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婴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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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云绝对不能容忍在这样的狗窝里面生活,他花了一个时辰将骨头腐肉清理出去,又是指手画脚地与敖千蒲沟通,着他出去砍几棵树回来。
敖千蒲满脸傻笑,将丧命钟凑到他面前用力摇,在当当声中他只能无力地瘫在干草堆里。
又是一个月过去,眼看就是阳春三月,森林里到处是繁花锦簇,各样珍禽异兽数之不尽。在一块大石上,君若云惬意躺着,享受着林间的鸟语花香。他一直想尽力重拾当初顿悟时的心境,可惜机遇错失后,却不容易追回,只能之后以十倍百倍的努力。
按造化经所说,他现时应该处于逆境的最后一步归源境,只需时日,必然会到顺境的萌芽。他现时按照造化经细细的用功,一点一滴地从外界吸收灵气,在经脉运行淬炼成生命力。或许需要不少时间,但也是件好事吧,毕竟根基是最重要的,他已经通过顿悟知道造化经的下一步如何走,只需勤奋用功自然水到渠成。
朱雀族人自接受火种,修炼南明离火起,便只亲近火焰,对外界五行其它力量不甚敏感。若云重生后的身体似乎打破了这个隔膜,无论金木水火土还是衍生的风雷泽山等等都是特别的亲近,如果有这方面的法术定是运用得得心应手。起码他现时驱起御风术就比全盛时期还容易,并且速度更快。
这副身体若非有黑炎魔火存在,若云会认为更似道家的纯阳体,而不是朱雀的离火真身。南明离火决到了这一境界便是终点,而若云也发现体内的潜藏生命力都收敛在青莲子里。这也是他未完全弄懂造化经的艰深文字,却仍开始习练的缘由。
离洞**不远有一个溪水汇成的小潭,潭水清澈见底,偶尔会有圆头大肚且张着两条腿的怪鱼从潭底石缝中直冲出来,在空中打个完美的翻身,再落回水中。
几根绿油油的水草在水波中飘到潭边。一个嫩白的小手从潭边大石上伸下,随意却快速地拈了一根,犹如雄鹰扑兔,动作准确,轨迹优美,却连个涟漪也没泛起。
君若云将水草叼在嘴里,尝着水草涩中的一丝甜味,眯着眼睛晒阳光。
正惬意间,一股清水当头当面将他浇个通透。
“玩水,鱼!”敖千蒲咧嘴大笑,对若云连连挥手。经过若云一个月的努力,终于让他大概的能够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要!”若云更喜好阳光。这种纯纯正正的火气可以融于黑炎中,让他增添几分实力。还可经过功法淬炼成温纯的日月精华,注入青莲子中。
敖千蒲在潭中穿梭,戏着游鱼,时而高跃于空,然后肥大的身躯平平咂在水面上,激起无数水花。他虽傻,但毕竟是敖家的人,天生就是水中的生物,只一个念头,又驱起大蓬水将君若云冲刷下石头,滑进水潭中。
若云现时的身高不足一米,是一个三岁孩童的模样。他跌落水中,也不挣扎,屏住呼吸转入内息任由清水将他淹没,又在浮力作用下浮上水面。
张开四肢,小小身躯十分写意地随水飘荡。君若云懒洋洋的闭目思索。敖千蒲是小孩脾性,你不理他,他很快就没心情胡闹,自找乐趣去了,但你一理他,这就没完没了。
如果不知敖千蒲的身份,大不了一起闯荡天下,但他是青龙王子,终是有个家的。若云打算过两天就离开山林,将敖千蒲带回潮音半岛,自己浪荡于江湖中,何等潇洒。说不定可以在青龙国学习行船的技巧,到时扬帆出海,寻找天涯海角去,也算完了前生所愿。

“玩?”敖千蒲游了过来,伸出大掌,轻易将若云的小脑袋完全拢在掌心,并提出水面,裂着大嘴笑道。
若真是小孩,非给他弄死不可。若云没好气地将他手大力拍开,重新掉进水里,道:“一边玩去,我在修炼呢!”
“修炼?”敖千蒲呆呆地问。
“于外体察自然,于内一灵独照。”若云随意应道。于造化经言,朱雀的种火、青龙的入水等等依靠外力的修行都是外道。天道存于自然,在游鱼中,在飞鸟中,在吃饭中,在睡觉中,只要有心都可悟道。那是真正的道。得到这个真正的道才可为仙为圣,才可万古长存,永世不灭。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概是梦到青莲接受造化经的时候,又或是破壳而出顿悟世间蓬勃生命之时,君若云的目标便转到修道上来,不是像其他修行者那样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和权势,又或道佛的不落轮回,而仅仅为了对未知的探索。
前生所经历的一切,他此生不愿在沾染,求道正好是一条能够占据他所有心思的有趣道路,他别无选择的一头扎进去了。
敖千蒲明显对若云的话不满意,拎着他的衣领说:“不明白!”
“你要明白?”若云反问。
“对!”敖千蒲点着大头,认真地说。
“就是这个!”若云一拧身子,挣开敖千蒲的巨手,一掌打在手里,溅起大股的清水恰好全部落在敖千蒲的脸上。他自己却早踏着水面避得远远,留下清脆稚嫩的笑声。
敖千蒲见若云终于肯陪他玩了,兴奋得锤着胸嗷嗷地叫,当下像条鲨鱼,犁着水一路向若云追去。
两人一个在水面跑,犹如清风,不着痕迹;一个在水里游,便似龙入大海,翻腾起阵阵狂澜。一追一逃,玩得好不开心。
若云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他此时的感知比前世又强了不少,方圆数里外的鸟鸣兽动莫不了然在胸。
此时三里外的一个山谷中冒出一阵婴儿啼哭声。
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那来的婴儿?婴儿的哭声也不可能传的那么远吧?若云细心感知,立时发现那里实际潜伏着一个十分强大的气息。
南岭山脉北入狼人草原,南抵南荒大泽,东西阻隔夷人和南人,面积近乎无穷无尽。里面隐藏着无数奇兽妖魔,千万年来也从没人能说出有多少种怪物,更无人敢说自己能在山林里纵横。
二十多年前,曾有狍鸮出山,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兒。此兽食人,肆虐于桐城西方的飞霞郡,当时以飞霞军二万士兵之力将之围杀,尚且损失士兵数百,可见实力之恐怖。
山谷里的怪兽也是婴儿啼叫声,如果是狍鸮,若云唯一想法就是逃之夭夭。凭他现时的仅能烤肉的黑炎魔火和身边这个傻子,遇到此等妖兽是无任何对抗能力的。
君若云立时打定注意,赶紧卷起铺盖,送敖千蒲回潮音半岛去。他却没发现敖千蒲耳朵耸动,痴痴叫了两声:“孩儿,孩儿!”一脸慈父面色,竟不理君若云独自一连数个蹦跳跃入山林中,往山谷去了。
“停下!”君若云刚叫出声,便见敖千蒲没入丛林不见身影。他大急,连忙跃上岸边将扔在一旁的丧命钟捡起,架起御风术去追那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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