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死两茫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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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琢磨究竟该称呼眼前这个小魔头的叔叔,中山国国君什么好呢?要叫国君,行国礼吧,他不是我们卫国国君,卫国人犯不着给中山国国君行国礼,叫他前辈吧,他又不老,看上去也就三十岁的样子。管他呢,反正他们也没有给我正式介绍,就当什么不知道。正要准备胡乱一叫,听到云姬揭露她的身份,于是不假思索回敬了一句,道:
“陛下,你的宝贝女儿,很讨厌当小姑娘,您不知道吧?”
“是吗?有趣,说说看,我的这个宝贝女儿怎么不想当小姑娘了”中山文公饶有兴趣,觉得眼前这个打扮古怪、伶牙俐齿的墨子的小弟子蛮有趣,着实喜欢,也很希望多跟她说两句。
“您还是让她自己说吧,”楠子冲着云姬道,“云姬姑娘,大人要问你话,你可不要说谎哦。”然后,又对云姬跟前的霞姬道,“小霞姑娘,以后找相公,要专找你姐姐讨厌的男人,记住了?”霞姬笑了笑,不置可否。
身旁的云姬非但不生气,反而偷着笑,只是有碍于父亲和墨子在场又不敢笑出声。楠子觉得莫明其妙。
“师傅、陛下,请受楠子一拜,我走了。”说完,向墨子、中山文公分行了一礼,又向周围站着的其他人微笑着点点头以示告别。
“楠子姑娘,你去那里?”楠子走的远了,霞姬关心的道。
“我到山下找棵歪脖树,成全你姐姐急着不当小姑娘的梦!”
“楠子姑娘,路上小心”霞姬道。
楠子又走了几步,回头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尤其是师傅和中山文公还向她挥手,她也挥挥手,心里酸酸的。
一会,那单薄的身材,娇小无助的身影,便消失在悬崖后边的树林中了。
楠子走后,气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中山文公和墨子对楠子和云姬之间的矛盾,以为不过是小孩子的闹别扭,好好和和,自然无需深究。
“过来,过来,我们的女大侠。”中山文公招呼云姬道,“把兵符拿出来吧?”
“爹,那也是不得一嘛。”云姬道。
“你这个小丫头,办事也不动动脑筋,又不听李大夫和南宫万劝告,你以为,你混进嘉禾宫杀了公子亹,你就可以拿到兵符了吗?”中山文公说话虽然柔和但却很严肃,“就算你取到兵符,你能调出兵来?”。
“如果兵符在我手上,交给李大夫,就能调出来。”云姬很不服气地道。
“就是公子亹自己,也调不出来。”中山文公道,“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中山文公说完,边不再理会云姬。
“我们到翟璜营帐中去吧”墨子提议边走边聊,于是大家一起向下走,中山文公依然走在前面,远远看崖底下,有十几匹马,他们是骑马来的。
云姬轻轻地拽了拽墨子的胳膊,很明显是要问墨子,她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亹实际上失去了朝歌的控制权”,墨子道,“当然也包括调动军队。”
“啊,那怎么可能?”云姬很不理解,道“那是卫昭公的大公子,朝歌是他的封邑。”
“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那么现在谁能调他的兵?”
“他的家臣——冉子谧。”
墨子说的这种情况,是春秋时期在鲁、卫等姬性诸侯国普遍存在的政治痼疾,所谓:卿专国政,陪臣执国命。
以公子亹来说,他是卫胡公的嫡长子,按周礼他应该作为卫国的嗣君被立为太子,如果不是太子,根据宗法制度,他和除了太子以外的其他弟兄都是卿大夫,分掌诸侯、即卫国的诸如司空、司马、司寇、司徒等要职,以其国家大权不旁落。他们由于自身有封邑,有军队,势力很强大,因此他们也实际上控制着国家的权利,国君的权利被迫分解,晋国的六卿到四卿最后到韩、魏、赵三家,也就是“三卿”专权,架空了晋君也是一样,所不同的是这三家都不是晋公子,是辅佐晋文公称霸的有功别族之臣,晋在春秋曾一度尽驱诸公子。

——这叫“卿专国政”。
因此,这些诸侯的卿大夫,一般生活在国都。这一方面出于公务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政治斗争的方便。
至于他们自己的封邑,平时主要交给家臣来料理。(如赵简子与赵襄子的封邑晋阳在作为国都之前,是先后交给家臣董安于和尹泽治理的)长此以往,家臣就实际上控制了封邑的军政、财务等大权,稍有不慎这种权利可能失控。
如当年孔子主张“堕三都”就是要拆掉季、叔、孟三家封邑的城墙,籍此,打击三家近于失控的家臣势力,这个自然是受季叔、孟所欢迎的,但这样以来,家臣势力固然被打击,但势必又削弱了三家做为卿大夫的自身势力,因“投鼠”不能“忌器”,这种有利于巩固国君地位的“一石二鸟”之策,总因三家,即“三桓”的半心半意而告失败。
所谓“陪臣执国命”主要是指鲁国的季氏家臣阳虎。阳虎,鲁人,又名阳货,早在孔子少年时代便担任季氏家臣,即陪臣。此人有胆有识,深受季氏信任,逐渐把持季氏家室权柄。鲁定公5年(公元前505年),季平子死,其于季桓子新立,阳虎趁机发动政变;囚禁季桓于,驱逐杀戮季氏的同党,进而挟制季氏执掌国政。次年,阳虎与鲁侯、“三桓”盟于周社,与国人盟于亳杜,诅于五父之衢,从而取得“陪臣执国命”的合法地位。
自此,世居卿位的“三桓”家室受到阳虎控制,他们的所有国事活动都听命于阳虎。这位出身微贱的季氏家臣,凭借自己的狡黠与权谋,一时成为鲁国权力中心的主宰。
卫国的朝歌目前就是这种情况,公子亹平时的主要精力用在国都帝丘和其他公子共理国政,同时也争权夺利,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到他的封邑朝歌来,由于赵国迁都的目的地是中牟,距朝歌最近,所以才临时坐镇朝歌。
云姬虽然聪明,但这些复杂的政治斗争她还不见得能够理解,所以墨子也就没有给她进一步的解释。
楠子为了避开云姬一伙人,从悬崖右侧下来,准备从另一条路返回到停放战车的去中牟的那条路。
为了怕吴起他们赶在前头错过了,所以走的很快,但走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走到熟悉的路上去,此刻,楠子已经香含淋漓了,她挽挽袖子,摘下帽子,察了察汗,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脚下枯草很深,灌木丛生,难辨路径;而头上则林木茂密,遮天蔽日,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辨别方位的缝隙,看看太阳,已近巳时,楠子有点着急,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加快脚步继续赶路。
楠子又拼命赶了约半个时辰,却发现所处的位置,越来越陌生了。楠子绝望了,她知道自己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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