产的母虎身上,片该功夫,果然母虎产后大出血死亡,而唯一的一只小虎安然无恙,此虎便是和绅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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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人变虎,虎形而人神,待到长成,强悍无比。欺凌百兽,强暴扰民,此虎在其同类畜牲中又更凶狠百倍,它食人成性,主要对象是袭击猎人。开始一段时间,威风凛凛,感觉还不错,久而久之,渐生厌倦。觉得每日穿山觅食,务须亲力亲为,无有贡奉,甚是辛劳。严冬伏击,苦不堪言,酷暑毛繁,热痒难禁。和绅虎天天想,当年7尺人形,享尽了人间荣华富贵,何等安逸,几多风光。如今四足爬行,虽为草莽英雄,任不免混迹于群畜之中。饱暖之日少,饥寒交迫多,连追食一只小鼠也须自力躬亲。此等生涯,较之当年与帝并宿,妻妾成群,琼浆玉食,锦袍玉带,粉底朝靴,岂非天壤之别?唉!真悔不当初。和绅虎深感寂寞无奈,愁肠万转,只想恢复它的人形。它月月盼,盼只盼那阎庭垂恩,赦日早到,使之脱离这荒丛野岭,再享那人世风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只眼睛总是瞪瞪地仰望上空,企盼飞檄传音,还他往日人形。年深日久,额上毛发盼白,两只眼睛往上扯去、定格了,变成了一只吊眼白额大虫。又因为一双盼盼眼常被日光照剌,其右前爪便自然地伸向前额,想挡住剌目的阳光,可左前爪又难以支撑自己庞大的身躯,不得已又将刚刚伸向眉际的右前爪缩回来,形成一个迅速望脸上抹的动作。久而久之便习惯成自然了,后世称为“老虎洗脸”是武林中广为应用的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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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睛白额老虎只因盼复人形无望,深恨阎爷无情,因之由恨而凶,凶生而酷,额上白毛竟自然出现三道深痕,上吊的两眼变成三角,它发誓要对世界进行报复。于是,它以百倍的疯狂,向本族,向人群发起攻击,成了百兽中最残酷、最凶狠的大畜生。从它开始,繁衍的数代吊眼白额子孙,无一不步其后尘,长期危害人间。当地乡民深恶痛绝,到各地调集从猎高手,进行围剿,此一恶族被迫五零四散,其后代中的一只小吊睛白额虎流落到江南的一深山老林,即代宇庭的老家。小虎逐渐长大,继续干着吃人肉、喝人血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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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它正在深山边际一边散步,一边窥测山下池塘边那家农舍。忽然,看到一农妇又哭又闹跑向池塘边,此虎大喜过望。它用那锯型般的舌头,舔了舔垂涎三尺的嘴,蛰伏在草丛,伺机进攻,不料那妇人只身跳进水中,老虎看了,咂咂咀,摸摸脸,不得其解。原来,那妇人是和丈夫吵架,其夫怀疑她红杏出墙,因此一气之下,便欲投塘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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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还洗干净了给我吃,真是送上嘴的一顿美餐。”老虎心里想着,随之身子往后一坐,再往前腾空飞出,也一个“扑通”跳进水中。谁知它并不习水性,老祖宗和绅虎的泅水技能历经数代,早已失传。致使它笨重的身体沉浮不定,连连呛水,可是,浮到水面看到眼前直扑通的活生生人肉,又舍不得放弃。它仍然坚持着,边大口吃水,边用头将那妇人推向岸边,最后猛力一掀,把妇人掀上了岸,妇人得救了。它却因用力过猛,自己倒退了丈把远,精疲力竭,无力再往前挣扎,肚中灌水过多,它慢慢的沉入了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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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赶来的人群看到这一奇特的景象,一个个都惊呆了。老虎因救人而壮烈牺牲,真是千古奇观。人们感激这只老虎的英雄行为,于是,几个青壮年小伙,从塘底将其打捞上来,不忍心再开膛破肚去食用它,连皮带肉将其埋葬在山岗上,并将此山命名为“义虎山”。“老虎救人”的故事从这里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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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代宇庭就是在这只吊眼白额老虎死亡的这天出生的,这年属虎。他降生的时候,后面树林风声大作。出生几天,就见他小小的右手总是不停地往前额上够,其父母一看,他的前额竟长着三条细细的白毛,父亲联系到白天葬虎看到的虎前额,心中纳闷了不少时间。其母也认为不祥,便在一边喂奶时,用双手轻轻地把这三条白毛扯掉了。据说,扯掉这些白毛的当时,小儿无齿的牙龈紧紧咬住母亲的奶头不放,差点将奶头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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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报还煞有介事的说:我们从电视中的特写镜头中,往往能清晰地看到代宇庭额头上三条整齐的皱纹,粗眉下一双灵活而无善意的三角眼,尤其是那抹脸的动作。据他的同事透露,如果开一个小时的会,他至少得抹脸十次以上,电视中也常常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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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好事者的小报编得也太离奇了点,揣度其用意,无非是想说明“贪官猛如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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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少的事情皆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就拿代宇庭喜欢抹脸来说吧!他的抹脸绝对不是先天的,那个曾给代引见方格明现已退休的原市委副书记,见到这份小报后生气地说:“尽他妈扯蛋!代宇庭原来并没有抹脸这个毛病,他自己给我说过,有一天我去他那儿理发,给他说了个段祺瑞生气鼻子就歪,而且要按摩好久才能正过来的典故。代宇庭爱疑神疑鬼,后来,他一生气,就摸下自己的鼻子,生怕鼻子也气歪了。不知咋搞的,从那以后,他生气不生气都要摸摸自己的鼻子,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习惯。甚么他妈的老虎投胎!简直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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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市副市长代宇庭畏罪自杀的消息见诸报端,也传到了深圳特区。潜逃在深圳的刘静宜,从她订阅的《楚云日报》上看到了代案的介绍后,她打了个寒禁,心里默默地念道:“树倒猢狲散啦!”感到代宇庭的败露势必将自己牵扯出来。她开始稳不住架了,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心烦意乱地在她那宽敞地大厅不断地来回踱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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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终于拿定主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首。自己在深圳和男友一道,靠那笔席卷而来的资金,也赚了不少钱,除了连本带息的交还国库,还有充足的家底。何不将功赎罪,明白做人,免得象蝠蝠一样昼伏夜出,象蟑螂一样躲躲闪闪,时常提心吊胆。钱在,要是主动出首,再判也不过三五年,说不定还可以免于刑事处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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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这么办!”她摁灭了烟头,拿出纸笔,边想边写,为下一步如何投案自首进行精心地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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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她把诚实的男友叫到跟前,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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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懵了!傻傻地眨着眼睛说:“你不是文青吗?难道还是特务?”刘静宜把自己名字的前两个字,拆下“刘”中的“文”和“静”中的“青”,拼凑成“文青”二字,作为自己新的名字,瞒住了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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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严肃的说:“对不起,我骗了你一年多,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是特务,我的真名叫刘静宜,是一个身负重案在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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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一听吓得瘫坐在床上,看着刘静宜,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会吧!你杀、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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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象是笑了一下,说:“杀人倒没有,事情还是不小的,不过你不要怕,这与你没关系!通过一年多的交道,我知道你是个诚实人,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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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这才慢慢镇定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连粗气也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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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刘静宜把自己如何犯罪的过程向男友细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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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她叹了口气说:“唉!全部经过就是这样。你是一个憨厚的人,殊不知我啊!24岁的人,却近似42岁的心啊!我甚么也经历了,甚么也看透了,虚伪、丑恶、浑浊,人世间不过如此而已。”说着,她那看着窗外的明亮眼睛,渗出了两行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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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关切的问:“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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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抽出两支烟,递一枝给男友,男友接着,忙给她点着后自己也点着。刘很沉着地说:“还能怎样?代军的父亲被抓,而且跳楼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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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说:“我从报纸上简单的看了一下,不知道与你有关系,我就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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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说:“我不存在兔死狐悲,而只想怎么解脱自己。看来,下步政府就该顺藤摸瓜了,我可是他们‘扩大战果’的关键哪,这戏快演完啦!”她翘起小咀向空中“嘘”了一口烟说:“行啦,妈——的,该我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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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说:“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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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果断地说:“投案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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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难过的但又怯怯地说:“不行啊!你一走,我,我怎么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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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爱抚地拿着他的手,喊着他的名字:“信山,我虽然走向社会时间不长,但我的经历太复杂了。原先,我总想找一个有后台,人帅气,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做自己的丈夫。但是我错了,并不是有胆有识的男人都是坏蛋,我碰到的两个也许是他们中的另类。我心灰意冷了。因此,我不再存在奢望,我只想有个家,有一个能真正关心体贴我的男人。就在我身心疲惫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你不嫌弃我,直到今天我把话彻底说明了,你还如此深深地爱着我,我相信这是真的。因此,我决定除公家的那笔款,连本带息交还外,其余的全部放在你这儿,或者说全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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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山姓罗,他一听,急忙拒绝说:“不行,不行,别说那么多的钱,就是十万八万我也不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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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说:“那你就先替我保管吧!不过你应该有心里准备,我这一去,不死也得十年八年,这钱不过到你的名下,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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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山说:“我愿意等你一辈子,人哪能没错呢?我这一辈子只认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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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依偎在信山胸前,哭着说:“我知道我过去的错,太任性了。但我特别向往未来,只希望我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我怕苦了你,怕没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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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山兴奋地紧紧抱着刘静宜,似笑又似哭,全身颤栗着。边吻她边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你永远是我的主心骨。如果你进了号子,我,我会天天买好吃的给你送去,两份,两份—!你在里面吃,我坐在外面吃。嗯!嗯!陪,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出来。反正我们有钱,我什么也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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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抬眼看着真正痴心于她的男友,听着这令她心醉的话语,继而疯狂地亲吻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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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放心了,因为男友信山已完全在她掌握之中,知道他可信可托,便把绝大部份钱进到自己的帐户。庆山一任她安排,并遵照她的嘱咐将铺面转让,住所卖了,转移到了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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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事情办妥后,刘静宜给自己原来所在单位税务局打了个电话,讲清了她犯案的前后经过,说明了自己的打算。并请他们向市检察院转告她准备投案的时间,单位照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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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检察院受理了前来投案自首的刘静宜,并收下了她交出的一千二百万元公款本息汇票,其中利息一百五十万元,她在交待材料上作了说明。检察官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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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投案自首?是不是因为代宇庭的自杀使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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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想了想说:“那只是一个方面,我主要考虑两点,一呢我不是主犯,就是从犯也是被迫的,再说我把赃款也全部交了,按说,这罪也只这么大;二嘛这将近一年来的我。担心受怕的过日子,使我清醒了不少。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自由、轻松、愉快,可我没有。这段时间,我怕所有的人,有一种掉进大海随时都有被淹死的感觉。因此,我决定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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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官说:“你有那么多地钱又怕甚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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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宜叹了口气说:“唉!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啊!有些东西没有的时候只想得到它,一旦到了手,也就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钱少的时候想多,真正有了大量的钱,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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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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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钱少的时候没有两样,甚至我想,既便这钱是正路来的,我一个女人要这么多钱干啥?何况每天象做贼一样的生活,不好受啊!原来没犯事儿,我轻松得象只燕子,近年来,我象只过街老鼠,时刻担心怕被别人一脚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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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官“吭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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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由于刘静宜给公安机关提供了重要线索,这个女人,又先代军一步占了主动,使代军和他的三员干将,在广州警方的大力协助下被迅速缉拿归案。刘也因此为减轻其罪过再次“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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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刘静宜潜回楚云与代军见面,并重温旧情后,她总觉得代军及其老父是在走钢丝,有如茅房里洗菜——离屎(死)不远了。代军不仅告诉了她,其父代宇庭挪用巨额公款为其“补仓”,暂时填上了税务局这个窟窿的事,同时,还向她流露,哪怕是孤注一掷,也要再闯广州的意向。据刘交待,当她听到代军有这个意图时,感到很吃惊。再闯广州,意味着代军还要动用大笔资金,这样,那就不是一千五百万,而是三千五百万了,真叫骇人听闻。当时,刘静宜劝代军不能这么做,这是很危险的。只要代军愿意,必要时,她愿意将卷走的一千多万元退回到基建办的帐上。加上广州的房产、车辆变卖,自己还赚了一点钱,凑在一起就差不多了,何必去冒那个险。前提是先与代军完婚,办好结婚手续。当时,代军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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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公安机关也并不完全认为刘静宜是在搞表现自己,开罪代军的骗人把戏。反倒认为刘静宜是在用这个机会,达到把代军追求到手的目的。手段未免卑鄙了点,然而,当时如果照办了,也不失一个委曲求全的方案。可是,自以为是,又利令智昏的代军,并没有走这步既能挽救自己,又可挽救其父以至于保全这个家庭的好棋。他欲壑难填,自然属性——动物性占了主导。以不惜将其父其家推向灾难的深渊为代价,换取他的大亨梦。父亲的“亲情”对这刚愎自用的儿子来说,简直不值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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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军在父亲代宇庭面前挨了几次揍,并没有深刻的反省自己,理解他父亲的苦心。反而更觉得心灰意冷,“亲情”不再了,于是,也不再顾及老头子的安危,铁了心再闯广州。这也许叫做“老鼠生儿打地洞”的一种报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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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军携上陈好好给他开出的两千万元巨额汇票,离开了楚云。再次到广州找王必成等人,似踌躇满志地去园他的大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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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总!上次真是对不起,还请您海涵!”一心打代军口袋里主意的刘文乔,在王必成的办公室里接待代军时,假惺惺的向代军道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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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军笑道:“哪里!哪里!不打不成交嘛!我代某人若是那种小家子气,我还能再次来穗?还能成就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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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凡干大事者,决不计小过。代兄的为人我最了解,虚怀若谷哇,宽着哪!文乔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向钱(前)看,我们下步还要联起手来大干一场哪!”王必成搓合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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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乔笑道:“代总不计前嫌就好,我刘某人愿随代总,鞍前马后,风雨同舟!”说着,双手抱拳向代军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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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军挥了挥手,笑道:“不必客气,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转而朝王必成以老大的口吻说:“必成!上次购的房产,我看还是可以做公司的住所,车也是现成的。我们是不是研究一下,总得有个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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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必成说:“我们一切听您的,您是老大。”说完看了刘、吴二人一眼。刘文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代军,很不愿意地点了一下头,抽了一口烟说:“对,您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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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很久的吴正平发言道:“你们都是老大,我嘛,是蚊子胯里的小吊吊,小得不可再小了。”这个一心只想捞点好处的混混儿,不看重什么名份,只要能混碗饭吃,搞到钱。你叫他什么都没意见,这不,世界上最小的那玩意儿他都愿意承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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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一句粗痞但不失诙谐的比喻,逗得他仨人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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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吴正平又煞有介事地说:“我们这两处地方,那个臭娘儿们都知道,还用这里办公,怕不安全吧?我看还是另外找一个地方,或租或买,以防万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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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乔明白吴的意思,接过话茬说:“最好是换个地方。”说完瞟了王必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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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必成赞同地说:“换过地方,万无一失,一旦那婆娘出事或自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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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真是杞人忧天。”代军抢过话来,诡秘地一笑,满有把握地说:“嘿嘿!她呀!我认为你们对她太不了解了,你们想想看,别的不说,她手上那么多的钱,不把自己藏得深深地,还出来捅这个蚂蜂窝,她不是找死吗?一句话,犯不着担心,不会有事。”代军心里笑骂道:“哼!我让你再换地方,你们他妈的还赚捞得不够,又想搞老子的鬼,做梦吧!防她,还不如防你们这帮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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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军深信不疑的根据是,前不久他与刘静宜重述旧好,俩人的矛盾不仅化解,而且情感又有新的品味儿,担心许久的威胁已经排除。广州的房产与车辆的事,尽管刘静宜知道底细,但她已携款潜逃在外,而且隐藏得很深,出不了事,也更不会去告密。不过,这一演变的过程,代军是不会给他们仨人交底的,不光是刘文乔忌讳此事,对王、吴二人也得重新认识。他早就想到了,此次到广州,必须牢牢地掌握主动权,不能再上当。刘静宜曾经对他说过,广州这几个人不可靠,在购房和买车的事上肯定搞了他的名堂。对此,代军一直耿耿于怀,对他三人的戒备、警惕已在心里打了结。口头上对刘文乔说: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心里呢?试想,一个对自己父亲的揍都记仇的人,能饶恕一个曾经打落自己两口门牙的外人?不把你恨到底才怪哩!他所以现在说几句好听的,绝非“大将风度”,而是要稳住他们的心,是因在人地两生的广州,自己立足未稳,他们情况熟,还得借助、利用他们。至于以后如成气候,代某人将欲何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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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乔起初那不无担心的“道歉”,恐怕不完全是担心代军会抛弃他。出道多年的他,难道对江湖上哪些属于潜伏的危机会不知一二?在他看来,代军不单单是由一名国家干部变成了巨贪大盗,更重要的是今日的代军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我刘某人自叹勿如。当年我刘某人手中掌握的钱也不逊于他,可就是缩手缩脚,结果差点连生计都难以维持。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一次失手,继而又搞来这么大笔资金,据说还是以其老父的生家性命作赌注,能!真他妈的有种。刘文乔分析,将来此人不是死囚一个,便是社会上的流氓恶棍一条,至少是他们几人中的老大。那么上次的大打出手,以后他不仅会要打回去,还很有可能、、、、、、。想到这里,刘文乔真有些紧张。他也想到过离他而去,然而,那诱人的两千万又使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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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过多年领导干部的刘文乔,对代军的看法和分析,应该说是合乎逻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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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在变,有的人甚至多变。精力旺盛,思绪如水的代军便属此多变之类。在**女性上,他与其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物欲上,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狂人。他变得更狠、更狂、更阴沉、狡诈。他的变不完全是时代潮流的影响,也不能说就是天性使然,侯门纨绔儿大都有如此,这三者在代军身上早已赫然。就这短短的一年期间,他演奏了五部曲:从梦想成为巨富大亨,到千万资金被卷走;又因从不挨打,到两地连连被揍;再从**女人,到被女人**;还有从单位耀武扬威,到不人不鬼的苟且偷生;直到现在的破釜沉舟。这五部曲,已经演砸了四部。但他仍不相信自己会一“背”到底。他要挽回失去的一切,他要象他父亲那样,使出全身解数,不动声色地实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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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必成、刘文乔等人此前的如意算盘,代军虽然不尽清楚,但他心中的防线业已牢牢地设定,这是王必成他们始料不到的。他那不愿更换办公地点的几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戒心已在其中了。此外,他以后的一些举措,亦证明了他的心计决不亚于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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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军到广州不久,他的心事开始并没有放在如何赚钱做生意上,享受惯了的他,很快地秘密为自己购置了一套豪华住宅,王、刘等人毫不知情。他又设置了几个帐号,除将少量的钱进到公司的帐上外,大量的资金分别存放在另立的其他帐号上,印鉴、密码全部由自己掌握。为防不测,他经常在几个帐上取回三、五万元现金,他认为现款在手,随时可以应付突然于万一。从到广州直至他父亲代宇庭出事,两个月来,除了到惠州“考察”了几次,基本没有什么投入。他在探风向,在窥测时机。同时,他还狡猾地与单位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说是在“北京考察房建”,那单位“唯上”的局长,也一直未向他提出什么要求。痴情的陈好好也只是着急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呀?”代军圆滑的答复,她又往往感到满足,甚至幸福。至于代宇庭和她谈的那些东西,她认为那只不过是无法沟通的“代沟”,可以不必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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