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说“他”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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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地方?”,哗,简直太神奇了。
我怎么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呢。原来,这里是未湖的另一岸,被古滕缠绕的旧房子包围住的一个旧的运动场,只有一边的篮球框立在球场的一角。一堵低矮的土墙挡住了对面别人的视线,但站在这个小小的场地,却能够把对面热闹的球场看得清清楚楚。徐徐的凉风,从湖的不远处吹来,感觉格外的清爽。坐在低矮的台阶上,仿佛与水平面平行,自己的影子在水中不停的摇晃。绿色的老房子倒映在水中,与空中褪去的晚霞交相辉映。那种独特的视觉,让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我回首看了一眼正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的那个人,忽然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代,与亲密的伙伴一起分享一块宝地的那种心情。
似乎儿时的我们都习惯的分割属于自己的领地,企图以那种不成文的圈地手段来昭示自己对某种东西的占有。
占有这个词一直环绕着我们的整个童年。因此,我们才把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看得如此的清澈。比如漂亮的圆心形连衣裙,褪了色的芭比娃娃,一盆盛开的指甲花,一本得之不易的小人书,一张普通的火柴盒贴画......甚至是与某个人没有缘由的亲近。他们都不一而例的成为我们坚守的宝贵财富。
直至,我们走入了抽象的精神世界。那个用秘密来打造城堡,一切具体的事件和物体也无法把我们与别人区分的世界。
是的,我们缩进了一个更小的硬壳里。只有我们自己能够看见自己的悲喜。即使是微小的疼痛都能让我们皱起眉头,因为我们感知世界的触角已经伸长了。
心是最难攻下的堡垒,而地图和物件,场所,只不过是通向它的某种虚假的暗示而已。唯有甘愿的释放,我们才能从遥远走向彼此的那个黑暗世界。
因此,我不知道,为什么,大猩猩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这确实是一个适合心灵休息的地方,它让我忆起了外婆桥下的那个神秘的洞**,因为童年里最悲伤的时刻,我都在那里找到了出口。我不能确定,直树也有它消融悲观的场所。但坐在这个低矮的老墙根下,面对着平行的一派湖光山色,压抑了许久的郁郁之情,居然得到了奇迹般的融解。
“这是你经常来的地方吗?”。我看着远方,展开温和的唇角,与他开始了友善的交谈。隔膜忽然之间,变得透明和淡薄了,剩下的只是云淡风轻的思绪。我居然不敢相信,时隔了这么多年,我还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跟一个陌生的男生自如交谈。我以为我已经丧失了与别人沟通的能力,但现在,我却在向自己所不知的另一端走去。
高乐终于收起他玩世不恭的笑容,走过来,与我并排坐在一起。
“你也觉得,这是很不错的地方?”
当然。我的心可以证明我的诚实。
“这里见证了我所有的快乐与痛苦”我转头看着这个大男孩,在与他相遇的几个回合里,我们几乎对彼此一无所知,但是,即使在最害怕的时候,我依然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友善之色。是那变换莫测的神色,令我不觉得羞涩与陌生。也许,是一种奇怪的可以纵容的感觉在驱使,因此,才能够自由的现出自己的逃跑本领。但是,我与他之间,明明是从未真的相识。可是,记忆中某种奇怪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呢?

我晃了晃有些生疼的脑袋,告诉自己不要再做无谓的回忆。
我再一次的被他忽然间苦涩的脸孔困惑住,但这困惑只是一秒钟的闪烁,这个人便又回复了先前的不羁本色,一跃起来,高高的带着球向那个树立的篮框飞跃而去。
我站起身,定在原处静静的看着他尽情的表演。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但是他依然全然忘我的奔跑,球成了一个顽皮的精灵,与他在嬉戏中,一同忘掉尘世的各种叨扰,或许包括站在不远处的我。
直至精疲力绝,他才仰倒睡在球场上。此时,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了。偶尔有一只归去的鸟儿从空中盘旋而过。
他就睡在那里静静的瞅视着天空,仿佛在等待一场久远的约定。
周围的气氛变得忧郁起来,我不知道应该走过去,还是安静的呆在原地。
世界开始变得神秘起来,好像在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种奇怪的生灵。只是,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球,也安静的呆在了老墙根底下。
天就要暗了,对岸的球场也恢复了平静。远处教学楼甚至传来了歌声。
哦,今天是周六,是可以观看电视的日子。
天要比预计的要黑得快,夜幕下的湖,现出黑暗魄人的色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湖里深潜,在人去楼空的时刻,正是它们肆意表演的最佳时间。
又一阵风吹来,我感到思绪有些凝固了。或许是有一些微凉的气息令我感到有些紧张,因此,我轻轻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他的脚。
“你感觉到他吗?”。
“谁?”。我惊慌的向湖面望去,那种不好的预感让我的心蹦到了最顶端。
“呵,骗你啦,胆小鬼!!”,这家伙像抓住了某一些把柄一样又变得得意洋洋起来。
“不过,他不会来了。”微弱且夹杂着遗憾的叹息从他的嘴边逸出。
“你在等人吗?”,我不解的望着他。黑夜中的他,眼睛显得瞳瞳有神。
“走吧,好奇的猫!”,他居然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试图把他的大手搬开,但是感到十分的沉重。这人,怎么这么过份呢,总是想占人便宜。
“别徒劳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东西呢。”,他嘿嘿地笑起来。
“不过,你长得真小,怎么做到的。”他狡黠的笑笑。
真是被他打败,以为长得小就好欺负啊。这么笨重,还挂在我肩上,敢情真把我当奴隶了。一定要想办法治治他的嚣张气焰才行。
不过,刚刚他说的那个“他”是谁啊,感觉真的好奇怪。
莫非他在跟鬼约会?
噢,这个问题不能再做深入的想像了,否则晚上别想睡安稳觉了。
才懒得理他在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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