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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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死了。
身边的一切悄无声息,我置身一片黑暗当中。我惊恐,我大叫,可是为什么我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任凭我再怎么歇斯底里,我的眼前还是一片黑色的寂静。我想我除了等待,已经丧失了一切自救的能力。
突然,一丝亮光将我的眼睛刺的火辣辣的疼,我欣喜的站了起来。我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再也不用在黑暗中忍受寂寞了。我的视线渐渐清晰,我分明看到,那是一片炽热的红,热情似火。我想,那就是传说中黄泉路上最美丽的风景——花叶生生相错的曼沙殊华。它果然名不虚传,一身华丽妖艳的气息,馥郁的香气弥漫着周围的空气。那是一种会令人窒息的美丽——充满罪恶。
我沿着花田往前走,便是一条河。在河岸,一块碑上,刻着“奈何”二字。那河似乎有千丈深,遥遥的看不见底。我不知道被什么里牵引着,不自觉的向河边走去。我看见一座桥,没有护栏,很窄。我知道,那叫“奈何桥”。桥上,一位老婆婆,慈眉善目。我知道,他叫孟婆。桥上,队伍排的很长,他们悄无声息。我想,他们的经历大抵跟我一样。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木然,有的平静,有的狰狞,有的恐惧。孟婆悠悠端起汤碗,他们半推半就,微微颤颤,然后一饮而尽。我惊讶于他们的勇气,在犹豫后,竟能如此坚决。孟婆悠悠端汤碗,孟婆悠悠收汤碗。原来,一直萦绕心头的前世今生,不过是那碗起杯落的瞬间。多少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都伴随一碗汤水,枯萎,凋谢。记忆的小舟从此被搁浅。所有的沧海一粟也好,大风大浪也罢,都成了过眼烟云。来者依然不断。无论前生有再深的留恋,走在这桥上,也是稳稳当当,丝毫不乱。孟婆偶尔听到飘至耳边的来声,浅浅一笑……

看来轮到我了,我站在孟婆的面前,他悠悠的端起汤碗,递与我,浅浅一笑。那么慈祥,似曾相识。突然脑海里记忆暗涌,带着往昔甜美的气息,向心灵最脆弱的地方涌去。所有一切我在乎的与不在乎的,所有一切我愿意的与不愿意的,仿佛柔弱无骨的水,在冰封千尺之后,于春天的一刹那复活。我感觉到了脸上滚烫的热泪。于是我颤颤的放下汤碗。我看见脚下,是万丈深渊。一旦摔落,便是尸骨无存。我回头看不绝的来者,依然表情木然……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向我袭来,那力量冲破了一切束缚,一切禁锢,汹涌而上,让我修建千年的河坝,一下子决堤。于是,我纵身跳下了万丈深渊……
我想一切结束了。
忽然,我听到“嘀嗒嘀嗒”声音,我猛的睁开眼,看见床头的钟依旧悠悠的走着,好像孟婆手起杯落的瞬间。回想起往事,许多今生未做过的事情,似曾相识……
凌晨的时间,在夜的静谧中狂妄的笑着,那笑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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