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年羹尧自叙---秘密回京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原本刚刚上任四川巡抚,绝对不宜擅离职守。
可当我打开四爷给我的密函,看到里面那副画,我震惊了。
画上的名叫姬舒怡的女子,正是那日雨中被我骑马撞倒的女子。
看到密函里的内容,我彻底跌坐在凳上。久久不能平复。
四阿哥写到“此女腹中有吾之骨肉,吾心甚念,若寻到踪迹,千万留住她人,待吾亲自来迎。川陕一带,务必请亮工你仔细寻访。”
她小产的孩子是四阿哥的骨肉?
我害死了四阿哥的孩子?
这还不是死罪?
怎么办?
一定不能让别人先知道。一定要让想办法姑娘隐瞒实情。
第二日,我向总督告了病假,只带随身侍从,快马奔回京师。
待我回到京城,已是阳春三月,离我离开京城赴任,已相隔三月。
一路风景全然不顾,推开别馆的门,看到像是美佳背对着我蹲在院子里洗衣服。
“美佳,姑娘呢?”我问道。
她站起身,惊诧地回过头。
是她。画里的姬舒怡,真真实实、娉娉婷婷地站在我面前。
她穿着一套嫩绿色下人的衣服,挽着两个发髻,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虽是素服,甚是动人,难怪四阿哥那么紧张。我妹妹馨儿算是弱不禁风、楚楚动人,可是这个姬舒怡更是我见犹怜,散发着一种冰雪高洁的气质。
“啊,你是……年……”她认出来了。
我倒是希望她没认出来,我就是那个肇事者。
我只得拱手道:“正是年某,姑娘受惊了,年某向姑娘赔罪来了。”
她慢慢低下头,轻轻说了几个字,令我心中一颤:“谢谢你救了我。”
我害她重伤,还没了孩子,她还谢我?
这时,美佳来了,看到我,赶紧走过来。
我喝道:“你怎么搞的?让姑娘干活?你这个奴才太大胆了。”
美佳扑通就跪下了。
“是我要做的,活动一下对身体好。”她看着美佳下跪,急急拉着我的衣袖对我说,“你不要怪她。”
我一惊,连忙缩回手。
她一怔,又低下头去了。
难道她对男人没有授受不亲的认识?
“姑娘,请进。”我道,引着她进了房间。
“姑娘,请坐。”我道。
她站着不动。
由于赶路有些累了,我坐下,发现桌上有一本我的《战国策》,一旁放着厚厚一叠纸,上面写满了字,一边还放着笔墨砚台。
我一看,心里就慌了,这是四阿哥的字!
不对。我拿起来仔细一看,比起四阿哥的字来说柔弱无力,只是形似。
“啊,对不起,我太无聊了,拿了你的书看,随便写点东西。”她嘟着嘴说,头又低下来。
“这是你写的?”我更肯定了她和四阿哥的关系。
“嗯,”她点头。
我粗略看了一下,便愣了,这姑娘除了一手董其昌的好字,写的全是驳正战国策的谬误之处。
“姑娘,你……如何得知这些事情?”我惊道。
“啊?”她疑惑了,道:“以前……看来的。”
我笑了:“《战国策》原本就是以战国背景说权谋而已,确实并非史实,你看出来了。”
“哦!怪不得。”她道,“对了,嗯……我有几个字不会写,全空出来了,写在这张上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写吗?”她拿出最下面压着的一张,上面写的全是小篆!
我虽然吃惊,但是突然想起现在不是讨论书法的时候,我放下纸,问:“姑娘,请问你芳名?”

“我叫姬舒怡。”她说。
我从怀里拿出那张画,递给她。
她打开一看,片刻,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落在画上化开。
她哭着蹲下身,抱着膝,泣不成声。
她就是四阿哥的女人!
这张画上没有落款,但是有四阿哥写的“姬舒怡绘像”和秦观的两句词“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她一看到就悲从中来,这一定是她与四阿哥的信物。
她哭得泣不成声,含糊道:“他们不要我了。”
我赶紧半跪下,对她说:“怎么会呢?四阿哥一直在找你。倒是请姑娘救在下一命,这件事也会牵连我妹妹馨儿,姑娘,在下知道是个不情之请,可是,求姑娘回到王府不要告诉四爷,是在下伤了你。”
她抬起头,抽泣着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不想见到他。我不要回去。”
我道:“那不成,四爷会担心的。”
“他不会担心我死活的,我讨厌他。我不回去,而且是你救了我,我只知道这个。”她擦着眼泪说。
我心里松了口气,把她搀起来。
“姑娘,你不打算回去,那有何打算?你在京城可有亲人?”我问。
她思量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送你去你亲人家,可好?”我道。毕竟我是秘密回来的,把她安顿好,要赶回四川去。
“我……我自己走。我走了。”她说完就要往外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赶你走。”我赶紧说。“你先休息,我明日找大夫再给你看看,你完全好了,才可以走。”我说。
她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美佳急急跑来说姑娘走了。留了一封短信。
“年大人,感谢你救命之恩,我自己走了。再次感激你。姬舒怡。”
我叹口气。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去找四阿哥。会不会把我供出来。不过,有这封书信,也可以做一个证据,她毕竟只说了我救她。
算了,无论什么结果都是命,都是孽障。
就看天意了。希望她说的是实话,不会回去找四阿哥。
我用过膳,交代了一下别馆的事,简单收拾了一下,近晌午,和侍从走出别馆,刚想上马,就看见姬姑娘坐在我别馆对面的屋檐下,蜷缩着,抱着膝,那么地落寞与孤零。
(人清醒,难感性,迷失方能找到期待爱情。)
她不是一早自己走了吗?她在这里坐了多久?春寒料峭,她在瑟瑟发抖。
我走上前。
她看到我,抬起头,寂寞的脸上随即绽放一个几乎不属于这个俗世的绝美笑容。
(梦中见,亦高兴,能将心灵希冀尽说明。)
我半蹲下,问:“姬姑娘,你……”
“年大人,我没有地方可去。我,可不可以跟随你去四川?我可以做你的丫鬟。”她清清楚楚地说。
她这么说正中我下怀,只要她跟着我,我就可以防止这件意外被四阿哥知道。她跟着我,不就是多一张嘴吃饭,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你决定了?”我问。
(将来若,)
她高兴地猛点头。
我突然又觉得自己并不是自私地只想隐瞒真相而留住她,应该还有别的原因,一定有的,我不应该是那样的人。我撞了她,她还谢我救了她,她到底是怎样的善良和纯真?
(如果真的会有个约会去完成,
真的爱会有这样深情)
我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我以天为证,请你带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