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杨成俣在前，李悦跟在后边。李悦连着晚上没睡好，太阳**处一蹦一蹦疼得厉害。这是山岭之见的一处开阔地。冬日的阳光不冷不热地照着，两边半人高枯黄的长草随风摇曳。
走出去二十余里路，杨成俣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水。”李悦见路边有一块裂开躺倒的石碑，便坐下靠住，合上眼睛打盹。忽然一股恶臭的腥风刮来。李悦睁眼一看，不知是只老虎还是豹子，高跳到半空，张着绿莹莹的眼睛，伸开利爪向她袭来。
李悦不及细想，就地向着那巨兽下面一滚，避开了利爪。将湛卢抽出一半再回头看，一只体格很大的花斑豹额头上插着刑天剑，张着眼睛，已经死了——刑天剑全剑没入那豹子脑门，露在外面的剑柄上七颗宝石映着惨淡的冬日，发出奇异的光芒。
血从豹子脑门上汩汩流下，一直流到李悦脚下。正在发愣的当儿，杨成俣赶了来，蹲下身来问到：“吓坏了吧？”
李悦摇头笑道：“没有！”
杨成俣道：“我给吓坏了！
杨成俣手腕的功夫惊人，救了她的命。李悦暗自想到。
血从豹子脑门上汩汩流下，一直流到李悦脚下。正在发愣的当儿，杨成俣赶了来，蹲下身来问到：“吓坏了吧？”
李悦摇头笑道：“没有！”
杨成俣道：“我可给吓坏了！就觉着后面什么不对劲儿，心神不宁，回身一看——赶来营救也来不及了！了不起你很镇定，救了你自己。”
杨成俣过去拔刑天剑，一拔竟然没有拔出来。杨成俣脚踩着豹子头，用力往后一拉，刑天剑这才被拔出来，鲜血沾红了剑身——李悦看在眼里，心里道：“杨成俣手腕的功夫惊人，救了我的命！”
杨成俣将刑天剑在豹子毛皮上来回蹭了几下，将血迹擦干净，笑道：“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父亲告诉过我，说‘飞将军’李广一次带人巡边，猛然间看见草丛中卧着一只硕大猛虎，飞将军立时拔箭怒射，一箭射中老虎。等过去一看，却不是老虎，却是一块巨石。那箭羽没入石头半个箭身。飞将军再射，却再射不进石头中去了。我也是当时情急之下，飞剑过来，没想到正中豹子额头，剑竟然还拔不出来。要我平白对着豹子头刺一下，也刺不进去这么深——你还能走吗？”
李悦跳起来，道：“怎么不能走了？”
杨成俣微笑起来，左手深入怀里，掏出那个福字牌，拿在李悦眼前。李悦感激不尽，伸开手掌，牌子掉在李悦手心里。李悦贴身藏好了。杨成俣又递过两枝铁箭，笑道：“这个也给你。”李悦一愣，立刻想明白了，接过箭，心里好生歉疚，想要说些感激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忽然看见杨成俣脸色发黄，神气不对，心里一动，很想问一问杨成俣，想起苏懋源冷漠疏远的脸色，立即又把话忍住。
“走！不要在这里耽搁。”杨成俣道。二人并肩而行。李悦一路默默走来，一路都在想昨晚杨成俣如何救助自己爬过险要。越往下走，路越开阔平整，景象也为之一变，前面是一大片竹海，万千竿翠竹，青苍欲滴，一眼望不穿。
李悦高兴道：“我们走到山脚下了。”
杨成俣环视四周，如释重负，脸上露出笑容，长抒了一口气，忽然向前面一指，对李悦道；“你听，溪水声！顺着小溪我们就可以走出去了。”李悦一马当先，一路小跑来到溪边，蹲在溪边，手捧着大喝了几口，又撩起溪水拍在脸上，冷风一吹，精神大振。
李悦就着水中的倒影看了看自己，吓了一大跳，水中的她头发蓬乱，还有几缕掉了下来，而自己竟然毫不知觉。李悦忙拔下头上的木簪，用手梳理好。
杨成俣这时候走了来，将刑天剑斜挎在背后，也俯下身子喝水。杨成俣喝完，手背在嘴上擦了擦，道：“发现没有？这溪水没有上面泉水那么凉彻心脾。”
李悦道：“说不定昨日午间我们喝水的地方就是它的源头。”
杨成俣笑道；“有可能！”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李悦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虽然发问，却故意装作洗手，一面把脸板得没有笑容。
杨成俣忽然脸现愁容，道：“昨晚伤口给拉了一下。我这次一定要好好将养。这条胳膊如果废了，十年功力就剩下两成了。”
李悦闻听，好似一个大锤子在心口重重敲了一下，想提议帮他看看伤口，又万难启齿，而琢磨着杨成俣也一定不会答应。
杨成俣道：“采药人告诉我，前面过了一个叫‘一线峡’的地方，就离开江边不远了。”
再往前走，果然见两山慢慢聚拢，越走越窄，最后好似贴在一起，只有中间一道缝隙，可以容一人过往。不用说，这就是‘一线峡’了。
李悦站住，让杨成俣先走。杨成俣忽然发问道：“李小姐，一路上你怎么老是跟在我后面？”
李悦一愣，随即腼腆低头笑道：“我是这样，不爱出头。”
杨成俣道：“那这回就让你出一次头——你走前面。”
李悦在前，杨成俣在后。二人进了“一线峡”。李悦仰头上望，两边峭壁直挺挺耸立向天，而天也只有一线。山谷间十分幽静，偶尔有几声鸟叫。“鸟鸣山更幽静”，李悦心里暗道，看见前面一只五彩小四脚蛇倏地钻入石缝中不见了。
李悦觉得头沉甸甸的，不觉手盖在嘴上，打了一个哈欠，猛然间就觉着腰带被人提起来推了出去。李悦一个踉跄，扑到一块大石后面。紧接着杨成俣也跳过来，躲在她身后。李悦奇怪，正要发问，就见眼前齐齐飞过三支染着五彩的短箭，就落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旁边爬过的一只五彩四脚蛇立刻伸腿儿死了。周围的几丛青草慢慢枯焦了。李悦不觉骇然。
就听“一线峡”外面有一个破钹似的声音乱喊：“姓杨的，怎么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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