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楼》第十一章 现场会达某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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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党委杨迪排众议
临江的乡镇企业办得比较有特色,也合该达希闽走运,尽管他对搞企业是竿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兼管乡镇企业办主任期间,他也并没有做出特别的奉献。早在他进企业办以前,临江的砖瓦业就火红得不得了,因这里的土质好,运输距离近,阳春市搞开发建设主要是用临江的砖。再就是阳春河的河砂品位纯,销量大,单这两项,一下就把临江的乡镇企业给撑起来了。原先,镇政府所在地只有两三家商店,楼房也没有几栋。这几年一下子冒出几十幢小洋楼,而且在设计上一幢比一幢讲究,都是临街靠码头,不是前店后厂,便是前店后库,多数商店主要是做建材生意。这样,就形成了临江镇现在乡镇企业的规模,在眺邑县独领风骚。
李一凡是从阳春市到眺邑县代职锻炼的干部,担任分管乡镇企业的副县长,后改任县委副书记。他非常重视全区乡镇企业的发展,既敢抓,又在行,临江镇的镇办企业是他的点,改任副书记后仍然重视这里的企业发展。经他提议,近期要在临江召开一次全县乡镇企业现场会。镇长姬任飞接到通知后马上报告了何哲,何哲对姬说:“这是个好事,一定要作好充分准备,首先,要把镇里的综合材料写好,告诉小达,这几天什么也别搞,重点是整好这个材料。另外,你我到几个企业单位走走,搜集一点素材上来。小达除了搞综合材料外,还叫他把那几份典型材料也润润色,重点又是你介绍情况啦!我配合,政府嘛!主要是抓经济工作,责无旁贷呀!”姬镇长表示同意,但他不无担心地说:“我看其它事都好办,问题是接待条件太一般。”何哲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是啊!那栋接待楼得赶紧搞起来,我们都方便哪!办完这次现场会,要专题研究一次。”
达希闽这几天特别地忙,他既要督促几个企业准备发言材料,又要安排现场会的会务、会场布置等方面的工作,还要整一份代表镇委、镇政府的发言稿子,并且仍兼顾何哲住宅楼的建设。尽管焦头烂额,他也不愿要其他人分担,连发出的“会议的通知”都由自己打电话,各大小企业的老板们,都觉得达主任很有权,对他们也很关心。
眺邑县乡镇企业现场会如期在临江镇电影院召开。会场布置得还是很周正,达希闽是第一次组织这样大型的会议,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干,别出心裁地总想搞点新鲜名堂,他从小就跟父亲外出做道场,见过大大小小的灵堂布置。参加工作后,也经历过一些场合,于是,他就把灵堂与会场布置两者结合起来,真还别说,这一设计倒还有些新意。主席台象戏台又象灵棚,中间一幅伟人像,两边挂祭幛的地方现在对等挂上条幅,条幅下面分八字形一边摆四盆青松,条幅上当然不是写的悼念或永垂不朽的词,而是写的发展乡镇企业等字样,横幅也不是写的什么追悼会,写是的:
阳春市眺邑县乡镇企业现场会
左右两边的楹联分别是:
改革开放党的政策铺就临江黄金地
传经送宝乡镇企业托起一片艳阳天
达希闽从会议的组织到会场的布置,一切表现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何哲看在眼里,也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临江镇姬任飞镇长在主席台上就坐,并作了一篇很有说服力的经验报告。他面对着县委、县政府和十几个乡镇的主要领导,全县乡镇和县属其他企业界的经理们,绘声绘色地介绍情况,本镇的镇委、镇政府领导和镇机关职工也参加了会议。这次的会场不是在镇机关食堂,而是在临江镇新建的影剧院。几百人的影剧院基本上满场,与何哲书记坐在一起的李一凡和分管乡镇企业的副县长,听得非常专心,并不停地记录。讲稿虽说是达希闽起草的,但经过镇长、书记,特别是眺邑县乡镇企业局几个秀才的删改、加工、润色,内容已提高了几个档次。材料除了采用达希闽提供的数据和部分实例外,何书记、姬镇长又把平时自己抓企业掌握的大量索材,充实到整个材料之中,使得这篇讲稿非常翔实、生动。何哲是有文才的,材料最后一道关是他审查核定稿,老牌高中生的镇长,口才好,表达能力也很强,他的发言不仅使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也引起了李一凡的重视。
眺邑县分管乡镇企业的副县长、乡镇企业局长讲完话后,李一凡以县委的名义,对临江的镇办企业给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同时,对会议特别是对那份材料给予了其中有赞赏,几句话使镇领导和达希闽特别兴奋。他说:“……临江的工作做得好,材料也写得好,我们的镇长口才也相当地好。”当时台下响起热烈地掌声。
李一凡肯定了临江乡镇企业的成绩,并总结了他们的特点后,说:“临江的乡镇企业主要是建材业发展、经营得好,但乡镇企业的概念绝非局限建材业,建材只是企业中的一个门类,从广义上讲,企业就是规模化,集约化的产业。我们的思路可否更广些,视野是否更开阔些?就建材业而言,它也有个发展方向问题,这就是保护环境,节省资源,维护生态平衡问题。国外的稻草砖,谷壳瓦等轻型建筑材料发展很快,即节约了能源,保护了环境,还降低了成本,我们的乡镇企业就建材这一块来说,是否也要与时俱进,往这方面考虑呢?这就有一个新的问题需要和大家一起探讨。在乡镇,如何使企业得以长足发展?是不是只有建材业这一条路可走?农村也还要依托农村的地理优势,开辟新的途径,听说,临江还搞了个灵芝培植基地,这条路子我看是可行的。”
何哲插话说:“一位副镇长他长期蹲在那里,不过刚刚起步,投入也不多。经济效益还不明显,但那里的年轻人包括到外面去打工的基本上也回来了,都是奔这个项目来的。”说完,他看了一眼正在低头作记录的杨迪。
“这就好!劳动力不外流,留得住人,这就是领导者的本事。就这一点,它说明了很多问题……。”李一凡整篇讲话只字未提方塘的乌龟王八和脚猪产业,许是忽略了?还是不好提抑或时间来不及?反正他没有提。
会议结束后,本镇包括镇机关的干部职工都回家就餐,县局领导、外乡镇的所有与会人员都到镇机关食堂用餐。李一凡和镇委镇政府领导边往办公室走,边对何哲书记说:“你们临江有人才嘛!这个材料写得不错。过去的典型是写出来的,你们是扎扎实实干出来的呀!当然,工作做得好,如果反映不出它的真实面貌也很难推广。”回过头又问镇长“这个材料是你亲自搞的?”何哲马上接过话说:“是小达起草的。”李一凡问:“哪个小达呀?”镇长接过话说:“就是会前站在台下维持秩序的那个小伙子。”说完,往后看了看“那不,他来了,就是那个提开水瓶的。”李一凡回过头,顺着镇长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达希闽夹着包、提个开水瓶也往这边走来,说了句:“是他哟!真还看不出。”
何哲还想给李一凡介绍达希闽的情况,不想李一凡却把话题扯开了。何哲一皱眉,是不是达希闽的长相没有引起李一凡的兴趣,为什么他会那样说呢?“是他哟!真还看不出。”这就是说,李书记的第一句话是没有看上这个人;第二句话是人不可貌相的意思吧?何哲心里默默地品味着。
现场会结束后的第二天,镇委镇政府领导就开了一次联席会,会上,何哲就眺邑县在临江开现场会的情况谈了些看法。他说:“现场会总的来说开得还是成功的,主要问题是接待条件太差。机关食堂小,亏得还从附近老乡家里借了几张桌子板凳,否则更出洋相。堂堂的一个镇政府食堂,连一百多人都容纳不下,有的端着碗蹲在场院吃,不象个样子。菜的口味也不咋的,虽说是大鱼大肉,我发现桌子上有一半没吃完。这就是说,社会在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也相应提高了,还按土改时期的那种搞法不行了。同志们,我们也是一级政府呀!不说搞什么洋玩意儿,这政府的形象还是要的吧?所以,必须把兴建接待宾馆问题,提到议事日程……。”
何哲讲完话后,会上大家议论开了。虽然也有不同意见,认为,一个小小的镇政府不必要建什么宾馆,这样的现场会毕竟不多。副镇长杨迪是个很务实的年轻干部,说话也很直率,办事有主见、有魄力,工作深入,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基层。刚开始从县委下来,大家对他的意见还比较尊重,并不是认为他水平高、有能力,而是因为他是上面下来干部不能得罪。后来,镇里几个领导了解到,杨迪下来并非有什么很硬的关系,也是由于他性格太直,在机关得罪了一些人,县里某些领导不怎么看重他,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叫他下来搞个副镇长,升也没升,降也没降。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把他看得一般般了。何哲虽然也重才,可总觉得杨迪太刚直,甚至有些傲气,特别是他和阳阳比较接近,心里很不舒服。今天在会上,又是他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杨迪说:
“我认为,在玉泉湖建宾馆至少有四点不宜:第一,投资项目与国家整体发展规划相悖。玉泉湖地带没有列入阳春市甚至没有列入眺邑县的开发规划区范围,孤零零的一座宾馆难以形成规模效应。如果分析其前景,恕我直言,很可能是建得起,搞不下;第二、选项与市场经济规律相脱离。玉泉湖既无矿产资源,也无旅游资源,在没有特色的地方建宾馆没有经济价值。至于象最近这样的现场会,几年难得有一次,再说一个乡镇级单位能有多大接待任务?宾馆利用率不高就是一种浪费,就意味着亏损,就会成为镇里的包袱,难道说投资了一大笔钱把宾馆建了起来,还要财政拿补贴保宾馆?补贴接待是计划经济的产物,乡镇一级有何必要?第三,缺乏统筹兼顾。我们要有居安思危的全局观念。就目前临江的财力而言,建如此规模的宾馆,将耗空这些年来镇财政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全部积蓄是欠妥的,临江地处国家的重点防洪区,两千多年前的李冰都知道‘挖河沙,堆堤岸’。我们难道看不到阳春河历年泥沙淤积,河床现在已经超过我们的屋顶了吗?俗话说,有备无患。临江的经济是泡在水面的经济,现在没有一些准备,一旦有个什么应急的事就会抓瞎。我们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如果说中央某文工团来临江搞一次演唱会,我们就要专门为此建一个时髦的大剧院?再购置一套一流的用于直播的电器设备?第四、投资方向有误。作为乡镇一级政府应该明确,乡镇的基础工作是农村,投入的重点对象应是占农业人口80%以上的农民。美国和其他一些资本主义国家对农业的投入占国民生产总值的10%以上,而我国还不到3%。
当然,临江这几年是富了,镇里的财政也有了些钱,享受靠自身奋斗来的成果是无可非议的。人们奋发图强的最终目的,无非是改善生存环境,满足自己日益增长的物质与精神需求嘛!这是一种很自然的规律,否则,人类就会停滞不前。然而,我们是不是就真的到了享受成果的时候了呢?镇委、镇政府是全镇的当家人,要当好这个家,就要从全镇的实际出发,从全镇经济能否取得长足发展,从这个宾馆的投入与产出的实际效益,从……。“

“行了行了!”何哲听了这些,心里很不舒服。眉头紧皱的他,把烟头往地上一丢,使劲用脚蹭了几下,很不耐烦地打断杨迪的话说:
“甚么这个错误,那个不宜的。我历来不喜欢长篇大论,在临江干了几十年了,我对这里是有感情的,对这块地方是熟悉的,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心中是有数的,哪件事搞得,哪件事搞不得,难道说我还不清楚——?难道还要谁来给我上课?临江,是全区所有乡镇最大,人口最多,经济最活跃,同时又是离县、离阳春市最近的老镇。深圳原来不也是一个小小的集镇?现在都建成南方最有经济活力的中等城市了,我们建个小小的接待楼还这么啰里巴嗦,我看将来这里还有可能变成城市中心哩!到那时你是不是要去投河?”
杨迪辩解道:“投河?现在就有哇!有一个养殖场,前一天菜农打农药,晚上一场雨,把菜地和几瓶没用完的农药冲进他的鱼塘,结果,第二天鱼全部死光,承包人一夜之间一贫如洗,只好去投河,要不是被人及时救起,就酿成了一场悲剧。”
姬镇长说:“这只是个别现象罗,不能以偏概全。”
杨迪说:“这说明大家手里钱并不很多,赔不起。我所知道的,还有一部份企业效益也并不怎么好,有的需要政府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何哲又打断他的话说:“这种情况任何时候都会有,临江的镇办企业都象你说的那样,县委还到这里开甚么现场会?没有远见,没有眼光,就谈不上领导。群众手里没有钱,那一栋栋小洋楼是怎么竖起来的?”说完,脸一沉,趵着二郎腿抽烟。
达希闽把杨迪的话原原本本地记录在卷,他平时不怎么发言,尽管还不是临江镇领导班子里的成员,但自从有机会参加镇党委,或镇政府的会议作记录以来,他就认真观察—在临江究竟谁说了算?通过对一些重大事情的决策,他注意到,老资格的何哲还是临江的老板。什么政府抓经济,党只管党,不是那回事儿,党领导一切!书记就是一家之长,而镇长决不等于家长,就好象丈夫不一定当家一个道理,从上到下概莫能外。至于镇长和其他副手,都只有听命于书记的相对权力。据说,这是“文革”期间批判苏联“一长制”的结果。达希闽认为,民主是手段,集中才是实质;群众路线是形式,不做群众的尾巴才是关键。他认准一个理儿,那就是当官要当一把手,跟人只跟真正掌握实权的人。
这时,达希闽正坐在靠墙边的桌子旁作会议记录。只见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何哲,又看了看杨迪,插了一句说:
“现在的临江,能找出一间茅屋,可说是难得的古迹呀!生活方式也要因时而异嘛!”说完,又看了一眼杨迪和何哲,刚准备回过身继续作他的记录,只见杨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哼!俨然的。”
达希闽不敢面对杨迪那犀利的眼光,心里直打颤,这家伙真是心如铁石,气若风云啦!脸一红,赶紧低着头在记录本上划着。
何哲说:“既然是会议,都可以谈自己的看法嘛!”这话显而易见是征对杨迪的。
姬镇长听出了何哲的意思,于是说:“从临江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的前景,以及镇政府的形象等方面看,我认为建所好一点的接待宾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宾馆建起来后,既可以对内接待,也可以对外营业,同时,还可以搞点休闲配套工程,如饮食、娱乐、以及钩鱼等什么的,以楼养楼嘛!况且,镇政府也有这个财力,只是在规模上可以考虑小点。”
何哲对镇长的发言基本是满意的,他别开规模问题,对建楼的必要性肯定地说:“说得在理,城里人平时还需要来乡下踏青钓鱼哩!我们就给他们创造一个环境嘛!赚他们的钱,以楼养楼。特别是要把临江的形象树起来,说到底,这是一项意义重大的形象工程。”说完,看了看大家,也不理会杨迪,最后说,“如果没有什么别的意见,那就这么定了。”这时,也有几个副镇长、副书记大声附和说:“不搞就不搞,搞就要搞个档次高点的。”“对!起码五十年不落后。”杨迪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发言,眼睛亮亮的。他深深地感受到,正确往往是孤独的,在不被人理解的时候,遭遇的是冷嘲热讽,甚至无情打击;权力有无限地号召力,它可以由一人的错误,扩展成全局性的错误,人们还在错误中振臂欢呼。他无奈地抽着烟,看着这些处在极其兴之中的人们,暗自嗟叹:嗯!难怪有人说,事物之间的细微差别,可能导致对人类的责难呀!这就是现实。未来又会如何?只能拭目以待了。
达希闽歪着头暗暗瞟了杨迪一眼,边记录,脸上边偷偷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会议最后,有关工程的几个具体问题也商定一个初步意见。书记和镇长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把他们平时在一起议论的拿到会上,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意见。地点就建在玉泉湖畔。具体选址、造价、规划等,由原来的党委副书记,现在的刘驰副镇长牵头,达希闽当助手,先拿出一个方案,送镇委和镇政府审批,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直到会议结束,杨迪才清楚,原来乡镇领导开会,是想到哪里就开到哪里哟!
开完会,多数干部都在食堂就餐。杨迪心里很不舒服,打算回家吃饭,他不想到食堂看见他不愿意看到的人们。他推着单车,刚走出机关院子,迎面碰上阳阳捧着一包草梅,边吃边走了过来。她笑嘻嘻地递给杨迪说:“吃吧!刚摘的,洗干净了。”杨迪稍停住脚步,毫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一下阳阳的手中,迅速抬起头看着前方,说:“不吃!”骑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嗳——!你中午不在这儿吃饭啦?”杨迪也不回答她。阳阳看着走远了的杨迪的背影,生气地说:“这人,咋这样?”赌着气往院子里走,嘴里念着:“不吃就不吃,好象人家非赖着你吃不可呢!”这时,达希闽正好拿着碗,跟随何哲说说笑笑往食堂走。达一抬眼见了阳阳,忙对何哲说:“那不是阳阳吗?”随即喊着“阳阳——!”便轻快而亲热地走了过去。谁知,阳阳象什么也没听到,连斜眼都不望他一望,径直向办公楼走去。达希闽呆呆地站在阳阳才路过的那儿,一会儿看着这边停滞不前的何哲,一会瞅瞅阳阳的背影,干咽了一口唾沫,直到目送阳阳上了楼,进了播音室,才挪动那象是被泥巴沾住了的脚步,低着头先后与何哲走进食堂。
阳阳回到播音室,将手中的草梅往桌子上一扔,连手也不洗,便爬在铺上暗自伤心落泪,直到听到楼下有人议论说:“今天中午怎么没放广播?”才揩着眼泪,接上电源,继续中央台的午间新闻,一直心绪不宁地焦急地等着杨迪下午能来看她。
副镇长刘驰是个从家门到学校门,再从学校门到机关门的典型“三门”干部,实践经验少,他学的也不是工民建专业,要他负责基建工作,心里没有底。达希闽虽说也不很内行,但毕竟和一些基建包头打了几年交道,最尽又在为何哲建私房中摸清了一些套路,因此,他心中还是有点点谱,而且还有点跃跃欲试和痒痒的感觉。他开始并不摸刘驰的底,以为刘是领导,一定很在行,加上他又是刘驰提议把他从下面调上来的,除了对他倍加尊重外,还格外地谨慎小心,唯恐出现当时最时兴的一句话,将他从哪里来还哪里去,岂不鸡飞蛋打?刘副镇长把他叫到办室商量,达希闽很谦虚地说:“我一切听镇长的安排,您叫我干啥我就干好啥。”刘驰说:“那可不行,这件事你得挑主梁,我分管的那个摊摊大,事情多,怕顾此失彼。你比我超脱些、工作也单纯,下一步,你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件事上。”刘副镇长的话是实在的。他虽然在达希闽面前没有说自己不懂,但这几句话,就使达希闽非常高兴。达自参加镇委、镇政府关于要建接待宾馆的会议后,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个结果—独立操作。他看着刘驰,心里琢磨着,简直是个书呆子,一个十足的书呆子。一个小小的镇,搞这样大的投资建设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油水足得很啦!你就这么轻松地交给我——?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这几年,他看到从事基建的包头们,哪个不是香车宝马小姐洋房的阔爷了,要不何书记建楼房,他们哪能那样慷慨?就是那些负责基建的干部甚至领导,哪个又不是被贡得肥肥的?虽然,城里也有些干部甚至大头头栽了跟头,可乡镇这一级谁又能管得着?……。
“这样吧,你先搞个计划,我忙完这几天和你去出一下。我的意思到江浙那边看看,据说他们那里村一级都有宾馆。参观参观人家乡镇这一级的接待宾馆,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规模,要不心中没有底怎么搞?你看呢?”脸上正泛着红光的达希闽,被刘副镇长这一问,立即回过神来,忙说:“好好好,还是您想得周到,是应该出去参观一下,要不心中确实没底,我听您的安排,听您的安排。”
从这以后,达希闽对何哲的别墅建筑工地去得更少了,由鲍世哉一手操作,他只原则地要求鲍世哉注意质量,降低成本事宜,主要精力放在了协助刘驰筹建接待宾馆上。考虑到近期要准备去江浙参观,有些技术方面的问题还得找世哉提示一二。他在鲍世哉请他吃饭时,有意向鲍透露了这件事。鲍给他谈了一些看法后,提出要承接这项工程。此时的达希闽从口气到语调,都有点异乎寻常了,他不置可否,说:“你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目前,你就是只有跟我把何书记这栋楼搞好,其它的事你不要想。”世哉一听达希闽这个口气,觉得挺不是个味道,他今天咋这样?可能这小子对这个项目有一定把握了,不然他不会这样神气,可也不要对我这样啦!心理骂道:“真他妈的官升脾气长,还没有撑握什么了不起的大权,就忘记被别人指背影子的时候了,杂种!”他不想当面得罪他,毕竟自己从起步赚钱,到成家立业都是他一手扶起来的,他现在手上有权,以后还得靠他呢!一想到有工程可做,心里痒痒的。管他呢!只要有钱赚,就是吃几把鼻涕又算得了什么?世哉脸上仍旧堆满了笑,他端起酒杯对达希闽笑逐颜开的说:“我什么也不想,有达主任给我安排,我去操那份空心干啥,我鲍世哉就有这份宝命,没有你闽哥,我还不是在村里摸牛**。来!吃酒吃酒。”说完,和达希闽碰了一下,便一口干了。达希闽再精明,也不是世哉肚子里的蛔虫,反倒觉得这位老同学一直是这样憨厚得可爱,与他那畜牲父亲绝缘两样,那个阴影又在眼前闪了闪。对于自己刚才的语气态度有什么变化,就更没有察觉到,感觉还不错。心想,你鲍世哉过去对我是还可以的,但我的困境并不是你给摆脱的,而我却把你给养肥了。刘邦就是刘邦,牛娃就是牛娃,我达某人咋能和你平起平坐呢?算你跟着我暂且走点运,至于……。这个工程就是要你搞,首先也得叫你在我面前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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