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俣拉着李雨辰，在杨蔚身边坐了。程方、顾柠、周仿都在那桌坐着。此时但见一轮明月高照，玉宇深沉，清光泄地，大地分明。众人谈天说笑，吃酒肴果品赏月。
一会儿曲江来了，便要坐在杨成俣、程方那一桌上：“怎么你们都坐一块儿了，把我丢出去不管了。”那桌的人都道：“你不早来，这桌都坐满了，你别的桌子坐去！”
曲江道：“我去方便去了，出来，你们就都不在了。”
祁俊道：“曲兄弟，就你总有故事。”
顾柠道：“懒人屎尿多！”
曲江自己拖过一把椅子，硬是要在顾柠和周仿旁边挤出来一个位子。
顾柠一面给他让地方，一面道：“这里哪张桌子不是圆的，非要坐我们这桌。”曲江一**坐了，周仿抚着曲江的后背，道：“蛐蛐，今晚你的那点鬼聪明收着一点，大家要过个安稳节日，没人援手救你，不要到时候责怪我们！”
曲江道：“岑哥又没来？”
顾柠故意道：“等你不到，先走了。”
曲江拿过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酒，杨成俣道：“你也不问问是谁的杯子，拿来就喝！”
曲江道：“这是谁的杯子？”
杨蔚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他的杯子！”
杨成俣道：“你才来，就闹得我们不安生！”说着回身，管另一个桌子的人要了一个空杯子。
曲江咂着嘴，乜斜着眼笑道：“你还要个杯子干什么？你们两个喝一个不就完了。”
杨成俣听见，就好像没听见，神色不变。杨蔚听了，脸色就是一沉，随即十分坦然。那杨蔚，一点儿也不拘谨，还和旁边的顾柠说说笑笑。一会儿又和周仿隔着程方、顾柠划起拳来。手比划着，口里嚷着，就听杨蔚手上的镯子“叮叮当当”乱响。结果周仿输了，杨蔚指着周仿，一面开怀大笑，一定让他罚酒。周仿笑着喝了。
杨蔚一面划拳，也不耽误吃喝，看见远处什么吃的，就告诉杨成俣，杨成俣替他去取。杨蔚吃得很满意，对着杨成俣讲了几句，杨成俣听了，大笑起来。
曲江在对面看见，便对杨蔚道：“我说杨小姐，好些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女的里面，就你的酒量让我佩服。我敬你！”
杨蔚仍旧吃东西，只不言语。曲江笑道：“你的酒量，三碗倒不下的，就算醉了，还有杨成俣替你喝——怕什么，”
杨蔚道：“你给我满上，我就喝。”
“好，爽快。”曲江道，给杨蔚满上酒，杨蔚仰脖一饮而尽。
“再来两碗。”
杨蔚也不说话。曲江又给杨蔚满上酒，杨蔚一气喝干。曲江道：“好！我们就是都喜欢你这爽快性子！”
李悦这张桌子一个叫曹洪蛟的回身道：“姓曲的，你哪根筋不对了！好好的过节，作什么一惊一乍的！”李悦听了，禁不住发笑。
曲江道：“这般干喝，没意思，不如找些风雅的事情——”
杨成俣道：“你不是又要做诗吧。”
杨蔚掩着口笑道：“你直接过来杀了我吧。”
周仿道：“你要做诗，请便，只是不要念给我们听！”
顾柠道：“先等我把耳朵塞住。”
曲江不理众人，独自望月，想了一会儿，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顾柠道：“等等，我虽然没有你博古通今，但也知道这是苏学士的《水调歌头》——什么时候这首词改姓曲了？”
刘大笑这时候举着酒杯凑过来，把手搭在曹洪鲛肩上。曹洪鲛一抖肩膀，道：“怪热的，别搂着我！”刘大笑只得讪笑着把手拿开。
曹洪鲛站起来，对曲江喊道：“我说，曲大将军，你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咱们也不懂啊，还是来点儿武的助助兴，虽然粗点儿，到底是你我本行啊。”
众人都道：“成啊！拿什么助兴呐？”
忽然一人跳起来，站在椅子上，一脚踩在椅子背上，对众人拱手道：“诸位好汉，在下姓吴名常，点苍弟子。大家分属各门各派，今晚能与诸位聚在一起痛饮，我吴常十分高兴。不如今天乘着月色，大家各自显显自家武艺，如何？如何？”那人公鸭嗓子，他一壁说，众人一壁笑个不住。
说完，旁人都没发言，曲江先道：“怎么个显显自家武艺，你难道要大家动手不成？”
吴常道：“不用动手啊！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怎么能让大家心服怎么显。”
大家七嘴八舌，不置可否。吴常就冲着杨成俣等人喊道：“都说青城的轻功天下第一。青城的兄弟，给我们露一手！”
一语出来，众人一起应喝：“来个‘登天梯’！来个‘登天梯’！”
吴常大声道：“这主意好！”跳下地来，把身边坐着的一个正一教弟子一把揪起来，把那人坐的椅子轻轻抛到一处没人的空地上，又回身把自己座椅拎过来，轻轻一抛，摞在上面。
祁俊站起来道：“我的也加上。”将自己的座椅两手举着，轻轻一抛，越过桌子，正好落在先前那两把摞着的椅子上。只是这祁俊不似吴常准头那样好，椅子腿儿稍微歪了些，多出座位半寸。
众人一起叫好。祁俊拍拍手掌，往吴常这边瞟了一眼，又好似无意之间看了看程方，然后抄手站在那里。程方坐在那里，不似往日，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参与，眼睛笑得眯起来。
另一个点苍弟子曹洪蛟也跳起来，将椅子从吴常头上抛过去，吴常听得脑后风声，回身一看，叫声“阿也”，急忙一挫身蹲在地上，曹洪鲛果然又把椅子稍微向外歪了些，然后和程方挤眉弄眼地笑。程方倚着椅子坐在那里，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样一来，大家的性子都起来，有那些脑筋快的，看出端倪，也跟着起哄。这个扔一把椅子上去，那个掷一把椅子上去。眨眼摞了十几把椅子，有三丈来高。
杨成俣等青城弟子坐在那边看不见，李悦在这面，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忽然恍然大悟：“这些青城弟子树大招风，这些人要捉弄他们！”
曹洪鲛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们师兄弟谁上来？推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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