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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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期,中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受思想意识和物质的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是比较简单的。在衣食住行上,人们主要穿制式服装,军装、工作服、中山装、连衣裙是主要服饰,西服极少见;很多东西还需要凭票供应,肉食、奶制品等是生活奢侈品;在城市,住房大多是“筒子楼”、集体宿舍,在农村,一般是瓦平房;上班靠走路、自行车,连公共汽车都很少,长途主要靠火车和汽车,只有高级干部才能坐飞机。
成家时,有“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就很不得了。八十年代初,三洋收录机在中国风靡一时,也只有条件比较好的人家才有。一般一家人每个月的生活费就几十元钱,家里有万元存款,就是很了不起的“万元户”。
徐国正是个对消息和国家政策很敏感的人,也是很能捕捉机会的人,在这点上,是无可厚非。
早在中国刚解放初期,就不甘于天天劳作,四处奔波寻买卖。当时买卖是作为投机倒把的行为,一旦被抓,是要进牢子的。为此,徐国正也没有少受过苦,进进出出教育数次。或许任何事情最怕认真,徐国正不撞南墙不回头,坚持自己的想法,倒腾几年下来,也集了一笔小财。
在当年物质极其匮乏、政治敏感的年代,带食物回去,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白天生火煮饭,要知道那时吃的是大锅饭,基本不自家做饭,况且可能连锅都捐出响应国家大跃进的号召。
怕烟囱的烟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基本上都是晚上悄悄煮,一边煮,一边将周边的窗户堵严实,怕味道传出,就像贼一般吃完就赶紧收拾清楚,将食物藏好,第二天还要像没事人一般,去集体劳作。
徐国正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步步艰辛走过,一直到搬离祖屋到NK镇并成家时,情况才稍有好转。
孩子出生后,徐国正越发的辛勤。徐母看着徐国正如此奔波,也非常心疼,闲暇时,总是摆个路摊,给人补补袜子之类贴补家用。
说起徐母的手艺,那是没得说,那时刚流行起来的丝袜,基本都能补的丝丝入线,看不出一点补过痕迹,就凭这手艺,也吸引了很多客人。特别当时摆摊位置是在镇政府附近,挑这里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当时政府上班条件总是好些的,相应购买力也好,丝袜这种新型的东西理所当然先在其中流行开来。
当徐母除背着徐勇出外忙活时,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自然由两兄弟负担起来,两兄弟性格差异较大,老大徐德性格较稳重,做事细心。老二徐昌是个急性子,做事利索。那时做饭不像现在打开阀门,就有源源不断的液化气那么先进,所有烧火的东西都要靠双手自己来,好在山区,最不缺的是木头,不过由于年久原因,树木都较粗大,所以两兄弟基本只能跟着其他出山人身后,捡些小树枝之类。
山上有种特别的针叶树——“熊猫衣”,全树上下长满细丝叶,叶头丛顶端总是结出一个个如木质般僵硬果实,每年秋天,树木换装时,干枯的细叶和果实落地满都是,这个时候徐家两兄弟就会带上超大的麻袋,沿路去收集,这些可是冬季生火最好东西,家中厨房边,已经被提前腾出空位,全部都堆放着这些。
有时,两兄弟也会跑到火车站,这个路子还是徐昌最先发现,因为山区自然资源丰富,总是有大批木材被火车运往各地。
当火车在装卸货物时,徐家的老二就会爬上火车,用木棍撬起靠货柜顶上的木材让其滚落下,而老大就在下面望风,木材滚落后,迅速将其树木身上干枯树皮全部剥下装好带回。树木本身太大,带不走,只好置之不理。
虽然这样做徐母再三严令禁止,不过可能风险越大,回报越大。一次所得,就够家里几个月日常之用,加上两兄弟正好出于叛逆的年纪,所以表面答应,背地偷偷的还去做。
最早只有哥俩一起去,但镇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后大家就发现徐家的哥俩总是大麻袋的树皮往家里搬。相对盲目满山遍野寻找枯柴,这种方式总是来的快些。所以逐渐演变成以徐昌为头的一个剥树皮大队,前前后后也聚集十几个同龄孩子。
随着次数增多,相关铁路管理部门也发现这个现象,不过也没有特别留意,毕竟没太大损失,只是象征性在必经之路墙上贴些“禁止盗木”之类大字标语,这样无形之间默认了这些孩子行为,让其更加明目张胆起来,直到二哥徐昌在剥树皮时意外受伤这才引起充分注意,明令禁止这种行为,并派相关人员巡逻看护起来。
当时是这样,徐昌正专注剥一根粗大树木的树皮,因为人数变多,大家显的有些乱,当一个没有经验的孩子爬到货柜上,并不去撬最上面的树木,而是选择直接撬靠近货柜边沿的。大家都知道,木材堆高后,只能依次从上往下撬,如果直接从最下撬,很可能会造成成堆木材滑落。也怪徐昌没有留神,当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货柜上抱粗的树木滚下压住手臂无法动弹,豆大的汗珠直接落下,身旁的小孩的都吓傻了,等到大声呼救寻大人时,徐昌已经晕死过去。

好在当时附近装卸车工人多,也就来的及时,匆忙送到医院。也该徐昌命大,只是压到手臂造成骨折,其他倒没啥问题,在铁路部门领导主动支付医药费用,医生一番折腾后,左手包的像种子似的徐昌乘大家不注意就悄悄开溜了。回到家中,当然,免不了一顿徐母的臭骂,最后在徐昌再三的保证下,徐母这才才放过了他。
因为成了独臂伤残人士,徐昌不得已待在家里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这也让徐勇好一阵郁闷,因为二哥其他都好,就是特好动,没有地方发泄精力的他,眼前胖嘟嘟的弟弟当然变成最好的玩具咯,于是,时常听到一阵嘻笑声后,伴随着哭声和大人的责罚声时期起彼落。
一个超前成熟的思想,注定了徐勇什么事情都走在同龄人的前面,从呀呀手语,爬,学步,开口说话,到满地撒欢,一一得到见证。久而久之,“徐家的小儿长大一定有出息;现在就这么聪明,以后大了还了得;你看看徐家的老小,都会走了,我们孩子比他还大,怎么连站都不稳呀;”诸如此类的话很快在小镇传开,徐母听多也习惯了,谁家的父母不喜欢孩子聪明呢!又有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孩子呢!
在徐勇的记忆中,自己由于过早断奶,造成营养不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生了五个孩子的徐母,身体一直就不好,当时生最后一胎时,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虽然也想多给徐勇喂久一些,不过那时自身营养也很不好,加上严重缺钙,每次喂奶时,腰像抽髓般疼),直接导致2—4岁时每年夏天的都持续低烧。当时也真的将徐母折腾坏了,基本三天五头朝医院跑,有时低烧变成高烧,更加令徐母彻夜难眠,在后世徐母回忆这段日子曾经感慨的说道:“别看你现在活蹦乱跳,那时病怏怏,成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差点没有把老妈给累死,有时你没有去,人家医生还老惦记着你没来呢!”由此可见当时徐勇体质之差,还是徐国正听医生说起过种进口的“免疫球蛋白”能够提高免疫力,因此留上心,托了很多关系花大代价买来给徐勇打后,加上徐母在4岁那年冬天细心照顾补养身体,这才慢慢好转。
后世徐勇曾问过父母,当时具体花了多大代价,每次徐国正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够家人吃上一阵子。虽然徐父说的轻松,但徐勇知道,当时国家的医疗水平普遍偏低,像这种进口针都是属于管制品,先不管价格,买到都很难。
知道种种前因后果,两周岁的徐勇表现出不一般的食量,每每看到家里有啥好吃的,总是先缠着母亲要,那时基本家里小母鸡下的蛋都到他肚里,同时饭量也出奇的好,一顿吃个满大碗不成问题,要知道,二哥也才吃一碗而已。好在家中自己最小生活也过的去,再加上徐母的宠爱,虽然二姐徐月经常不满弟弟有好吃的,还时常和父亲打小报告,不过在一次次无法改变的现实前,她开始知道家里谁才是宝了。
有时自家实在没有啥吃的,这时不是去狗子叔那里蹭点野味(因为狗子叔经常会自己去抓些田鸡,乌龟,鳖之类的,有时碰上赶集,还能买上些穿山甲,火鸡,野猪肉之类),就是跟徐母串门时,看到谁家有好吃的就望着,徐勇自认凭借30年功力,做做样子表演一番还是轻而易举的,直接导致对方在自己可怜巴巴的眼神中被彻底打败,非常“好客”拿出好吃的同时,还不忘开玩笑般数落徐母不给孩子吃饱。此时的徐母也很郁闷,不知道自家这宝贝儿子怎么这样能吃,简直就是饿死鬼转世嘛。
当然,徐勇不但注意补充食物,也很注意锻炼,虽然这个时候一切活动都是在徐家可视范围内,但绕着屋多跑跑走走还是行的,偶尔没人注意时,做几个简单的俯卧撑,拿几个石块当“哑铃”来使。
食物和锻炼双管齐下发挥应有的成果,徐勇比同龄发育快很多,四周岁时,已经基本能流利说话,并且全身很结实,身高也增长很快。当噩梦般第四个夏季到来时,徐勇已经知道,在自己的提前准备和努力锻炼下,原本要发生的“低烧”事件已经彻底远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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