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六章 仙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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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船会的人站住船上看见,一起笑道:“这杨公子有贵人接了去了。我们这也就回家去也!”说着,在夜色里悄悄升起风帆。
李悦面无笑容,捡了一个地方坐下,耳听得江水流逝,心里抑郁得很。一抬眼,就看到昨晚见到的那轮弯月,只是看着要远了好多。李悦忍不住抱膝长叹,心里不住回想苏懋源的一举一动,他说过那些话,他的眼神神情。想得心里发狂,恨不能跳下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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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北边有一片好似拂晓前的红光,并不显眼。李悦心里却明白,那是五龙山的大火还在着着!“好家伙,”李悦心里道:“这不过是山头上的一个小小山寨!当年楚霸王一把火烧了阿房宫,大火烧了三个月,三百里阿房化作焦土,该是什么个景观。”
这时候就见王船会的人聚拢了,指着远处窃窃私语,接着将船帆降下一半儿,悄悄地往江心开去——原来蓟州到了。就见蓟州城城门大开,城外灯笼火把照如白昼。“刘家军”的人来来往往,忙得汗流浃背.江面上浮着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船只,都是“征用”来的民船。
李悦忍不住心里愤怒:“刘宣抚久历军旅,权高名重,战事一来,就想脚底摸油——开溜,确实让人不耻!”
想到这儿,忽然想起杨成俣来,想起两天来的经历,颇有些惊心动魄。那杨成俣是个本心很好的人,先人后己,印象尤为深刻!而且说话干脆,没有废话,处事当机立断。怪不得杜良臣对此人极为推崇,此人确实不一般。
且说李悦再次回到绿隅山庄,正是早上。李悦一个人悄悄进去,正喜无人撞见。就准备闪身上台阶推门进屋的一刻,就听一个尖利的嗓音道:“哎哟,可把你等到了!”
一个妇人从走廊那边转出来。李悦见过那人两面,确实谭虔的母亲。“你跑到哪里去了,”谭虔母亲道:“没把杜良臣夫妇急坏了。你哥哥回来过,你哥哥师兄彭岑也问起过你,大家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找都没法儿找!”
李悦听了,心里突地一跳,不觉有些惊慌,暗道:“不曾想会惊动杜良臣夫妇,那可就不好了!”
“哎,我和你说件事儿。”谭虔母亲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听了别不好意思。”说着往两边望了望,见无人,拉着李悦的手走到一株矮树下,悄悄地道:“有个小后生,他相看上你了。上回我拉着你在前厅说话,他父母亲就在窗户外面看你,很中意。因此来托我和你说。那后生胖乎乎的,浓眉大眼,稳重老实。这样的人是很难得的。姑娘,你什么意思。你要是愿意,我这就传话过去。”
李悦闻言,愕然不知如何回答。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女人走出来,身后跟着好多使女。那妇人头戴耀眼金钗,身壮脸宽,细长眼儿,塌鼻大嘴。李悦早听谭虔等人讲过多次,虽然第一次见,也猜到这一定就是杜良臣大名鼎鼎的夫人景有年。

景夫人有年,比杜良臣大三岁。这位景夫人,官宦出身,祖上是做官的,到了祖、父一带,看淡官场,开始悬壶济世,家道十分殷实。可是与景门第相对的家庭嫌景夫人容貌不美,而景夫人又不肯低配。因此迁延着到了二十六岁还没有人家。眼看是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或者只能给人作填房。景夫人父母头发都愁白了,正日咳声叹气。景夫人心里却有了一个人。
列位,世上这“缘分”二字还是当信的。当时正是杜良臣刚去王船会,与谭二头领抢班夺权,挤走谭二坐了第一把交椅,将王船会整治一新没多久。景夫人写了一封信,暗中派人递给杜良臣。杜良臣展开来看,虽然看得吃力,但是景小姐是才女却看得出来。信中侃侃而谈,毫不忸怩造作。这杜良臣看了,大为赏识。
二人约定庙会那日在茶楼见面。见面之后,相谈甚欢,而杜良臣并不嫌弃景有年容貌稍逊。谁知道分开之后,景小姐却没了音信。杜良臣等了又等,按耐不住写了一封信投石问路。仍然没有回音。杜良臣心中纳闷,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得了高人指点,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备了厚礼,亲自登门提亲。
景家嫌弃杜良臣草莽,心里不愿意。亲友劝说,人不可看出身,汉高祖刘季当年也是草莽,后来不还是成就汉家三百年江山。这杜良臣看得出是个有出息的,况且无妻无子。嫁给一个草莽总好过老死家中。也就只得同意了。杜良臣将婚礼办得十分隆重,景小姐风风光光地出了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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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小姐作了景夫人之后,在帷后替杜良臣筹划。该用谁、谁不该用,对属下该如何说话行事,对山林英雄该如何结交,如何礼遇读书人,都一一告诉杜良臣。而杜良臣对老婆也佩言听计从。夫妻只见相敬如宾。就在这位大夫的女儿景夫人协助下,王船会一日一日飞速壮大,势力遍布江东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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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夫人提着裙子,款款走下台阶,笑道:“二嫂,又给人做媒来了?不管那家的孩子是谁,告诉那家,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姑娘虽不是金枝玉叶,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她的媒不是你可以做得的。”
说罢转过身来,对李悦笑道:“姑娘,趁着年下,绿隅山庄要好好修一下,这里的英雄好汉们都搬到鄂州我家去了。你是最后一个没动窝的。我特来这里接你。来,跟我走!”
说着牵着李悦的手,出了绿隅山庄,上了船,二人相对而坐。使女奉上茶来。“这几天出去行侠仗义去了?”景夫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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