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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之间便到了四月初二，瓦刺的大军前锋已经到达了居庸关下。巡关御史张钦站在城头到直皱眉，城下黑压压的一大片鞑子骑兵，少说也有万人。居庸关上下官佐士卒不过五千，虽然面对万把骑兵问题不大，但是这些鞑子只是先锋。从先锋的规模上张钦估摸着这次瓦刺是玩真的了。
瓦刺犯边的急报已经送了出去，最晚今天晚上便能呈送到弘治的手里，张钦已经写好了遗书，把妻儿已经送到京城里暂住。如果这次居庸关不失自己还能接回自己的妻儿团聚，如果居庸关被打破，自己也只好以身殉职为妻儿博个荫庇。
居庸关守备李宪拍了拍张钦的肩膀道：“张大人，这回咱们不再斗气了吧。”要搁在平时，李宪是怎么都不敢去拍张钦肩膀的，可现在大敌当前，两人生死一线兄弟袍泽的感情一上来以前的小气小怨也就化解于无形了。要不现在怎么说一起扛过枪的才是真兄弟呢。
张钦回头对李宪笑了笑道：“李将军那里话来，你我从前只是意气之争，如今共御强敌哪儿还能去闹这些细枝末节。如我等能保住关隘，张某愿意与将军结为异姓兄弟！”
这边居庸关上的守军在忙碌的准备守城器械，关下的瓦刺将领也没有闲着。除了在到达的第一天安排扎营修正外，第二天就开始到关下叫阵。关上守军人少自然不可能下关去和瓦刺大军硬磕，不管下面怎么叫骂只当是没听见。瓦刺的先锋官是个万夫长叫那图苏（蒙古语长寿的意思），这次弄到先锋官的任务可是狂喜了好几天。原本按计划应该是四月初十到达安营扎寨为后续部队做好准备，可那图苏一心想要拿个头功，一路上不顾马力拼命赶路，总算是提前几天到达。扎了营后只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关下挑战，接过热脸碰了人家的冷**，关上守军根本没理他的意思。
连续挑战了两天没有效果，那图苏着急了，他原想着自己提前几天到抢在大军到达之前拿下居庸关夺下头功也好在达延汗面前讨个封赏，怎么也弄个台吉当当，可人家不给面子，缩在关里就是不出来。那苏图眼看着时间过了三天再也没有了耐心，决定强攻。
到了四月初六这一天，那苏图带了除守营的一千人外的所有兵马在关下列阵。九千骑兵全部改行当了步兵，扛着百来架用原木临时搭建的云梯在城下两箭之地停下。那图苏手打凉棚对着关头上的明军仔细察看了半天突然拔出腰刀高高举起大声喊叫道：“勇士们！你们的面前是明人的居庸关，打破居庸关后就是我们的大都。为了黄金家族的荣耀，重现草原雄鹰的辉煌！冲进关去、杀光明人、重建大元！”
“杀进关去！重建大元！”“杀进关去！重建大元！”“杀进关去！重建大元！”……蒙古蛮兵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图苏的口号，大阵前半段两千人开始了第一次的试探攻击。在缓慢的脚步中走过安全的一箭距离后，两千人开始突然提速准备冲锋。
关上的张钦、李宪在那图苏出营的时候就看见抬着的云梯了，心知今日蒙古人便要攻城，不过他们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才区区万人不等大军到达就攻击。从那图苏搭建的大营规模来看怎么都是十万人的大军，才到了先头就要硬打居庸关这样的坚城。搞不懂归搞不懂，仗还是一样要打。
见到蒙古兵开始前进，躲在女墙后的士卒便纷纷跑向自己的岗位，每个垛口都有至少四个弓箭手待命。每个箭楼之上更是有五十个弓弩手，箭楼顶上和城墙的炮洞后面总共有三十门虎蹲炮安装好了弹药就等着蒙古人往炮口上撞呢。
就在蒙古人开始冲锋的那一刻，李宪右手举起往前一挥，四个旗号兵卖力的舞动起令旗。军官们早就注视着主将这两的动静，见令旗晃动果断下令道：“放箭！火炮点火！”
“嗡……”一阵整齐的弓弦震动声，紧接着就是“轰、轰……”关上的一千弓弩手和三十门虎蹲炮首先发言。转眼之间瓢泼似铁片碎瓷洒进了蒙古人的阵列之中，然后是从空中飘落的箭雨紧跟而至。蒙古兵的大阵瞬间被炮轰出了二十多个塌陷，箭雨虽不密集也够喝一壶的，第一轮的攻击少说也潦倒了三、四百蒙古人，当场死掉的蒙古人是幸运的，没死的，特别是被炮轰着的可就惨了，那时候没有外科手术，中了弹五发取出，早晚都会感染而死，比当场打死的惨无数被。整个战场上开始出现那些垂死的或者受伤了的蒙古人凄惨的叫声。
剩下的蒙古人不为所动，好似习惯了似的一点没当回事，扛着云梯跑得更快了。毕竟这么多年仗打下来蒙古人也就知道了，这虎蹲炮是吓人，不过这东西装填很慢，射程又近，所以只要打过一下基本就没什么用了，还不如弓箭好使。而弓箭的赞射准头不大，被射到的职能怪自己命不好。由此虎蹲炮响过之后鞑子兵跑得是更卖力了，只要抢在虎蹲炮装填好之前靠上关墙，那玩意就没用了。
带头的蒙古两个千夫长发了声喊，原本沉默的阵形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呼号，蒙古兵个个红着眼死命往上冲，不多少功夫就贴到了关墙下。每十几个蒙古兵顶着箭雨抱着云梯架设起来，梯头一靠关墙蒙古兵们便咬着弯道死命往上爬。
关上也不是对贴近关墙的敌人没有办法，什么灰瓶落石、金汁火罐没头没脑的往下砸，有些守军四个人抱一根儿臂粗的撑杆顶住梯头往外推。时不时地就有云梯被推翻，连着梯子上的蒙古兵一块摔落下去，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砸死几个。
不过推翻的云梯很快就会被再次架起来，随着云梯越架越多，这时候推杆就没什么大用处了，取而代之的是滚木。这滚木不像灰瓶落石或者金汁火罐是消耗品，这东西可以反复利用。滚木上钉满了半尺长的铁钎，两头有环，环中穿了粗麻绳，麻绳固定在城墙的桩子上，六个大汉抬一根对着云梯位置砸下去，那绳子只有三分之二关墙高度长，这一下砸下去，云梯上的蒙古兵被砸还就罢了，身上还要被铁钎扎的和筛子一样，顺带还把云梯给砸断了。
攻城战是血腥而又残酷的，而且并不是一边倒的。关下没有云梯位置的蒙古兵也不会傻站着等关上的弓箭手招呼，他们也有弓箭，而且还是欧洲人的长弓。这玩艺穿透力强射程远，后排的蒙古兵都用它。在千夫长得指挥下，后排的蒙古兵都弯弓搭箭对关墙上赞射，虽然不如从上往下射的明军有优势但毕竟是马背民族，弓箭射的就是准，时常有明军被射中从关墙上摔下来。还有大量的明军就被钉死在关墙上面。
在关门这边明军也不轻松，蒙古人的疯狂程度不是吹的。也不用什么攻城锤，有的直接拿弯道砍城门，有的把随身带的柴火堆在城门下面，完全不顾从城门洞顶上箭孔射出的箭矢。一个倒下十个跟进，不大的功夫城门洞里就死了上百的蒙古兵，不过这样的牺牲也不是没有效果。虽然城门上包了铁皮，但毕竟是铁皮，被弯刀发疯似的劈砍下铁皮上也是伤痕累累，有些地方已经能看见里面的木料。门下堆积的柴火也不少了，蒙古兵也不管自己同伴的尸首直接放火。由于柴火上洒了火油，一粘着火星就快速燃烧起来，时间不大便把城门点着了。
李宪看到城门着火也不着急，立刻安排人手用沙包石料把城门给堵上，最后还不忘记填土，弄得走城门还不如直接砸开城墙方便。这一番试探性的攻击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蒙古人丢下了七、八百尸体退了下去。张钦也佩了把剑穿了身轻甲站在城头上，看见蒙古人退下去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李将军，蒙古人总算退了。”
李宪看了看城头上的伤亡痛苦的摇了摇头道：“张大人不要高兴太早了，此番一战虽然占了便宜，但是你看看儿郎们，也是死伤惨重。少说也倒下了四百多弟兄，不上算啊，要是鞑子继续这么攻，我看不用两天咱们关上的人就要死光了。”
张钦看了看已经被鲜血染成黑红色的城墙，和城墙上哀号的士卒们叹了口气道：“能守住两天就好，援兵就会到的。”
援兵的确就要到了，而且还不少，总共有两路兵马。其中一路是弘治皇帝派遣的显武将军（从四品）滕永浩带领的密云卫五千余人。另一路不是弘治皇帝派遣的，而是朱厚燳偷偷带着羽林卫跑了。如果不是有工部火器司要给羽林卫保证后勤，估计没人会知道。
弘治皇帝着急了，真急了，心头肉带兵上战场去了，还没告诉自己一声。原本还要商议下对策的，这回免了，直接派离居庸关最近的哈密卫全营拔寨赶赴救援。另外还让腾骧卫三军做好开拔的准备，这次不用瓦刺打到北京了，直接反扑不过得了。
话说居庸关上热战正酣，北京城里鸡飞狗跳的时候，朱厚燳穿着他那套华丽的铠甲，骑着大内专门给他准备的逍遥马在八虎的簇拥下跟着羽林卫行军呢。羽林卫的确是在往居庸关进发，不过方向上有点偏，是往居庸关西边的山口去了。本来周麟就和朱厚燳说起走居庸关西山口绕道出关从背后给瓦刺来一下的话会有不错的战果，并没打算出兵，毕竟这个要朝廷下旨意才行，不然就是私调兵马杀头的大罪。结果朱厚燳死活要带兵出来，周麟不从还让人把周麟又给绑了，一直到羽林卫全军开拔走了五十里才把他放出来，这回周麟是想回头都不能了，只得乖乖的协同调配兵马准备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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