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不点
夜晚，我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如果单于真的要攻打大汉，肯定会对新都侯不利。我三番两次被新都侯搭救，如果见死不救就太说不过去了。
昨天我逃了出来，匈奴人说不定在漫山遍野地追捕我呢。而且我势单力薄，如何去救新都侯？
想到半夜，终于决定明天去求南郭倒帮忙。
第二天早上，我便向南郭倒说了自己的打算，请他助我一臂之力。
南郭倒笑道：“王莽是皇上派来的使臣，单于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徐先生不用担心。”
阿秀道：“我马上就派人去打探，万一新都侯真的出事，我们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了阿秀的话，我的心里更加忧虑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阿秀派去打探的荒人便回来报告：“昨天徐先生逃出来后，单于就把王莽他们抓住，王莽手下的士兵都被单于囚禁了。匈奴驻扎在圣母湖旁边的五万大军已经开拔，正在翻越阴山准备去攻打破虏关。”
南郭倒仰天长叹道：“我们大汉百姓又要遭殃了。”
张横攥紧拳头咬牙道：“我立刻领兵去阻止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匈奴人打进关去杀戮我们的兄弟姐妹。”
南郭倒摇头道：“以我们几千个老弱残兵，如何抵挡得住单于的五万精兵？”
我焦急地问道：“可知道新都侯被囚禁在何处？”
探子道：“他们就关在讲学班的马厩里，单于派了两百个士兵看押他们。”
我问南郭倒：“匈奴的军队几时可以到达破虏关？”
南郭倒道：“大队人马翻过阴山最快也得三天，到达破虏关得七天。”
一个星期，时间够了。先去救了王莽再说。
于是说道：“我想请老先生去帮我救新都侯。”
不等南郭倒开口，张横已经怒目圆睁唾骂道：“救王莽？门都没有！我们就是被王家五侯害得家破人亡，才跑到阴山来的。”
我奇怪道：“什么王家五侯？”
南郭倒诧异道：“徐先生连王氏一日五侯的事情都不知道么？”
我摇头讷讷道：“我从小就离开长安，对京城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其实我对历史只是一知半解，读书时候只知道泡妞听流行歌，一日五侯的事情还真是不知道。
南郭倒道：“一日五侯就是河平二年，成帝诏封王凤之弟王谭为平阿侯、王商为成都侯、王立为红阳侯、王根为曲阳侯、王逢时为高平侯。他们都是王莽的叔伯，由于是王太后是亲兄弟，在一天之内封侯，世称‘一日五侯’。”
原来王莽还有这么深的背景，早知道要穿越回汉朝，当初就该恶补汉代历史。
张横愤愤道：“王氏五侯陷害忠良、鱼肉百姓，王莽和他们是一丘之貉，我说什么也不会去救他的。”
我道：“张大哥此话有失偏颇，据我所知，王莽是个很出色的改革家，与他的叔伯们不一样……”
突然看见南郭倒奇怪的眼神和张横怒色，心道：“他们知道什么是改革家？”赶紧道：“张大哥不去我不勉强，我是一定会去救的。”
鲁平和纯余应声道：“我们虽然知道王氏家族都不是什么好人，可王莽毕竟是大汉朝廷的官员，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匈奴人囚禁羞辱。我们和徐先生一起去。”
小不点也跳起来道：“我跟徐先生去，徐先生前次救了我，我还没有报答呢。”
我感到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入夜，我和鲁平赶着马车来到讲学班大门外，小不点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鲁平则骑马按着刀在后面押车。
小不点装扮成匈奴十夫长的装束，走到大门口用匈奴话高喊道：“快快开门。”
小不点不但雕刻假东西的手艺一流，扮匈奴人也惟妙惟肖。
考虑到人多会露出破绽，我只带了鲁平、纯余和小不点来救王莽。阿秀本来也要来的，在我的劝阻下只得作罢，让她带领着几百个人埋伏在讲学班湖泊对面的山坡上，万一有危险，就来救援。
里面的匈奴人道：“干什么的？”
小不点道：“我们奉须卜居次的命令，送了酒肉来犒劳大家。”
匈奴士兵听说有酒有肉，口水直流，毫不犹豫地打开校门。
今年匈奴雪灾闹饥荒，下等的士兵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酒肉的味道了。
四个匈奴士兵抢到马车前面，伸手就来摸酒肉，被小不点打了一鞭子骂道：“长官还没有吃，你竟敢先动手，不想要命了？”
被打的匈奴士兵嬉笑一声急忙缩手。
马车上一共装了二十坛葡萄酒，两三百斤烤熟的羊肉，不知道够不够打发守卫王莽他们的匈奴士兵。
葡萄酒是荒人们从匈奴人手里抢来的，总共只有一百坛，荒人只有到盛大的节日才取出来喝，我拿了二十坛张横还心疼了半天呢。
进了大门，一路来到匈奴头目住的房子前面，并没有人阻拦。头目是个百夫长，他此时霸占了王莽住的房间，正在糟蹋王莽心爱的各种东西呢。
我把马车停在外面，和小不点一起来到王莽门前，小不点掏出自己雕刻的假腰牌晃了晃，守门的士兵便放我们进去。
看见我们走进去，正在朝王莽的宝鼎里撒尿的百夫长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不点鼻子皱了皱，将头扭过一边把腰牌递上去道：“我们是奉了须卜居次的命令送酒肉来慰劳大家的。”
百夫长把裤裆里的家伙放回去，将手在皮袄上擦了擦，接过腰牌瞅了几眼递还给小不点，走到门外看着酒肉喉结咕咕滚动几下，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道：“都放进屋里去吧，回去告诉须卜居次就说多谢她的美意，我会转告给大家的。”
我一听他想独吞，急忙扯扯小不点的衣襟。小不点会意，连忙道：“须卜居次交代，徐佳是祸害蛮刀的罪魁祸首，你们只要好好看管王莽，就不愁徐佳那个淫贼不来自投罗网。为了让弟兄们打起精神看好囚犯，须卜居次特别要求我们亲自给每一个士兵都喝一碗酒，吃一块肉，否则须卜居次会不高兴的。”
我在匈奴多日，小不点的匈奴话已经能听出个大概，心想：小丫头虽然聪明，也犯不着如此损我吧？
百夫长听罢脸色阴沉得要下雨，这些日子过得清汤寡水的，好不容易捞到一点油水却要分发给自己的部下，心里十万分的不乐意。
小不点看出他心里的猫腻来，微笑道：“须卜居次还交代，要是将军把王莽看好了，她会另外赏给将军一百头牛，一千只羊。如果能抓住徐佳那个淫棍，还会升将军为千夫长。”
我耳听小不点一口一个淫棍地骂我，恨得牙痒痒：小丫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百夫长听罢大喜，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一切都听从须卜居次安排，你们去给弟兄们发酒肉吧。”
小不点留下一坛酒、十斤肉，然后转身走出去，我紧跟着走出王莽的房间。
我们一路给站岗的匈奴士兵送酒肉，他们并不怀疑，毫不客气地端酒便灌、抓肉就吃。两百个匈奴士兵，每个人一块肉一碗酒，不一会就把酒肉吃光了。
耳听吃下酒肉的匈奴士兵在我们身后咣咣咣栽倒，我心中暗喜：蒙汗药起效了。
来到关押王莽他们的马厩前，酒肉就没有了。
我不由得发愁：“早知道就多拿些来，现在没有了，总不能临时去烤羊肉吧？”
鲁平看看马厩火把光下的四个匈奴士兵道：“和匈奴人啰嗦什么，直接过去杀了他们。”
我道：“不可鲁莽，此地离龙海不远，要是惊动了匈奴的军队，就麻烦了。”
看守马厩的匈奴士兵远远就闻到酒肉香气，等得不耐烦，用匈奴话高喊道：“快把酒肉拿过来，我们等了好半天了。”
我灵机一动，偷偷去身后的马槽里灌了一坛子喂马的水，倒进些蒙汗药晃了晃，走过去递给四个匈奴士兵，匈奴士兵呜哇呜哇嚷了一通，大概是埋怨为什么只有酒没有肉。
小不点过来说道：“其他士兵都只能喝到一碗酒，你们四个人就能喝一大坛，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还乱嚷什么？”
四个士兵听罢大喜，来不急用碗倒酒，就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马喝剩的水，你传我，我传你，不一会便把坛里的“葡萄酒”喝了个罄尽，还意犹未尽地咂舌道：“好酒好酒。”
我看得暗笑：这些匈奴士兵可能是好久没有喝过酒，连水和酒都分辨不出！
四个士兵喝下去后晃晃悠悠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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