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霸道纵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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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瞬息间退开三丈,却见四人仍如蛆附骨,死缠不放,不由火道:“我已避开,还不先查明真相?追我做甚?”
此言一发,时迁毫不理会,仍是挺剑直进。其余三人却不免受到影响,各自转头看去,身法略滞。刹那之间,时迁与三人已拉开了数步之距。
初平要的就是这个!
身形一晃,已从急退转为急进,倏然逼到时迁身前。时迁毫不畏惧,大喝一声,挥剑斩下。
初平来得好快,微一躬身,从剑下穿过,反手打中时迁腋下**道。更不停留,直冲向左,右掌一起,带得刚扭过头的匡和撞向身边的宗雄。宗雄急伸手要拨开匡和,谁知初平陡然一脚将匡和挑飞,从后直冲入宗雄怀中,挥手间封住宗雄三条经脉。
还没喘过气来,脑后剑风已撕裂天地般呼啸而至。初平知道这是四人中最强的雷大宁。一气制住三人,初平蓄的一口真气也已垂尽。雷大宁又取得了先手及以正对逆的优势,恐怕不是三两下能解决。如此一来危乎殆哉!
那边陈无病看到初平与四人交上手,精神陡长,一阵急攻居然逼退对手数步,拼着以背对敌的大忌,强行转身,狂奔而去。
危急之中初平兵行险着,不避不闪,却陡然转身道:“你敢杀官?”
个把月不见,雷大宁功力又有不小进境,这一剑为救急全力而发,剑身上电芒四射,居然幻成一条缠绕于剑身的小蛇形象。蛇头更是伸出剑尖寸许,一张口,啮向初平鼻尖。
谁知初平居然傲立不动。雷大宁大惊,念头瞬息电转。要是这一剑击实了,初平定然没救。自己新生代第一剑客的交椅更是稳如泰山。但以初平所为,可说是大节无亏,贸然杀之,实在良心上交待不过去。何况他还是官……
高手过招,哪容一丝的松懈。原本雷大宁心神已锁定初平,初平极难腾挪闪避。但念头一杂,难免造成干扰。初平上身不动,脚下却是暗运功力,无声的下沉半尺,突然俯身。剑风从脑后呼啸而过,扫下几缕长发。初平脑痛欲裂。但他双手已抓住雷大宁双脚。力掀之下,雷大宁轰然而倒。长剑前刺,连柄没入土中。
初平抹了把冷汗,不顾休整,一拔起双足就飞截陈无病。人还未至,手指一弹,两枚分水刺激射而出。这是他适才自匡和处顺手夺来。
陈无病刚拔足奔出七步,侧后忽有两道劲风厉啸着追过,有他身前一撞,反激回来。逼得他只得收身闪避。
这么一停顿,朱大合已追至。拳掌齐出,狞笑着喝道:“去死吧!”
头顶呼的一响,一人已跃至身前,返身一掌劈来。却是初平这个煞星。
陈无病矮身欲避初平那一掌。谁知这一掌却是虚的。劈到中途已然收回,底下一脚横扫。这一脚却是凌厉之极,扫中了,不死也废。
陈无病无奈下趾尖一弹,硬是横身跃起,将身形在空中展成“一”字,且陡然呈波浪般扭曲,要从一脚一拳一掌的空隙中强行将身挤过。虽说被劲风扫中仍会受伤,却是好过立毙招下。
此种怪招显出盛名之下的巴西狂客倒非饭桶。只无奈是以一敌二。
初平一脚扫空,身子便陡然后仰,另一只脚也飞踢而出,在陈无病背心轻轻一托。
此招劲力倒是轻柔之极,全不伤人。可陈无病身子也被往上挑起。身后的朱大合也变招。泰山压顶,两拳自上捣下。陈无病等如将要害凑到朱大合手上,砰的一声,朱大合左拳击中心口,右拳击中小腹。陈无病内脏碎裂,落地气绝。
数丈之外被初平抛起的匡和也刚落地。虽被摔得七荤八素,性命却是无恙。与之躯体只隔数丈,神识却成永决。
朱大合憋了很久的一口鸟气得到渲泄,心中畅快,抚掌大笑。
刚笑几声,忽觉气氛不对,愕然止住。望向一脸铁青的初平道:“大人,有何不妥么?”
初平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就象看着个死人。嘴角略弯,脸上皮肉不动的笑了笑,冷然道:“朱大侠,你以为呢?开头我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朱大合一见这架势,就知道不妙。但还不知哪里不妥。自己是哪里言语不留神得罪这煞星了。一边戒备着缓缓后退,一边思索道:“开头那句话,究竟是哪句呢?”
初平略带点讥讽的道:“哦,这就记不起了?果然不愧是以武犯禁的豪侠啊。”
随即脸色一沉,眼中杀气大盛道:“在此杀人者,死!”
朱大合此时也已想到,心中猛的一沉。
当官的果然都不讲信义。小王八蛋要卸磨杀驴!
他惨笑着一翘大拇指道:“好,够狠辣!怪不得连十三都欣赏。既然上了你的套,那我也不说什么废话。拼个鱼死网破吧。”
忽然反身扑上。初平刚要出手,却见他一冲即退,倏忽间便躲到了姜大牙的身后,气急败坏的吼道:“姜姥姥,枉你也称不世高手,怎的如此胆小。还不快给我挡住这发癫的小子。要不我就把你的丑事全抖出来。”
姜大牙已没了先前的笑容,但还是气质安闲的坐着,没有接朱大合的碴。
朱大合见初平带着一脸不咸不淡的笑容,正一步步逼近,急得上火。又道:“再不出手,我就说了。你凭什么从一个乡下土财主的书童,弄成今天武林一方霸主,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勾搭主母,害死你主子全家,弄到了家产,最后还把一心痴恋你的主母卖身为私娼,每天接几十个客,受尽折磨而死。发财后专做盗墓勾当,后来被你从夏代古墓中弄到一套秘笈,于是一狠心杀光同伙,自己潜修了几年,再出现时,已经改名换姓,成了家承绝学的武林异人了。”
呆立一边一直无所事事的王先进听得目瞪口呆。这些武林异人,看上去都挺忠厚老实,怎的做起事来个个心黑手辣,简直还胜过自己这类传说中邪恶荒淫的纨裤子弟?
姜大牙还是毫无反应。就像在与慕容愚比赛谁更能久坐似的,纹丝不动。反是初平嘻嘻笑道:“朱大合,你姓朱,难不成真长了个猪脑?这些东西,你越说,他只有越不肯出手才对。”
朱大合额头汗珠一颗颗滚落,一咬牙,发狠道:“姜大牙,我挑这些没营养的说,是想点到即止,彼此有数就好。你既然装傻,就别怪我口无遮拦。好,那我就说了,你自己一生背叛人,是以外面的女人不敢信,专搞自家女人。两个同胞姐妹,一个亲姑,三个亲姨,都成了你的姘妇。还逼奸不邃气死亲娘。被你爹得知后干脆杀死亲爹,大门一合将满门女眷都弄上了床。”

初平啧啧叹道:“还真是精彩。不过如此一说,今天我不杀你,恐怕你也命不长矣。”
朱大合此时反倒定住了神,退开数步,冷笑道:“我朱某在武林中如此吃得开,可别以为真是靠阮十三。来此之前,功课早已做足。”
沉声喝道:“阮十三,你跟亲爹的胞妹生的那个宝贝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吧?长得真是玉雪可爱,见者都说很象亲娘啊!所以有的大傻瓜便宜老爹也能做得稳当。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一月之内我没能从蜀地回返,那么有些无聊的混帐恐怕会吃饱了撑的,抖露一点点伤风败俗的**。一个女人和一个孽种的下场,恐怕就难说了!”
姜大牙脸色还是不动,脖颈上一条青筋却不显眼的跳了跳。忽然之间,朱大合只觉眼中一酸,似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身子已被一股大力抛了出去,重重摔在一人脚下。
朱大合手一撑地,便急跳而起。一抬头,却见初平就在身前三尺之内。初平微笑着摇了摇头,整个人忽然旋动起来,无迹可寻的一掌拍出。
这一掌在旋动中发出,根本看不清走势。而旋动的气劲已阻断朱大合退路。朱大合遍身出汗,心却没有死透,狂吼一声,全力发掌前冲。
这个当口,打死都不肯动的姜大牙动了。
紧张观战的王先进只觉眼皮突的一跳,一条壮硕无比的黑影已靠近那团旋动的气流,一拳砸下。翻卷不息的气团忽被这一拳砸得凝固。
王先进清晰的看到初平刹那间的动作,宛如放慢了数十倍。初平正腾在低空,缩颈抬腿,成一个绕圈奔转的姿势。原本可以恰好避过朱大合双掌,然后身子微旋,左手掌刀反挥过来,斩中朱大合后颈。真是一招完美的必杀技。王先进脑中甚至已虚拟出朱大合颈骨分裂的喀嚓一声,然后是一个人头高高飞上半天的酷毙场景。
可是姜大牙出手了!就如一头笨拙的狗熊一头撞在瓷器店的货架上,原本完美纤巧的一个动感结构立被破坏。初平后背中拳,身子陡然往朱大合那侧一突,朱大合的双掌便击中了他的左胸,初平立被往斜上方抛出。
王先进眼前一黑,暗叫不妙。初平要是挂了,恐怕自己就得立刻逃命了。正为叫不叫上索文稍一分神,却没发现场上局面又已变了。
姜大牙一动,从头就没动过,也没说过半个字,几乎被在场之人遗忘的“北海钓叟”慕容愚也动了。
毫无预兆的,整个人如同贴住姜大牙般跟着飞起。左掌横扫,右拳直击,磅礴气劲如同割裂空间,将两丈之内诸物都引向局内,将两丈之外诸物却全扫荡出局。幸好火堆边羌女已到另一边安慰同伴,此时只被余劲推开。否则哪还有命在!
对姜大牙来说,正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见笑在最后的,定是这个最沉得住气的“北海钓叟”。谁知姜大牙拳力根本没有出尽,猛然转身发出一掌。
被朱大合打得飞起的初平,顺着腾展之势左脚忽起,正中朱大合前胸。如一根巨木撞上一扇朽烂的木门,朱大合胸骨尽摧,立时没命。初平空中折身,却向姜大牙扑去。
姜大牙一掌原可迎上慕容愚的招势。但这样一来顶上背后就门户大开。无奈之下硬着头皮猛一矬身,掌劲也自然压低了数寸。
轰的一声。慕容愚拳劲掌劲击中姜大牙双肩,姜大牙掌力也击中了慕容愚小腹。不远处的火堆被气劲冲上半天,就如放出了漫天烟火。两人同受内伤。
慕容愚借力急退,姜大牙却受制于初平,只得别扭的侧向而退。初平却已扑至,细碎掌劲如七八十条皮鞭同时抽打下来。将空气割裂得七零八碎。
姜大牙勉力抱掌成圆,迎向当空。以“混元劲”消融初平的“碎割劲”。苦于内息一时接不上来,却是消之不尽,嗖嗖声中,几缕绵布飞舞,姜大牙头上、两颊、两肩都如被皮鞭抽过,起了条条血痕。
正喜逃过一劫,疾冲而下的初平将口一张,一团带着酒气的火焰喷薄而出,将他浑身罩住。火中还夹着无数气味腥甜的细碎冰雾,如群蜂归巢,叮满了他的全身。却是初平将先前喝下的烈酒夹以体内淤血喷出伤敌。
姜大牙被冰雾烈火内外一激,伤势陡烈,正叫不妙,那边慕容愚也看到先去一敌的机会,哪容他喘息。右掌起处,飓风又起,极其舒服的击中了姜大牙后背。
姜大牙脊椎断折,眼珠突出,身子滑出数尺,软软垂下,一代怪枭就此丧命。
正要拔步飞奔的王先进一边叫着:“道振快跑,情况不妙。”
一边已做出了飞逃下山的一级准备姿势。眼角余光却扫到场上局面。吃惊得口都合不拢。刹那间身子与思维不同步造成失衡,扑通栽了个嘴啃泥。却顾不得疼痛,急跳起来再看。
慕容愚发出那一掌后静默了片刻。这才缓步上前,嘶声道:“好小子。现在看咱们的了。”
显示先前中那一掌绝不好受。
初平比他更惨,如今后背、胸口已痛得话都没法说了。干脆只点头示意,做出个不屑废话的酷酷表情来。
两人又静默片刻。忽然各自一扬手,空中立时风声大作。但王先进这回完全看不清两人是怎么打的。只觉似有两道飓风在场上不断穿梭往来。时而交会,便有无数怪异之极的巨响发出。如海啸,如山崩,如万马奔驰,如三军恶战。
气劲不断扩展,压迫得十来丈外的王先进不得不一再退避。很快苟延残喘的两堆火都被劲风卷熄。场上漆黑一片。响声却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漆黑中忽然又闪了两次火光,接着是一阵万箭齐发的绵密长声。忽然之间,一切又复归静寂。
王先进又等了好一会儿。场上还是一点声息都没有。忽然之间,一阵狂喜充满了他的胸臆。
哈哈。难道是老天开眼,让这些变态高手都自相残杀同归于尽,留下我英明神武的王野人来收拾残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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