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墨门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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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崇尚简朴,号召子弟们尊老复古,恢复上古人们纯朴之心,互相关怀友爱。墨家行馆也沿用此风格,两间木楼高耸,中间围了好大一片地方。
靠路边的前楼尚且没有油漆,唯一看得过去的是正门高挂的大匾,上面“墨家行馆”四字龙飞凤舞,金光闪闪。
行馆大门紧闭。
君若云站在门前,神色凝重,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正犹豫是否推门进去,陡觉一股森冷的目光从木楼高处的窗口射出,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他低低唤:“卡姿!”
“是!”卡姿见君若云在门前不动,就想去敲门。
“听着,屋里有敌人。你立刻往街上人多处跑,千万不要回头。”君若云低声交代。
“那你呢?南枫他们呢?”卡姿一愣,惘然道。
“我的本领大着呢,等解决这里的事,我会去找你们商队!”君若云自信的露出笑容,以安小姑娘的心。以他现时的功力,竟然没有察觉到行馆内隐藏的气息,说明对方都是修行界的高手,绝不容易对付。
卡姿心思稍定,大着胆子说:“您教我的佛法我一直炼着呢!我可以帮你的!”她说着掳袖作势,脸色既是害怕又是兴奋。
君若云装出怒色,道:“生死之战,你能做什么用!别作累赘,滚!”他大袖一拂,生出一股柔力将卡姿远远送了出去。
砰的一声,墨家行馆大门碎开数块,往内爆裂开来,碎屑纷飞。
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出。
君若云在木屑尘埃飞扬中缓缓踏了进去。
一进门,见得便是前楼用于招待客人的客厅,几根粗大的赤色柱子,八张黑色的靠背大椅,正墙上诺大的四个字“兼爱、非攻”,都透出大方厚重的古典美。
君若云的注意力被吸引在大厅正中端坐着的九具尸体上,中间一人头戴高冠,身穿黑色宽袍,看不出外貌,整个人干枯得只剩皮包骨,从眼眶里突出的圆眼珠像生生安进去的玻璃球。
其余八人在他身边围成一个圆,均是干尸模样。不过身穿黑衣,头绑黑带,是墨家子弟一贯的打扮。
九人身下是鲜血汇聚而成的古怪花纹,鲜血还在流动,花纹看来就像活着的生物,有规律地蠕动,缓缓的变化却像能吸引人的心神,让人低头膜拜。
这些花纹组合起来正好是一朵有着无数血脉并不断开合的血莲花。那是北方狼人巫师的血莲祭。一种战前的祈求战事顺利并预测吉凶的祭礼,在狼人部落中是常见的仪式。
血莲绽放,腥臭扑鼻,大厅寂静而诡异。
君若云绕着血莲转了半圈,没想出狼人的祭礼为什么会堂皇地出现在朱雀桐城。他转向客厅侧门,侧门外就是练武场。
练武场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尸体。有墨家子弟,有下人,还有的穿着商人的服饰,都是经历疯狂的折磨而死。
令君若云意外的是其中发现卡巴老爹的尸体。老人瘦小的身体遍布伤痕,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却都是没伤到要害,明显流血而死。
这是他重生以后十年来首次见到认识的人被杀。
平静的潭水陡然翻腾起来。
君若云抬头扫过四周环绕着练武场的木楼高墙,黯淡的天色下,如蹲着的吃人怪兽,他再无法保持清淡的心境,一股不知被压抑多久的戾气在身体里乱窜,直欲破体而出。他丹田的魔火漩涡亦相呼应似的卷起无穷黑炎,隐匿着的气息一时急剧攀升。
转头看往练武场后面的木楼,木楼里面一丝声音也没有,包括空气流动,明显有东西干扰了他的感应。
君若云毫不客气,黑炎在一楼大门上刷过,大门顿时被吞噬得空空如也,地上甚至连灰都没有。
骤觉眼前一亮,定睛看去,却见屋内灯火通明,一个俊美得有点妖异的男子正立在一桌上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桌上趴伏着一个少年,全身**。男子手中拿着长若五寸的白色骨针,极其灵活地在少年背上疾刺,时而点墨,时而换上另一支骨针。
少年似乎经历极大的苦楚,肌肉颤抖,汗珠密密麻麻从麦色肌肤渗出。
看侧脸,君若云认得是墨家五少年的领头南枫。
精致的骨针在少年柔韧的肌肤上舞动,一幅色彩鲜艳的牡丹图正渐渐现形。

君若云踏入门内,眼睛在屋内四周分布的五面三角旗子扫了扫,脚下立时生起黑炎,将最近的一面裹住焚毁。
南枫的气息现了出来,时有时无,似是受了重伤。在屋内角落里还昏迷着一个,苍白的面容让君若云记起是那个天真的娃娃脸南栋。
南栋旁边扔着三副干尸,没有皮。
瞳孔微缩,君若云目光锁定在男子旁边用绳子拉扯固定的三张人皮,灯火中人皮上图案鲜艳的颜色让他觉得十分刺眼。
“该叫你鬼面大仙,还是画公子萧月夜?”君若云的嗓音低哑,杀意已现,向着男子缓步走去。他知是上次刺杀公子昭,泄了自己身份,以致为卡巴老爹的商队和墨家少年招来大祸。
咚!咚!咚!地板有节奏地响着,没丝毫平常的祥和,却是沙场杀伐的战鼓雷鸣。
萧月夜手中微颤,骨针刺在少年身上,使之冒出豆大血珠。
一声叹息,将骨针扔开,萧月夜可惜地说:“阁下坏了我一幅好画!”
“好画?”君若云冷笑,步伐依旧,屋内升起腾腾热气,若是身在其中,便似体内置了一个火炉,热力直接在烘烤五脏六腑,医家称之为热毒。
“作画,除了各人技巧,还必须有下笔的好材料。本公子最喜的是十六七岁少男少女的皮肤,这个年龄的人身子刚刚长成,皮肤嫩滑,充满韧性,最适合作画!”萧月夜陶醉地抚摸少年颤抖的肌肤。
君若云停步,沉沉地看着萧月夜搭在少年身上的手,说:“兄台设了这一个决斗的局,是为了对付我?”
萧月夜摇头,说:“阁下太高看我的势力。说来惭愧,本公子也只是中午时分才从坊间传言中知晓决斗一事,想着墨家少年是不是旧相好,就匆忙过来了。”
“可惜阁下真够慢。若非还可以作画,这大半天的实在难以消磨!”萧月夜笑道。他言语间,直指君若云为罪魁祸首。
“兄台语意锋利,若是一般人恐怕内疚而死!”君若云不为所动,他眼内红光弥漫,道:“说出你的来意!”
“这还用问吗?”萧月夜讶然道,“阁下的身价,足可让整个朱雀疯狂。本公子当然巴不得领个头功。”
君若云听得直点头,道:“兄台看来吃定本人了!”
“其实我更希望的是合作······”萧月夜笑吟吟地说着,猛见滔天黑炎袭来,明亮的大厅瞬间漆黑不见五指。
萧月夜手里现出一个十寸长的小画轴,却不展开,只淡定自如地把玩,笑说:“真是急性子!”
未等黑炎及身,楼顶木板破碎,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凌空而下。
君若云但觉操纵的黑炎如雪遇阳光,纷纷脱离自己控制,不住消散。
时间仿佛缓慢了起来,整个空间有种无名的强大吸力,将黑炎魔火甚至君若云的身体一起拉扯过去,犹如食人鱼一般将他一口口撕开,一点点吞掉。
如飞蛾扑火,身不由己。
君若云大吃一惊,危险的感觉如同冰冷毒蛇游上背脊,他当机立断,两袍撩起尺长的黑炎大翅,魔火划了一个半圆,狠狠交击在一起。
轰隆!黑炎双翅炸裂开来,狂暴的火焰热气将空间炸开一道缝隙。
君若云觅机电闪而出,借爆炸之力两袍大展,如大蝙蝠般掠出门外。
黑白两人如同轻尘落地,身影飘飘,仿佛因为身体太轻,只需一阵微风拂来便可随风而去。
萧月夜急忙站立,躬身道:“徒儿拜见两位师父!”
黑色虎皮裹身,白发拖地,宽一米高亦一米的矮胖老太婆颔首说:“夜儿说的对,这小子果真有古怪!”她声音洪亮,轰轰然有如黄吕大钟。
身披白色狐皮,黑发过肩,高高瘦瘦的老头神色亢奋地附和道:“能在我俩联手一击下逃脱之人,天下有数。当得我俩出手!”他声音尖锐阴柔,似是捏着喉咙说话。
萧月夜喜道:“此人能入两位师父眼中,那就最好。若非徒儿资质愚鲁,人单力薄,实不敢劳烦师父们的。”
“我俩在白发渔樵手下大败而归,此举助你只是散心,一吐心中闷气而已!”老太婆说得坦坦荡荡,似乎败在他人手下还犹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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